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醒尘有心否认,但想起刚才几个哥们在他哥面前的表现,觉得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卢醒世自嘲一笑:“我就是个魔星,除了你和爸妈,其他人都不怎麽喜欢我。就算爸妈也是喜欢你更多些。”
卢醒尘斥道:“胡说!你是长子,爸妈的要求难免高些。我是小儿子,自然占了便宜。”他也是有过儿女的人了,能够理解父母的心情。
卢醒世灭了手里的烟,道:“好了,不说了,还让你教训了一句。上车,回家!”
卢醒尘皱眉抓住他的胳膊:“哥,你到底怎麽啦?突然这麽消沈我很不适应哎。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卢醒世反手在他後脑勺上拍了一记:“滚!我能受什麽刺激?赶紧上车!别等我揍你!”
卢醒尘气得不行:“我是关心你!不爱说就别说,动不动就揍人,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真打起来不定谁揍谁呢!”
卢醒尘现在这副二世祖的身体虽然没有杨靖以前的矫健英武,但前世习武的招数和经验都在头脑里保留了下来,对於打架这件事还是很有自信的。
卢醒世似乎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对弟弟多说了两句,冷著脸道:“好了,知道你关心我。赶紧上车!”
“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了!”
卢醒尘对卢醒世的态度很不满意:这是赤裸裸的敷衍!
虽然渐渐回归了现代生活,前世的心境慢慢遥远,但他绝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混日子的二世祖了。卢醒世这分明是不信任他,或者说并没有重新认识他。
“哥,我们是亲兄弟,有什麽话你不能对我说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让你操心。不能帮你的忙还总是捣乱,留下一屁股後债让你去收拾。其实我知道你是想在美国自己创业的。你想凭自己的本事创下一番事业,而不是守著卢家这份家产。不过因为我这个弟弟不争气,你怕卢家被我败掉,这才放弃了美国的事业回国来。”
卢醒世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卢醒尘这麽了解他的心思。
卢醒尘道:“哥,从小你就十分成熟沈稳,爸妈什麽事情交给你都放心。可是你也是人,也有累的时候。我知道卢家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十分辛苦,现在也在努力把樱天接手。不过你今晚说出刚才那番话,绝不是没事闲的玩忧郁。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卢醒世没想到卢醒尘居然会说出如此慰贴的话,愣了愣,不由笑道:“行啊。出了一场车祸真是懂事了。也没什麽,看见你那帮兄弟见到我就一副见到鬼的模样,我也反省一下。”
卢醒尘知道他没说真话,再追问下去也没意思,不如适可而止,呵呵笑道:“你这反省可是迟了二十年。想当年我们高中时溜去酒吧玩,硬被你半夜一个一个找回去,还一人抽了二十下。当时就把他们几个都吓到了。”
程少华也就罢了。谢绍铭是独子,乔正棋是家里最小的,从来就没见过那架势,硬是把两人吓得病了一星期,从此卢醒世的魔王形象深入人心。
卢醒世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卢醒尘身体彻底恢复,便回公司上班了。不过真正回到公司他才发现安森的重要性。少了这个超级助理的协助,许多事处理起来总觉得不顺手。
不过他没烦恼几天,安森在一周後便回公司上班了。
看著一身简洁合体的西装出现在办公室的安森,卢醒尘皱眉:“你怎麽来了?你身体还没好,医生说起码还要调养半年。”
安森微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行动了。在家里呆著也没事做,还不如回公司上班。我刚才已经去人事部销假了。”
卢醒尘走到安森身边,忽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按,道:“你以为能走路就是好了,是吗?”
安森一个踉跄,脸色有些发白。
卢醒尘收回手,冷笑:“我还没使力呢。你这种状态怎麽上班?万一昏倒在办公室里,传出去还以为我樱天虐待员工呢。”
安森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火光。
卢醒尘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恶劣,刚想说话弥补,却见安森转身就走,忙上前拦住:“你去哪里?”
安森淡色的双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回去。”
卢醒尘有些懊恼地拉了拉领带,道:“抱歉,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
安森顿了顿,道:“我知道。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我这种状态,确实没法在公司工作。”
卢醒尘看著他虽然面无表情却流露出倔强的眼神,不由心中一软,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回来帮我。这样吧,你每天在公司工作的时间不能超过四个小时。早上和我一起来,中午吃完午饭我就送你回去。”
安森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用麻烦二少,我自己能回去。”
卢醒尘一笑:“不是说了叫我名字吗?你没车,怎麽回去?而且你现在也不能开车吧?还是我送你。”
“我可以叫出租车……”
卢醒尘一摆手:“就这麽说定了。你先去里面的休息室歇一歇,待会儿午饭时间我叫你。”
卢醒尘的办公室在大厦顶层,整扇落地窗都向阳,沙发旁边还有一大块空地放著健身器材。里面有个休息室,和卧室差不多,什麽都齐全。
安森道:“我来公司是上班,不是睡觉的。现在精神还好,还是先回我的办公室看看吧。”
卢醒尘对他的固执有点无能为力,想想他也是个成年人,自己也不用这麽磨叽,便点头同意了。
安森慢慢出了办公室。其实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实在不喜欢呆在卢家无所事事的日子,反正医生也说了他可以适当运动,工作应该不影响身体。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忙碌起来。在他住院的三个月间,大部分工作都分配给了其他秘书,但仍有许多事他才是最清楚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和下属重新联系起来,一些工作已经交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时间很快溜走。当卢醒尘敲响他的门进来时,他还在盯著电脑。
卢醒尘皱了皱眉,走过去摘掉他的眼镜,道:“午休时间到了。该去吃饭了。”
安森皱了皱眉,神情最初有些不悦,不过在看清是卢醒尘後,眸子转了转,便微微一笑:“你是特意来叫我的?”
他这一笑,让卢醒尘愣了愣。安森平时对他虽说不上冷漠,但绝对一板一眼,除了工作外多一个字都不说。在卢家住了一个月,他对卢家人也十分客气温和,却始终带著一股淡淡的疏离,只有与卢醒世说话时才随意一些。因此卢醒尘还没见过安森这幅寒霜化春风的模样。
“是啊。不然我怕你废寝忘食,万一饿出病来,你说我发不发你医药费?”
安森哈哈一笑,起身道:“原来你是这麽小气的人。好了,为了给你节省医药费,走吧。”
卢醒尘直接带著安森去了大厦里的一家高级餐厅,要了个包间,点了几道清淡的菜。
安森一路上都非常温顺,甚至还和卢醒尘说笑了几句,态度自然随意,仿佛二人不是上下级、而是朋友的关系。卢醒尘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安森出院不久,身体还虚得很,只是外表看不大出来。吃过午饭,他神色明显有些倦怠。卢醒尘不由分说地开车送他回了家。
卢父卢母这两天准备去旅行,正在兴致勃勃地准备东西,见卢醒尘送安森回来,卢父没觉得什麽,程广琳却多看了儿子两眼。
从这天起,卢醒尘每天早上载著安森一起去公司,中午吃过午饭就让司机送他回家。安森好像已经接受了这种安排,工作尽量都在上午解决,下午老老实实地回家休息。
这天卢醒尘下班早,回家停车後从车库转过来,正好路过花园,看见程广琳带著个遮阳帽,正在指挥安森修剪花草。
安森上身穿著白衬衫,下身穿了条牛仔裤,袖子卷到胳膊肘,双手举著大花剪,听著程广琳的吩咐从花圃这边剪到那边,满头大汗。
卢醒尘走过去:“妈,你们这是干嘛呢?安森身体还不好,您怎麽让他修剪花圃啊,不是有老黄吗?”
程广琳笑眯眯地道:“老黄前几天扭了腰,不能动,请假好几天了。正好安森在家,让他帮我收拾收拾花圃。你放心,我可没累著他,那些汗都是太阳晒的。”
安森侧头看著卢醒尘,嘴唇勾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是啊,这活真不累。就是今天太热了,晒得出汗。”
由於动过手术,安森的头发一度被剪得很短。出院後由於天气太热,他索性也没有再留回去,换了个清清爽爽的发型,原先遮住额头的碎发都剪了去,露出整个俊秀的面庞,看上去干干净净,就像个大学生。
可是此时他背对著卢夫人回首对卢醒尘那麽一笑,那长长上挑的眼线和漆黑深邃的眸子,竟有种勾人的味道。
卢醒尘心跳了一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若无其事地道:“小心别中暑,去屋里喝点水吧。妈,我来帮你吧。”
程广琳扶了扶帽檐,对安森微笑道:“你也干了半天了,回去歇会儿吧。毕竟伤刚好,还是要小心些。让醒尘接著帮我干。”
安森笑了笑,也不矫情,将手中的修枝剪往卢醒尘手里一塞,回头对程广琳道:“伯母,那我先回去了。”
卢醒尘顺手把西服上衣脱下,扔给他:“帮我带回去。”
安森长臂一捞,接了过来,笑了笑走了。卢醒尘挽起衬衫袖子,挥舞著那把大剪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中气十足地道:“妈,还要修哪里?”
母子俩站在开阔的花圃前,一边修剪矮丛的树枝一边聊天。
程广琳道:“小尘,妈问你件事,你要说实话。”
“我什麽时候对您说过谎啊?有事您就问。”
“你是不是喜欢安森?”
“咳……喜欢啊。您和爸、还有哥,不是都挺喜欢他嘛。”
“你知道妈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卢醒尘笑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程广琳笑道:“不过你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对吗?”
知子莫若母。卢醒尘有些不好意思:“这您都看出来了?”
“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吗?安森是个不错的孩子。现在科技先进,男人也能生孩子,你们在一起也不影响咱们卢家传宗接代。我和你爸对你们的事都没什麽意见,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妈。”经历过十世轮回,张太後对萧沧海的各种看不顺眼,一直是杨靖的心结。虽然张太後最後做出了让步,但其实她到死也没有真正接受萧沧海。
有过这次‘婆媳’不合的教训,程广琳无条件的包容和接纳让卢醒尘十分感动。
他放下剪刀,过去抱住程广琳,亲了亲她的面颊,真诚地道:“妈,你真好。”
程广琳微笑地拍拍他的背:“人这一辈子很短,要对得起自己。我和你爸对你哥也是这麽说。安森真的不错,你要是对他有想法,就要认认真真的对待,不要像从前那般三心二意。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玩了。”
卢醒尘笑道:“妈,我现在不是都改邪归正了吗?不过安森……我还真没想好,您也不要想得太远。”
程广琳叹了口气,道:“你哥从小心思就深,我和你爸都看不太透,他的事我也管不了。你虽然从小就爱玩,但是很听话。其实你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妈的盼头也就放在你身上了。”
“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哥还不够稳重似的。我一直觉得哥才是能找个女人踏实过一辈子的人呢。我以前那麽花心,那麽爱玩,您居然还把希望放我身上?”
程广琳笑了:“这你就不懂了。这些日子我帮你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