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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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想你-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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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时间里想千暮。
  
  
  他想念那个可以令他不寂寞的人,却从心底里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寂寞地在图书馆过了元旦之後,考试周在漫天飞雪里来临了。
  
  
  那天上午嘉木考了一门专业课,吃过午饭後在教学楼前的走廊里等待下午的考试。下午考的是他选修的世界电影赏析,他只需海阔天空地在纸上写下大篇大篇的影评就行。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他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却不点上,靠著墙壁回想著《罗生门》的情节。就在思绪纷飞的时候,突然有闪光灯在眼前亮起,伴随著一声惊呼:“糟糕!忘关闪光了!”
  
  
  嘉木回头一看,却是球球抱著相机站在两米开外。球球朝他笑笑:“你刚才叼著烟沈思的样子很有感觉,我就拍下来了。”
  
  
  “什麽感觉?”嘉木问。
  
  
  “看起来很寂寞。”
  
  
  球球抱著单反相机在他身边坐下。嘉木好奇心起,瞄了一眼液晶屏上的照片。照片有些过曝了,显现出清新的日式风格。照片里的男孩有著阳刚的轮廓,叼著烟靠在墙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的相机?”嘉木又问。
  
  
  球球摇摇头,说:“别人的,借来玩玩。”
  
  
  嘉木接过相机翻看起了照片,翻了一阵之後,不意却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身影。有在阳光下笑著的,有在咖啡馆里沈思的,有在弱光下抽烟的,有在饭馆里吃饭的。相机里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数量不多。那个男人和千暮一样,长得很干净,只是留著一头利落的短发,有著冷漠的表情,且神情傲慢,无一例外地穿著干净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如同那些出入高档写字楼的成功人士。
  
  
  嘉木几乎连相机也端不稳了,颤抖著声音问:“这相机是谁的?”
  
  
  球球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随意地说:“千暮的男朋友。”手指指向相机里的陌生男人,“就是他。”
  
  
  嘉木愕然,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千暮的男朋友,竟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强势的男人。




9

  考完试的那天嘉木接到了球球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南京。嘉木问她现在有几个人。她说3个,有一个你认识,千暮。
  
  
  嘉木听了,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个这两天被他刻意遗忘的名字,此刻听来竟分外有诱惑力。
  
  
  “为什麽叫我?千暮不是有男朋友麽?”
  
  
  “本来加上他正好两男两女,可是他临时有事去不了了。”球球说,“千暮让我问问看你愿不愿意去。”
  
  
  理智上他不愿意再与千暮有任何交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约定的出发时间是下午。嘉木来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千暮正靠在车门上吸烟。那人穿一件闪亮的短款黑色羽绒服,两条修长的腿优雅地交叉著,只远远地看一眼,嘉木便无法呼吸了。
  
  
  见到嘉木,千暮朝他微微一笑,微眯的双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嘉木也忍不住一笑。这麽多天的寂寞,与想念,以及时间的隔阂,似乎一下子被化解了。
  
  
  “考试考得怎麽样?”走近了,千暮笑著问他。
  
  
  “能过。”嘉木淡淡地说,“你最近怎样?”
  
  
  千暮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才说:“其它都还好,就是有点寂寞。”
  
  
  嘉木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但他还是微微笑著,说:“你有男朋友,又怎麽会寂寞?”
  
  
  千暮依旧笑著,但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勉强。“有等於没有。”他说。
  
  
  嘉木心跳加快,但脸上依然一派云淡风清,“那就分了呗。”
  
  
  千暮盯著他,认真地说:“就算是左手牵右手,切下去也会痛。”
  
  
  千暮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沈默,直到球球和另一个女生到来,四人上了车,欢快的气氛才一点一点地在旅途蔓延开来。
  
  
  千暮坐在驾驶座上开著车,嘉木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个女生坐在後排。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驶过无锡的时候,两个女生已经在後排睡著了。嘉木开了点窗,一手搭在窗沿,昏昏沈沈地听著电台里的情歌。
  
  
  豪华的奥迪车很宽敞,车里弥漫著淡淡的古龙水味。嘉木想问车是哪里来的,但又觉得答案不言而喻。他总觉得千暮的男友应该是清秀而又可爱的。虽然千暮长相精致得有几分阴柔,但嘉木很难想象他“屈居人下”的样子。
  
  
  现在嘉木开始艰难地任自己的想象海阔天空地驰骋。他看向千暮,那人正目不转睛地开著车。他干净的侧脸,乌黑的眼睛,以及薄薄的嘴唇,无一不流露著请君品尝的诱惑。嘉木看著看著便移不开眼睛了。
  
  
  直到千暮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流露出疑惑,还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神秘。他看人的眼神里总带有几分神秘,令人恍惚地感觉那是含情的注视。嘉木在那样的眼神里更加昏昏沈沈,脑海里飘荡著各种关於千暮的不堪入目的画面。
  
  
  千暮将手伸到他眼前挥了挥,嘉木方才如梦初醒。他不好意思再看千暮,别开眼去,问:“怎麽了?”
  
  
  “你脸好红。”
  
  
  千暮的声音听起来竟分外魅惑,低低的,像带有磁性一般。
  
  
  嘉木只好把窗再开大些,顾不得是否会把後面的两个女生吹醒。
  
  
  千暮突然凑过头来,在嘉木耳边轻声问:“难道,你是在肖想我吗?”
  
  
  突然凑近的耳语给嘉木带来一阵浑身酥麻的感觉。他又惊又恐地转过头去,只见千暮也正专注地看著他,一双眼睛如同春天提前到来,桃花遍地。那脸庞上竟也泛著诡异的红润。
  
  
  嘉木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突然一阵急刹车,後座传来两声惊呼。一只温暖的大手有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嘉木莫名地抬起眼,正对上千暮复杂的眼神,里面有关心,也有无奈。
  
  
  一旁传来球球的惊呼声:“嘉木,你怎麽流鼻血了?!”




10

  止住鼻血之後,一直到南京,嘉木都没敢再看千暮的脸。虽然他看不到千暮的表情,但从他和後座女生说话的语调听来,想来他的心情很是愉快。
  
  
  车一路驶到南京夫子庙附近才停下来。夫子庙附近没有高档的酒店,四人便退而求其次找了一家干净的快捷酒店。千暮向前台小姐要了两间双人房,又抢在前头结了帐。上楼的时候嘉木一直都有些神不守舍,眼睛越发不敢看千暮,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安置完行李走出酒店已是晚饭时分。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天色已经不如初来时那麽明亮,而路灯还未亮起。嘉木走在人流如织的街边,头顶是他从未见过的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马路前方却煞风景地摆著施工的路障,硬生生将马路切为一半。
  
  
  这是个著名的历史古城,却仿佛蒙了一层飞扬的灰尘,并未给他留下太美好的第一印象。
  
  
  四人边聊边走,走到著名的秦淮河边时,不知哪个女生兴奋地叫了一声:“哇,秦淮河!”
  
  
  嘉木此时的心情正和当初在上海看到黄浦江时的心情一样,并没有任何激动之情。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河流,比江南水乡的小河少了几分婉约,比之西湖又少了几分一眼望去看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甚至拿它与黄浦江作比,嘉木感觉也缺少几分大气。唯一不同的是,历史长河中的那些秦淮名妓,用她们多姿多彩的人生,将这条河装点成了一个传奇。
  
  
  四人在秦淮河边的露天排档坐下,他们各买了一份老鸭粉丝汤,粉丝汤里的粉丝不过寥寥几根,於是他们又买了些零食,一边聊天一边欣赏这陌生的城市。
  
  
  不远处有人在抱著吉他唱歌,他在这排挡间缓慢穿梭,碰到感兴趣的顾客,便驻足弹唱一曲顾客喜欢的歌。叫住他的多数是些中年人,点一些耳熟能详但已经不太听得到的歌,有些嘉木已叫不上名字。熟悉的曲调在陌生的城市里回荡,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弹吉他的人经过他们这桌的时候,嘉木看到了他搭在琴弦上粗糙的手指。嘉木心里一动,叫住他:“许美静的歌会唱麽?”
  
  
  那人点点头,问:“想听哪首?”
  
  
  嘉木还未开口,千暮突然说道:“就唱《都是夜归人》吧。”
  
  
  嘉木听了,不禁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朝他微微一笑。许美静是他最喜欢的歌手,而《都是夜归人》是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千暮没有说《铁窗》,也没有说《倾城》,或是《放你在心里》,却正正好好说了这首他最喜爱的歌曲。嘉木情不自禁地朝他微微一笑。那种高山流水的知音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温暖了。
  
  
  旁边的人已经拨弄起了琴弦,歌曲由琴弦上缓缓流淌开来,徜徉在寒冷的冬夜里。“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一首忧伤而寂寞的歌在秦淮河边响起,嘉木却第一次听得满心喜悦。
  
  
  曲毕,千暮又眼疾手快地将一张二十元纸币塞给了唱歌的人。那人一边道著谢,拨弄著琴弦又离开了。
  
  
  听完歌曲,他们在秦淮河附近逛了一圈。彼时已是华灯初上,秦淮河岸的霓虹灯次第亮了。夫子庙早已被开发成了商业圈,肯德基、麦当劳的闪亮招牌在街边熠熠生辉。不消一个锺头,他们已经绕了一个圈子走回了方才吃晚饭的地方。
  
  
  如同所有景点一样,桥上照例有做生意的人在招揽著游客拍快照。嘉木突然想跟千暮合张影,哪怕以後天各一方,至少还留有可以借以怀念的纪念品。但一直到吆喝的声音渐渐远去,他都没有勇气将想法说出口。
  
  
  明天再说吧。他在心里想。
  
  
  昔日俞平伯笔下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就这样湮没在了匆匆的脚步里。




11

  并不宽敞的酒店房间里并排摆著两张双人床,中间是只有一人宽的狭小过道。嘉木拘谨地坐在床沿看电视,心如擂鼓,连换拖鞋也忘了。
  
  
  千暮随意地脱了外套,脚上换上酒店里薄如蝉翼的纸质拖鞋,看嘉木依旧穿著厚重的大衣正襟危坐著,便笑著问:“你不热麽?把外套脱了。”
  
  
  嘉木这才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千暮又替他拿来拖鞋,蹲在地上仰头望著他,嘴角含笑:“换上吧。”
  
  
  嘉木怕脚上有异味,忸怩著不肯换。千暮强行固定住他动来动去的脚,替他解了鞋带,又脱下球鞋,换上了拖鞋。嘉木连忙弯下腰去,说:“我自己来吧。”
  
  
  千暮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我行我素地替他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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