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身旁这人口口声声说的那人便是自己,莫怜却是不动声色地起身挥开从梁上垂下的层层帷幕,跨过他光裸的身体,拾起一路的衣衫,优雅地为自己著衣。
“那人不拿正眼瞧你,只是不愿给你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看不得这人眼里的悲伤,莫怜忍不住开口。
“你……你说什麽?他真是这麽想的?你为什麽会知道?”本是水光点点春意莹然的眼忽地大睁,人腾空而起,拽了莫怜才整好的袖子迫切地追问。
想要挣脱这人的手,却因他眼里的流光溢彩软了心,只淡淡地应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呵~你不是他,怎麽能知他的所想?或者,你就是他?莫怜!”说话间,这人已向莫怜欺了上去,将莫怜步步逼退,神情激动,装若癫狂。
“万丞相,您莫要与在下开玩笑了。那什麽莫怜,在下根本就不认识,何以便是他呢?不过是与万丞相有相似的经历,有感而发罢了。”坦然面对这万丞相万喜儿的目光,莫怜未有一丝慌乱。
“相似的经历?呵呵~~~是吗?”惨然一笑,万喜儿终是失魂落魄地放了手。
莫怜努了努嘴,刚要开口说些什麽,万喜儿却道:“你回去吧。你求我办的事,我应承了。往後的十日,你都要过来。”
“是。草民告退!”恭恭敬敬地向万喜儿行了个礼,莫怜匆匆告退。
湘水夜空巫峡远,
不知归路欲如何。
人已撩开了帘子,离去多时,万喜儿跪倒在地,呜咽了起来。
寒夜中光裸著的身体瑟瑟发抖。
莫怜,莫怜,你究竟在哪里?
是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哪?
凄凄惨惨的,比外面那乐声更勾得人揪心。
回首望向那灯火处,月色下、斑驳树影中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愧色。
喜儿,你何苦要拿这十日来折磨自己?
莫怜轻轻地叹气,狠了狠心,别过头,一脚跨上了树荫下早已备好的马车。
马车哒哒离去,而渐行渐远的那处,却还能断断续续地传来夜莺啼哭般的抽泣声。
闭上眼疲怠地斜靠在车厢内,莫怜思绪万千,胸口随著回忆的蔓延起伏不定。
──莫怜,哈~~~那个、那个钱老板很是在意你呢。呼~~~若是能拿到、能拿到他们今年的货单,我们莫家堡能净挣七百、七百万两。
身体被贯穿著,好似在巨浪中浮沈,耳边却是传来这番话语。
──唔~~~你这是,什麽意思?
大脑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问出话来。
──哈呼~~~既然、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只要留在我的身边,什麽事都、都能为我去做,那麽替我去交涉!
频率在加快,本是嗡嗡作响的耳朵偏偏将这话清晰地听了进去。
──啊呜~~~我不懂。
不懂!也不想懂!
──哈~~~自然是用你的身子!方才是怎麽取悦我,便怎麽去取悦他!比起与自己的亲弟弟乱伦,伺候别的男人对你来说应该更轻松,不是吗?
攀上高峰後,便被粗鲁地推到一旁,耳中听著如此冷血恶毒的话语。
这个男人,明明才与自己欢好过啊!怎麽可以如此残忍?!
更可笑的是,这个残忍的男人却是自己的亲弟弟。
莫怜为这回忆,眼角溢出了苦涩的泪,胸口痛苦压抑地快要爆开。
与回忆中的这番场景相隔不过只有三个月。而这之後的那次,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体为弟弟办事。
“莫彦,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可还满意?”手紧紧地按住胸口,莫怜紧抿著痛苦得泛了白的唇,凄凉的话语从那单薄惨白的唇瓣溢出。
回答他的,只有车厢外鞭子抽打马的声音、车夫的吆喝声和秋风的呼啸声。
自己选择的这杯苦酒,便只有自己甘之如饴地将里面的苦液咽下去。
第三折 愁痕满地无人省
清冷的夜,一池月华。
“公子,请别再如此折磨自己了!”看著那不顾寒冷,在池中不断刷洗身上痕迹的人,本是隐在暗处的影子忍不住现身,趴在湖边心痛地哭叫道。
池中之人,停下了这自虐的擦拭揉捏,低下头,苦涩地吐出几个字:“心,比这更冷。”月色映衬的那半张脸,分明便是莫怜。
世俗的枷锁,被所爱的人恨著的痛楚,心实在是太冷、太孤单了。
微扬起精致的下巴,迎著月色的白玉似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莫怜!”一声讥诮的叫唤传来。
那声音的主人是心冷的因缘,莫彦。
池中之人身体为之一震,随即低声地命令池畔那为自己哭泣的属下:“下去,青莲。”
“是。”应著的声音中还有浓浓的哭腔,人却很是听话地起身,闪入阴影处,回归自己的位置。
月色映衬著的那未被湖面遮掩的半裸身躯配合著脸上未散去的一抹哀怨,勾勒出一番魅惑风情。
“哼!摆出这麽副样子,是想要男人好好疼爱不成?”拼命压抑心中的旖旎,已至岸边的莫彦讥笑道。
“不是想要,而是刚刚被人疼爱过。莫不是忘了你今天要我去丞相府的事情?事情已经办妥了。”轻柔地梳理著鬓角的发丝,莫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又是用这副身子?你好!你真好!”厌恶地瞪著池中那张隐隐含著淡淡笑意的脸,莫彦大步踩入池中,当胸便给了莫怜一掌。
无意躲开的莫怜被这凶猛的力道堪堪逼退了好几步,只是眉头却一丝未皱,却加深了眉角的妩媚笑意。
“这,难道不是你授意我这麽做的?”眼角微挑,目光直视莫彦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莫怜捂著痛苦难耐的胸口抿唇反问。
“你……”心中告诉自己要反驳那人的话,思及那人会因自己的反驳而嗤笑自己,莫彦却又难以说出口了。
他这样做根本就是想看看我的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样,他就可以好好嘲笑我在意他被别的男人抱!
他原本就是个连自己都能出卖的下贱无耻之人!他的身上留下了多少男人的痕迹!
占有他!狠狠占有他!把别的男人的痕迹从他身上去掉!
怀著这样心情的莫彦心中的怒火不知何时已被汹涌而上的邪火所取代,身体遵循著本能的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莫怜。
莫怜终於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用另一只未捂著胸口的手抵御著莫彦的靠近,边後退著,边质问他:“莫彦,你疯了吗?你要干什麽?”
“我要干什麽?你会不知道吗?那麽喜欢被男人干,现在你就好好伺候我吧!”一手解开裤腰带,一手掐住莫怜的臂肉将他猛地拽向自己的怀中。
从自己用身体为他办事後,他便再也没有要过自己,现在却被如此对待著,莫怜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
手足无措的他便生生将头撞入了莫彦的怀中,痛得脑袋嗡嗡直响。
没有给莫怜反应过来的机会,已经解下裤子的莫彦双手一拎便将过於纤细的莫怜翻转了个身。
“不要!莫彦!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整,莫怜的喉中便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就著水势,狠狠撞入莫怜身体的莫彦便在他的身上肆意凌虐了起来。
即使是女子,被如此对待都会恨不能杀了对方。羞愤、痛苦、悲凉,莫怜的心中却独独少了对身後这人的恨。
而莫彦,身体渴求著更多,心灵却开始变得空乏,撞击得越凶狠,心中的空乏越甚,胸口有什麽东西要破开来,却被自己极力地压制著。
一轮又一轮的折磨之後,心中的烦闷仍未得到纾解的莫彦将莫怜摔到了池边的巨石上,便收拾好自己的衣物,以内力蒸干身上的水迹,扬长而去。
独留几近陷入昏迷的莫怜趴在那巨石上,一动不动。
“公子!您怎样了?”
那隐在暗处的青莲方才便恨不能出来制止,可是她却清楚公子与二少爷之间的事情是没有一个人能介入得进去,而公子也是不希望她插手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公子痛苦,而无能为力。现在,她已忍不住地出声焦急询问。
“不要出来!”莫怜大吼一声後,用弱不可闻的音调自语道,“这样的我,太难看了。”
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是,他的嘴角滴滴答答地不断流著猩红的液体。
“哈哈哈哈哈~~~”仰躺在巨石上,莫怜大笑了起来,那笑中,有几分苦涩、几分凄凉,无人知晓。
扬长而去的莫彦并非像表面那般镇定得冷酷,真实的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只因他心中的烦闷越发地清晰起来。
──哥哥,哥哥,你要去哪里?
──小彦乖乖的,哥哥马上就会回来的。
──哥哥!哥哥!你怎麽还没回来?小彦好饿,好怕啊!
於是,小小的孩子便在那扇大门前从早上等到了傍晚,直到大门内的人将他接了进去。
──心儿怎麽没有在你的身边?
──她死了。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你还我心儿!还我心儿!
於是,那个少年挑断了挂在铁链上那名男子身上所有的筋脉,毁了他一身的功力,将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狠狠毁去。
明明是应该恨著那个男人的,为何现在回忆时,心中只剩下痛苦?
正是这样的回忆,让自己越是凌虐那个男人,那种痛苦越是加深。
恨在变淡,爱是否就能出现呢?
第四折 琵琶别抱忘君颜
月色寂寥的中庭之中。
“站住!”心中烦躁难抑的莫彦忽地将那行色匆匆与之擦肩而过的男子叫住。
那男子无奈,停下步伐,转身躬身询问:“堡主,有何要事?”语气中无半分恭敬。
“如此急著见你家的公子,怎麽?克制‘玉残花’毒性的药物被你寻到了?”莫彦双手抱胸,语带讥诮,只教行礼之人暗咬著牙强把怒气吞下肚。
“回禀堡主,恕属下无能,并未找到克制的药物,但是属下却找到能够医治公子的人,需马上禀报公子。若堡主无其他事情,属下告退了。”毕恭毕敬地禀告之後,人已作势要离去。
“真不愧为主仆,德行都是一个样。你要走,随你。只是,你俩给我的不痛快,我回头便找你家公子一并讨回。现在,你可以走了。”莫彦面挂笑容,语带威胁,还懒懒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可恶的模样逼得已跨出脚步之人愤愤收回了脚步,脸上满是煞气,咬牙道:“莫彦,你敢!?”
“我敢不敢,你不是很清楚的,绿柳柳大公子?”轻佻地一勾怒视著他之人的下颚,莫彦玩味地审视著对方的怒容,好似估量一件物品。
而他话中却另有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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