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时的自己,没有今天种思考态度。
谢言民这样一折腾,人人自危,谁也不愿意接近这个传说中的“基佬”,成天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谣言碎语传回了家,父母引以为傲、村里难得考上大学的儿子,现在成了给他们脸上抹黑的拖油瓶,村里老人小孩父女居多,年轻的,大都出门谋生去了,文化水平低且封建迷信思想重,见了自己一家人,就跟见了瘟疫患者一样,时不时的听到嘀嘀咕咕,诋毁自己和父母,老实的爸妈别人戳着脊梁骨,成天唉声叹气,生活过的举步维艰,陈今成天焦虑愧疚交杂,神志都不清醒。
没多久,法院的公函传到了家里,惊雷一样将他的神智轰炸的点滴不深。陈今看着欠款栏上那一排长长的零,懦弱的没有勇气抬眼去数,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父亲出门到处借钱,屡屡失败而回,他将近崩溃,上面写的太清楚,还不起,那就坐牢30年。
坐牢这个词汇,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有了一个坐牢的儿子,他的父母,以后怎么举步维艰的生活,这些愚昧无知的父老乡亲,会用怎样的言语戳伤他老实巴交的父母……
他分分秒秒的焦虑,终于在某天凌晨打着台灯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父母,一封给谢言民。然后心如死灰的什么都没带,就带了当时摔破净水瓶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抓在手心里偷偷藏起来的瓷片,跳上了经过村里大路的一辆货车,预备找个地方下了车,就死在那里吧……
他执行了死的行动,终究是没死成,遇见了一些人,遇见了一些事,才惊觉自己的那些委屈那些恨,泡沫砌起的墙一般,不堪真正的重击。一路飘飘荡荡,到了这个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妹纸新年快乐~~~~~~~,当然,不看文的也快乐!!!
☆、第 44 章
陈今很慢很深的吐了一口气,好像要将他这些年来的抑郁,吐出来一些似的。他说道:“就算我说了,你不会理解的,就连我,想起那时来,都觉得…这钻牛角尖到死的人,怎么会是我……既然要说开,那你老实说,你对我的心思,还是老样子么……”
“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是喜欢你的……”谢言民很坦荡的说。
陈今舒了一口气,谢言民是独生子,必然是要结婚生子的。他说不知道,比他说知道要好太多了,至少了模糊了,以后可能就肯定的告诉自己不是了。幸好他陈今算有自知之明,没有自恋到一开始就摆明立场让谢言民死了那份心,不然可糗大了。
谢言民就像埋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这样摊开了,他其实也轻松不少。
他迅速调整心态,准备投入到凑热闹的行列里去,抬起眼,眼角扫到旁边的林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盯着自己,眼神里透着关注,也不看展台上的陶瓷了,他刚解决了一个烦心的问题,这时心情算得上挺好,看着林隐不禁感叹,还是林隐相处起来比较舒服,他相当于半个隐形人,又听话又安静,从不给自己添麻烦,规规矩矩的,越看越顺眼。
陈今问道:“帅哥,你看啥。”
林隐说道:“看你,你要是激动了,我赶紧拉住你。”
陈今心想,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好笑道:“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听见了一点,相当于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激动?”
“你刚刚呼吸频率不正常加快急促,这是情绪激动的前兆。”
“这么吵你都听见我呼吸急促了……他妈的就知道瞎掰吧。”
“我坐的近。”
“顺风耳啊你是…诶,台上那个枕头好漂亮,看起来像是磁州窑,是不……”
一提到陶瓷,林隐这个闷罐子可以瞬间升级专家或话痨,他抬手指着巨大的显示屏,说道:“是磁州窑绿釉刻花枕,枕头呈元宝型,前低后高,后侧中间各有一圆孔,看见没……通体施绿釉,黑彩刻线。枕面边刻莲花纹各一圈,中心为黄、白、绿三彩组成菱花式图案,侧面上下各画无道黑线,线间为刻画的卷叶纹,线条清晰流畅,宋瓷中较大的器形了,应该是真品。”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啊……难道是神童过目不忘?”
陈今本来开玩笑,他的生命中,还没有见识过这样大脑构造神奇的人物。谁知林隐答道:“不是,记东西比别人稍微强一点。”
“嗯嗯,不错,挺谦虚的年轻人,老夫看好你……”陈今点着头无耻的充长辈。
他们正闲聊,猛不防台上的司仪兴奋的说道:“各位来宾,我们宁总到了,有请……”
陈今和林隐连忙跟随众人视线,预备一睹这姗姗来迟的老总。
一个修长的身影进入众人视线,个子高挑,面目俊逸温和,剪裁得体的简洁黑色西装,衬得人更加温润优雅,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从台子后面的主办方楼梯走上来,举手投足风度自现,身后跟着助理等人。
在座的各位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帅气年轻的男人,就是这有钱到不行的典当行的当家掌柜?活脱脱一个偶像级的钻石王老五……
现场掀起不小的波动,许多人窃窃私语,女性参展者更是春心萌动,含羞带怯,调整坐姿,力图更加优雅更加贵气。
这钻石王老五接过司仪的耳麦带上,开口说道:“实在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我是这典当行的负责人宁显壹,很高兴今天大家能来参加我们的开幕式,也就是这个展会,谢谢各位赏脸……”
他声音和他的外貌给人的感觉一样,十分温柔,但又不失气度与表达力。
专业讲小话的队伍陈今同志说道:“妈诶,林隐,这老板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就比你大一点点,我还以为起码得是个中年人呢……”
“嗯,大三岁……”
他接的及其顺溜,陈今心想道,你知道才怪……扭头一看,这货是林隐吗???
林隐此时在笑,嘴角的梨涡现出,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里都是温暖的笑意,神情专注的听着台上那人说这话,身体无意识的前倾,陈今看得出来他心情好的不行。
陈今疑惑的盯着台上讲话的帅哥,那人正在对着全场说客套话,视线满场扫过,扫到他们这里的时候,凝神似的定住了。
随后陈今看见那个优雅的帅哥对着他们这个方向激动的喊了一声:“淘淘。”
然后面部狂喜,不管不顾的从台上奔下,直朝这边速度走来,一副将这隆重的开幕式和在座各位重量级来宾抛之脑后的模样。
东道主都下了台,在座的各位哪好意思再坐着,纷纷站起。那人情绪激动,连生意场上的假客套都不管了,目标明确的朝这边奔来。
很快,陈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姗姗来迟的宁老板走过来在陈今旁边的林隐身前站定,俊秀的脸上喜不自禁,伸出双手搭住林隐双肩,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查看,激动的说道:“淘淘,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急死我们了,找你快一个月了……怎么了,没事吧……”
林隐伸出左手按住这人肩膀,眉开眼笑,语气轻快的说道:“显哥,我很好……”
☆、第 45 章
陈今从没见林隐这样放松与自由的与人交流过,他现在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平时的寡言少语和面部表情匮乏,若不是自己坑害他,让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就出了门,想必西装穿起来,卖相上,绝对不输于这位宁总和谢言民。
他天天窝在自己那半点地儿,除了一天三顿饭外加身上两套衣服,简直无欲无求,而且也好养活,陈今弄什么,他吃什么,衣着上也不挑剔,陈今不问他来路,也从没把他往高富帅那方面想。
陈今看着这典当行的当家人把这开业典礼当儿戏似的关了耳麦,也不理会身边助理急得团团转的眼神手势,只顾着亲密紧张的拉着林隐问这问那,林隐面带笑容的回答,这才做梦似的后知后觉,原来林隐竟然可能是大有来头的。
会场上的人各有揣着隐晦的心思,低声交谈,各种涵义不明的视线盯着林隐,陈今位处视线胶着地的林隐的旁边,浑身不舒服,谢言民坑害他那会儿,他走哪被指点到哪,从此得了恐惧症似的,他不动声色的外旁边挪,准备悄无声息又自然的消失在人圈里。
他全心全意的慢慢往外溜,不想猛地被人拉住,陈今心里悲叹一口气,除了林隐,没有人会这么不识相。他头也不抬,顺着林隐拉他的力道,往他身边走了两步,偷偷摸摸的努力白费了……
好在林隐没有神经到要介绍他“显哥”给自己认识,他只是拉住自己也不放开,说道:“显哥,你先去忙,我在这等你。”
就听宁显壹戏谑的说道:“阿隐啊,我太激动了,把你小名儿都暴露了,在这老实等着,给我爸和你师傅打个电话,他俩快急疯了,刘叔都回铺子半个多月了,两个老的成天凑在一起唉声叹气。”
他说完摸出手机递给林隐,环视一周开了麦说道:“实在对不住各位,我失态了,这是我叔伯家的弟弟,前段时间失踪了,今天借着各位的光,遇到了,宁显壹在此谢谢各位了,待会送每位贵客和瓷茶具一套,聊表歉意。我们回归正题……”
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的脸上喜气洋洋,陈今不明所以,这插曲就算是过去了?
当然也有不少偷偷撇向林隐的探寻目光,当事人正在拨号。
身边的谢言民适时开口解他的惑:“别疑惑了,宁老板大手笔,花钱买和气,和瓷我给老头子买过,不贵,也就上万,这会场百来号人,花几分钟看个热闹,还落实一套高档茶具,谁不愿意……”
陈今不由咋舌,这不是随机赠送好几百万么,想着就肉疼,这宁显壹高兴到慷慨成这样,哪像是重逢了叔伯家的弟弟,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看他旁边的林隐,膀不动身不摇,眉毛都不皱一下,正拿着宁老板塞过来的手机贴近右耳。
一会电话通了,林隐喂了一声,陈今都能听见喧闹大厅里这微弱的话筒里传出比这宁老板还激动的声音,可见这宁老板的老爹有多么担心他捡回来的这位,然后就见林隐简短的答应,期间陈今不小心听见一句尖利的“小兔崽子”,林隐挨了骂,却更高兴了,低声老实叫了声师傅……
陈今有着听墙根的欲望,特别是林隐的墙根,奈何听力突破不了地球人的极限,只好转头去看重新恢复秩序的显示屏上显示出的瓷件。
那是一个南宋年间的吉州窑的海水纹炉,造型奇特色彩沉稳,细碎纤细的笔墨绘制出汹涌的海水,流畅而生动,一眼望过去,海水纹仿佛是奔跑中的老虎,独具风格。
陈今记得曾经看过的记载,吉州窑创始于五代,至宋代时以烧制黑釉器闻名,尤其是木叶纹,堪称当世一绝,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识见识。
过了十几分钟,林隐放下了电话,陈今没想过他居然能将电话打出十几分钟的长度来,不过看他与宁家父子亲人一般,相处与常人无异,想来他这人对陌生人无话可说,对着亲人,相处如常,也就见怪不怪了。他隐约听到林隐在电话里提过自己。
他还记着刚刚宁老板的慷慨馈赠,想知道作为亲友的林隐同志,对于因他之故意意外损失掉的好几百万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怀好意的问道:“林隐,你显哥刚刚一开口就送出了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