我说:“是呀,我希望你更幸福。”
这猪头把筷子往碗上一扣,啪地一声吓我一跳,他说:“你什么意思呀你。你要是不爱我了 就明说啊你,你,你,你……你爱不爱我啊你!”
我憋着气不笑,我说:“我爱你,但也不能阻止别人爱你呀!也不阻止你去爱别人啊,你可 以爱一个女人我不反对,就是不能爱别的女人!”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小心眼的很, 总想知道我是不是佩罗的唯一。我总在预测以后会发生什么,将发生什么。“你的那个他会 不会娶一个女人结婚?”这是许多朋友都疑虑的问题吧?好了,向我学习,不要怕,想问就 说出口。
他很惊讶地看着我,好像我说出这话来多不可思议是的,我很耐心地等他说话。他居然嘿嘿 一笑,然后跑书房里扯出一张纸一支笔来:“楚童,我们立个君子协定吧。”
这会轮到我惊讶了,我说:“什么?协定?”心想这家伙不是要把我卖给钻石王老五吧,我 可不是杜十娘啊,又不是你们家的。
他却拿起笔就唰唰唰地写字儿,完了郑重其事往我眼前一推。
拿起来一看我差点没昏过去,上书68个大字:“我,朱佩罗,今生今世对楚童忠心不二始终 如一!若有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红杏出墙之事体,必天打五雷轰出门遭车撞吃饭被饭噎喝水被 水呛走路跌跟头拉屎得便秘!”后书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
你说这叫什么君子协定,明明是小人大放厥词啊!这家伙说话也太狠了。早晚你要真负了我 ,你还活不活了?也罢,有苦同享有难同当有罪同受,我抓起笔,也照着他的样在下边续道 :“我,楚童,今生今世对朱佩罗忠心不二始终如一,若有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红杏出墙之事 体,必天打五雷轰出门遭车撞吃饭被饭噎喝水被水呛走路跌跟头拉屎得便秘!”再书上某年 某月某日某时某刻。
完了两个人还互相拥抱了一会,很感动很煽情。
拥抱着拥抱着就从感动升华到冲动了,战斗就此拉开帷幕,地板因此哆嗦了半天。
少儿不宜,十六岁以下的都闭眼!
两个人从餐厅战到客厅从客厅战到卧室,从地板战到床上,活像两条疯狗撕咬纠缠。
终于,他抬起头来,气喘吁吁地说:“我不会找别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除非你,你不 再爱我。我发——”
我用一微秒来拿嘴堵住他的嘴,防止他再发什么狗屁誓。
大丈夫言而有信才能立于世。
还好,直到现在,我们谁也没再谈过女朋友。
事后,他把那张纸郑重其事的裱在一个相框里,没人就挂在书房,来人就放在书橱;就像我 们的一张大照片是的,没人就摆在床头,来人就掖在被子里。
他说这是红纱帐底卧鸳鸯。我想,这要真是鸳鸯,也得闷死几百对了。
8。不正当男男关系
我大二时,他大三;他大四时,我才大三。这可不是绕口令!这意味着他比我早一年毕业, 而我不知道我们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得承认我其实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尽管脸面上风平浪静波涛不起,内心却可能正在翻江 蹈海怒涛汹涌的。形容地贴切点,就是脸我是脸上对你笑滋滋的心里恨不得拿刀阉了你的那 种人!
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离开这个城市?会不会离开我?他会不会出国?
这些问题,这些不可预料的问题,都成了压在我心头无法排解的石头!你不要以为那是金刚 石啊!要金刚石还好了呢。
每天一睁眼看到那个家伙躺在你的身边,就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幸福感,幸福到不想起床,任 凭膀胱胀得跟汽球是的。
处得久了,我更坚信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们才觉得幸福。
没有一个傻瓜会舍弃这种幸福。
我们挺合得来,极度臭味相投那种,螺丝碰上螺母的劲,越拧越紧。
在一起这么久,很少有吵架或红脸的时候。他个性有点外向,我则有点偏内向,特别互补。 虽然彼此有很多不同的爱好兴趣,他却很能容让我,我也会谅解他。有什么问题和矛盾,都 能很坦白的说出来,然后一起分析着解决。这么多年来,这种沟通模式从来没变过,也从来 没有厌倦过。我甚至想到等我们脸都老了,手脚都不能动了,阴茎不能勃起了,对彼此也还 将一样坦诚。
他的父母来看过他好几次,我也终于一睹仙颜。跟相片上一样,保养的特好的一对夫妻,四 十八还像二十八是的,有良好的修养和言谈举止,表情庄重威严。他们每一次探亲都吓得我 们慌慌张张的,前一晚要把两个人各自的内裤袜子衣服分开,把相片合影啥的该藏的都藏起 来该装的装起来,然后分屋分床而睡,跟医生做高危手术是的精细;用现在的话说,装得比 处女都处女。
他父母对人不温不火,是那种很理性、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像我妈是的那么有亲切感。我 相当害怕这种人,所以后来每当他们来,我都会跑回学校去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我!
直到现在,我还是轻易不见他父亲。接下来发生过太多的事情,使得我不能释怀。别说我记 仇,发生在你身上你早恼了。
但是内心里我也很感谢他们,是他们让我们更成熟,更相爱。还有,要不是他们生出这头猪 来,我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吗?
都说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痛苦的人却各有各的痛苦。那么好了,我不说自己的幸福了,省 得你嫉妒。
跳过去跳过去。
嗯呀,时间过得真快啊。眨眨眼就又是一年。大二这一年相安无事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暑假后他已经大四了,他已经面临实习和以后的分配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他的父母已经决定 要让他出国,读什么MBA。要我现在一听MBA保准火大,你读博读研我都不反对,读什么不好 偏偏读MB,还要得个A!
可那会我没说话。我们都知道,两个狗男男要面对的问题潜水艇是的开始浮现,或许不只这 一个,而是一个个,一连串的,穿冰糖葫芦一样多。
我不可能跟他出国,因为我才大三,没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
面对这份感情和现状,我有压力,他也有压力。他说他会说服父母,不出国,而选择留在北 京,读研究生。
但我们没想到,更大的压力接踵而来。
还有三个月他就面临毕业了,哎呀,毕业就是树倒猢狲散的简称呀。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生 活着学习着。
回到家时,嬉嬉哈哈地开了门,他还说:“亲爱的,今天玩得好高兴啊,来,亲一个。”我 笑着回答:“亲哪儿呀?上边还是下边?”他说:“一个也跑不了,都亲。”
摁开客厅灯时,发现有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吓得我一哆嗦。他的父母都沉着脸,摸着黑,坐 在那儿看着我们。
守株待兔,一个也跑不了啊一个也跑不了。
其实,我早有预感,他们早就察觉到了什么,而他们一直在等着一个时机来做个了结。我们 只是一对被人玩弄于股掌的羔羊,面对着挥砍下来的屠刀不知所措。
我们一下就懵了,或者说,是傻了。
有点揣揣不安,有点不知所措。
他装着很惊喜的样子扑过去:“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神仙啊!一眨眼就出现了!我好想 你们啊!”
我却讪讪着打声招呼,扭身朝徒有虚名的我的那个房间走去。
他爸却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朱佩罗,站起来……还有……楚童,你也过来。”
然后推扯着我们说:“来来来,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脑袋嗡地一下,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证据很明显:衣柜里混在一起的分不出是我的还是他的衣服;脏 衣箱里堆在一起的脏袜子和内裤;床头相框里两个人勾肩达背抱在一块的相片;无不显示着 狼狈为奸的事实。
“如果只有这些还可以理解,可能说得过去,都是他的或都是你的。这相片也不算什么。那 这个床上两个的枕头和一铺一盖的被子算什么?那屋里床上空无一物又说明什么!也罢,这 也不算什么!还有,这个,这又是什么!”语气越说越严厉,表情也随之变化,朱父气极败 坏,最后他指着一样地上一堆东西时手指都有点不由自主的哆嗦。我心想:您悠着点,万一 有高血压心脏病啥的怎么办。
那是我们的协定,我和佩罗写下的不相忘不相欺不相负的誓言:我,朱佩罗(楚童),今生 今世对楚童(朱佩罗)忠心不二始终如一,若有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红杏出墙之事体,必天打 五雷轰出门遭车撞吃饭被饭噎喝水被水呛走路跌跟头拉屎得便秘!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
完喽,完喽,真完喽!
朱妈妈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庄重无比地抹眼泪;估计当刘雪华第二,演演琼瑶阿姨的电视剧 没啥问题。
“不要以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做的什么好事我们早就 知道了!”他爸尤自叫嚣着。
吏呼一何怒,民呼一何苦!一切都曝露了,我们就这么被剥光了赤裸无遮。在这一瞬间我觉 得我就要失去他了,我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拉拉他的手,也许这将是世纪末最辉煌的握手!我 发现他也在看我,苦笑着,眼里是一种无奈的坚定,他的手慢慢伸过来。我笑笑:心有灵犀 一点通呀。
“干什么!你们!”两只手还没有握到一块,他爸爸一个五指山抡过来,啪的一下,他挨了 一下。啪的又一下,我也挨了一下。劲够大的!真是老当益壮啊!棒打鸳鸯散啊!
他没哭,我也没哭。我们常说,董存瑞舍身顶炸包,刘胡兰含笑上铡刀,邱少云不怕烈火烧 ,江山代有英雄出,好儿女,叫爹叫娘不叫苦,流血流汗不流泪!
从小到大,我没挨过什么打,我知道我不是什么玻璃樽水晶杯,一巴掌就能被拍得稀哩哗啦 的。
好在他说了句公道话:他怔怔地看着他爸:“你有什么权力打他?”
他爸愣了一愣,也许是想象不出他能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抡起巴掌,啪地又一声清脆无比 :“我没权力打他,那我总有权力打你吧!”扬起手啪啦啪啦又是几下,还真拿他的脸练铁 砂掌啊!有人坐不住了,他妈扑过来拼命拉住他爸,说你冷静点冷静点行不行,打人能解决 问题吗?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形于色了,世界末日也就来了。
世界末日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在我身边。
他没有反抗,我也没有反击,他抓起我的手跟我肩并肩站着,眼里晶光闪烁:“是的,你可 以打我。但是,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在一起,没什么错!”
我感觉得到他的坚决如铁,他抓住我的手是那么紧,我甚至需要用力回握以防骨折。
他爸爸捞起坐垫劈头盖脸就朝我们打来,捞起书就朝我们打来,捞起水杯就朝我们扔来,好 在客厅里没有日本军刀没有美国SGG型冲锋枪,要不我们这对狗男男得当场变成喋血鸳鸯, 明天报上头道会写:“绝情父持枪猛扫射,狗男男含笑上刑场!”
不躲,也不逃。
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逃。
要能逃,我们早就逃开这段情缘,逃开彼此的眼神和怀抱,逃开彼此的手掌和内心了。但是 ,早若逃得开,会有那些幸福和快乐吗?会有现在的让我们痛苦无比的爱恨牵扯吗?
什么也不会有,就像相逢一笑的两个路人,像个梦是的滑过去,顶多留下几丝香氛余味和怅 然;过几日,甚至连这怅然也将没有。
那将是如何的遗憾?
而现在,我们之间,三生石上必早早刻好这一世的缘份,必定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