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怜、绿柳二人来到主屋时,只见到了屋顶一道掠影。
“该死的!莫家堡养你们有何用?”恨恨地斥责了一干灰头土脸的守卫,莫怜掠上屋檐,紧追而去。
虽然身体颇多不适,轻功於莫怜却仍能施展自如,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他已赶上了水儿的脚程。
无法甩脱身後之人,水儿无奈之下将莫彦掠至荒郊的一处野地里。
将莫彦安置好,水儿做好戒备,等著尾随的二人的到来。
她却被月色下莫怜的容颜惊得无法动弹。
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不就是怜曾经男扮女装为父王办事时用的那张人皮面具嘛!
“水儿……”莫怜也因水儿未戴上面巾的脸庞而呆住了。
“你是谁?!”水儿执剑质问。
“莫怜,你的师兄。”莫怜暗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躲了半年,终是逃不脱这个冤孽,莫怜只恨自己流年不利。
这般无奈的神情也只有她的怜见到她时才会出现,水儿卸下浑身的戒备,喜逐颜开地扑入莫怜的怀中哭叫著:“呜呜呜~~~师兄,你怎麽忍心抛下我呢?你知不知道水儿想你想得紧哪?”
早习惯了水儿表面乖巧玲珑、私底下却歹毒阴险的性子,莫怜对於她这装哭的模样并未动摇半分。
水儿这独角戏还未唱完,却见斜靠在野地里墓碑前的莫彦悠悠醒来。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映在莫彦眼眸中的赫然是莫怜将一黑衣人拥在怀里的暧昧景象。
既然决定和这个男人厮混下去,如何能容忍他背著自己跟别的人亲近?
莫彦当即便跳起身,扶著隐隐作痛的头,口中叫嚷著:“还不放开?!”飞快奔向莫怜。
一时间,黑衣人是谁,他并未在意。
错愕於莫彦如此奇怪的举动,莫怜下意识地推开了水儿的身子。
居然有如此不识相的人来打扰自己的好事,水儿恶狠狠地转身瞪向方才被她掠来的人,心中盘算著要拿什麽宝贝来伺候这个人。
被莫怜方才举动刺激到,水儿已察觉到这个与怜有著相似容貌的男人会是自己与怜在一起最大的障碍。
本是怒气冲冲地赶来斥责莫怜,却在看到水儿容颜时,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儿回到了自己的脑中,莫彦呆愣在原地。
望著这个盯著自己的脸发傻的男人,水儿一头雾水。
“心儿!心儿!”莫彦三步上前,将水儿紧紧地拥在怀里。
“混蛋!”水儿刚要挥出衣袖中的毒针,却被身後的莫怜扣住了章门穴,只要他轻轻按下,十人九死。
没想到怜会为了这个男人置自己於死地,水儿心中一痛,不甘心地收回毒针。
沈浸在喜悦中的莫彦无意间将注意力放到莫怜身上却见他竟扣住了自己心爱的心儿的章门穴,遽然震怒:“你在干什麽,莫怜?”
莫怜慌忙收回手。
怨气横生的水儿眼珠一转,当即趴到莫彦肩上哭哭啼啼了起来:“呜呜呜~~~师兄,水儿哪里惹您不快了?您为何要杀水儿呀?”
这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何况是那个将她误认成自己心爱女人的莫彦。
轻轻将水儿的身体推开,莫彦一拳挥向莫怜的脸颊,怒吼道:“半年前你没有害死她,现在在我面前你又要杀她!你要将我逼到什麽地步才肯罢休?!”
“公子!当心!”
猝不及防地被莫彦揍了一拳的莫怜脚下一个趔趄,身体晃晃悠悠地便要倒下去,幸得一直在他身後默默守护著的绿柳一把将之扶住才使他不至於跌倒。
转身面向莫怜的水儿,看著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恶意地想著,哼!你现在看清楚你所在意的这个男人是怎麽对你的了吧?这是你欺负我的小小惩罚。
在表情各异的莫彦与水儿身上巡视一周後,莫怜抹去嘴角的血迹,挥开欲要搀扶他的绿柳的手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留给身後之人一个孤寂的背影。
痛苦也好,愤怒也好,他的脸上却是什麽都没有。
莫彦怔怔地望著自己挥出的拳头,有片刻的慌神,待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冲远去的莫怜怒问:“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这麽一走了之!你又要做什麽肮脏的事情去了?”
“万丞相给了我十天的期限,今天是第一天。抱歉,忘了告诉你。”
云淡风轻的解释为何在莫彦听来如此刺耳?
只是他却什麽都没有做,眼睁睁地看著莫怜离去。
一阵沁寒的夜风袭来,将莫彦的神志拉了回来,却见水儿正准备离开他的身侧。
“心儿,你要去哪里?”慌乱地一把抓住水儿的手,莫彦焦急问向水儿。
“什麽心儿不心儿的?恶心不死人哪?我当然要追我家亲亲师兄咯!你这碍手碍脚的家夥快点死开啦!”死命地挣脱著莫彦的挟制,水儿大吼大叫。
“在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的师兄吗?”哀伤的询问,莫彦松开了手。
“屁话啦!不去喜欢我家温柔的怜,难道喜欢你这野蛮的笨蛋吗?”摆脱了莫彦的挟制,水儿一边毫不客气地奚落莫彦,一边急急地施展轻功奔向莫怜离去的方向,生怕莫彦反悔。
“还有,笨蛋,我不是你那个什麽心儿。你的那个心儿根本就从没在这个世上存在过!我叫李若水,别忘了!”逃得远远的水儿不忘好心告诉莫彦真相。
她的心中却在得意地抱怨著,求心,枯叶蝶,师兄,你干嘛要有这麽身份嘛?!瞧瞧这个跟你长得差不多的笨蛋竟傻傻地爱上那个女装的你哦。现在我告诉他真相,不知道他有什麽反应诶。
然後,她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冷冷地低吟:“我要赶光你所在意的人!直到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为止!”
第九折 怜君愁苦难相依
琴阁中,红烛摇曳,纱帐飘摇。
一身官服的万喜儿趴在矮几上,往嘴里送著酒,披散的发丝随意飞散,嘴角脸颊上黑黑紫紫的一片淤青,未著袜履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酒壶。
“怜,今日是你的忌日。且让我来敬你一杯。啊哈哈哈~~~”酒杯往空中一举,漾出滴滴液体,万喜儿笑得癫狂。
“老爷,落华落老板求见!”珠帘外传来一声叫唤,万喜儿举杯的手一滞。
“传他进来吧。”稍稍整顿了一下自己仪表的万喜儿终於应了声。
“是。”
未多久,一身青衣的莫怜揭帘入内。
一瞬间,万喜儿仿若见到了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枯叶蝶莫怜。
“草民落华叩见丞相!”莫怜的话语终是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过来吧。”言毕,万喜儿又在自己的酒杯中斟上酒。
“是。”
莫怜依言行至万喜儿身边,在见到脸上狼狈至极的他只顾著往自己的嘴里倒酒时,心中还未想到些什麽,手已挡下了万喜儿即将送入口里的酒,状似客套地说道:“万丞相您要草民过来,不会只是让草民来看著您独饮吧?”
“呵呵~~~竟忘了你呢。今日我可没什麽性致,你就委屈点陪我喝喝酒吧。”仰起头,万喜儿傻傻地笑著。
忽视掉万喜儿言中的轻蔑之意,莫怜强行取下他手中满了酒的杯子,温柔地劝诱他:“不如让在下为您抚琴一曲,或许听了之後您的心情会好许多。”
也不待万喜儿作何反应,莫怜一把将人拉至琴桌旁,自己则是盘坐於地上,轻抚琴弦,低声浅唱:
“行行重行行,
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
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
会面安可知。
……”
“呵呵~~~与君生别离……明明是死别离嘛,怎来的生别离呢?”跪坐在地上的万喜儿拍著手,晃著身体,喃喃自语。
“死亡只是新生的开端,请不要太悲伤了。”拨下最後一个音符,莫怜目光柔和而坚定地望向万喜儿。
“落华啊落华,你还真是懂人心哪!若不是我亲自看著他葬身钱塘江,我都该以为你便是他了。”心酸地开口,万喜儿略带迷离目光回望莫怜。
“在尘世翻滚二十几载,若不懂揣摩人心,我这般的人物早死了几回吧。”低下头,莫怜酸楚地应答。
“看到你这个模样,不知怎的我又有了性致呢。”身子向前一倾,万喜儿当即扑倒了莫怜,上好的古木瑶琴被勾倒在了地上。
“请温柔点……”
“没想到你才伺候了男人过来嘛!让我把这些痕迹去掉吧……”
剩下的便是双双倒在地上的二人床笫间的蜜语。
只是,无论身体靠得多近,心却隔了一片天地。
守候在丞相府邸外的绿柳心里空荡荡的,原来在自己忙著为那人寻找延续生命的方法时,那人却想著法子折腾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而他曾挡下了莫彦对那人身体的伤害,却未曾料到那人正肆无忌惮地以各种法子糟蹋自己。
他自问,我的努力,究竟为了什麽?这麽痛苦地活著,还不如什麽都不管让他死去!
“我说了几遍了,我不是什麽心儿,你的脑子究竟是什麽做的,听不懂人话啊?”半路被莫彦截住的水儿跳著脚,大吼著。
奈何功夫不如人家,而要是自己对这个水蛭一样的男人用毒的话,十有八九会被怜赶走,水儿急得团团转。
紧紧将水儿困在怀中的莫彦紧张地辩解著水儿的话:“心儿……心儿……我不会缠著你的,请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等你、等你慢慢爱上我。”
水儿直直打了个寒战,敢情刚才对他讲的那番话在这个笨蛋耳里跟放屁无异?
全身鸡皮疙瘩起了的水儿无奈地双手高举,投降道:“得!得!我承认我就是你口里的那个什麽心儿!快点放开我吧!我快透不过气了!”
“你果然就是心儿!”欣喜不已的莫彦终於把人给放开了,目光炯炯地盯著水儿。
“那麽,这位公子,你姓甚名谁呢?”水儿肃容相问,眼神中无半分调皮。
“唉?”莫彦立马呆愣住了。
这边上演著你缠我躲的戏码,那边已是一番云雨後。
“你身上有著‘玉残花’的香味,不知你为了抑制什麽?”拥著比自己宽厚胸膛的莫怜,万喜儿第一次开口关心他。
“多谢丞相关心。不过是陈年旧疾罢了,寻常药物无法施用,便拿这东西拖著。”莫怜不甚在意地应道。
“呵~‘美人迟暮’,这种魔症倒是需要‘玉残花’来克制呢。却不知落老板曾如何得罪了大唐齐王呢?”语气中带著怨毒,万喜儿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类似心痛的感情。
“呵呵~~~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人死,我的魔症也便无人能解了。倒是丞相的脸上是怎麽回事呢?如此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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