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保证他如往常般厚待他。况且,这些日子跟慕容霖走得近,又时常要他为自己寻找锋利匕首。
这事他隐瞒的好但他不放心慕容霖,那小鬼三番四次给他找来匕首,自认无人发现他的行踪,但这连云山庄是慕容烨的,要他想知道什麽,只怕也瞒不了多久。
先前依仗他的纵容为所欲为,现在他被秦厉风迷了心智忘了他,对他的事不闻不问,对他的存在满不在乎,那断然也不会如往常般待他,想起这些他就喘不过气,不过分开多久,他的心就向着秦厉风。
於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噩梦,尹维澜握着手里的匣子妩媚的眸子里是冷冷的寒光,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他要尽管打开匣子。
月亮在夜空移动。
天已经彻底黑透,连云庄各处撑着灯,那些灯暖暖的晕着一圈昏黄的光,照着脚下的青石方砖,冷彦端着茶点走过安静小路。
到了回廊处。
俊美高贵的慕容烨迎面走来。
他身着华贵的紫袍。
五官轮廓优美而略显清冷。
一双深幽的琥珀色眸子令四周的光线都黯淡下来。
冷彦恭敬地行礼。
慕容烨淡漠地点头示意,月光洒在他白皙的脸庞上,他眉心朱砂似血,有种形容不出的高贵和疏离,仿佛他是无法轻易接近的人。
孔廷胜紧随着他。
管家跟总管则跟在他们身後。
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感觉到冷彦的视线,慕容烨停下来,目光顿然落在他身上,「有件事要问你,前不久霖到宁国府借短剑,他要短剑做什麽?」
「少爷近日苦练师傅的剑法,不过适应不了长剑,又几次弄伤自己,师傅知道了要他学短剑,所以他才会去宁国府。」冷彦谨慎地解释。
「冷彦你是我挑的人,霖有放肆行为要告诉我,不要包庇他,一再纵他的性子。」慕容烨的面容平静无波,眼底却有锐利的光流转。
冷彦恭敬地应允。
他不想欺瞒慕容霖的事。
只是要将慕容霖的真实行踪告诉他,只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何况这事跟尹维澜有关,牵连的人也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慕容霖借短剑没作恶,这些天也没吵着去宁国府,看来已忘了短剑的事,只是有事没事黏着尹维澜,要不就跟师傅习武念书,相比从前的跋扈也安分许多。
「这是西域来的贡品代我交给霖。」慕容烨将手中锦盒给他,华丽又低沈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别告诉他,这是我给的。」
「可是──」
「他要知道我送的,指不定又要砸了,像往常那样说父亲赏他的,要他跟夫子认真念书,不要玩那些不上进的东西。」
冷彦眉心皱起,想说什麽又没办法开口,少爷对霖很好,任何好东西都不会忘记他,可霖对少爷有过多误解跟迁怒,再加上总受三夫人挑拨,自小就对慕容烨有偏见,向来不亲近他,还背地里骂他,听着就让他心寒。
有时想劝霖多体会少爷的苦心可他那样的脾气,只听到慕容烨的名字就发飙,不发飙就找下人茬,弄得下人们有怨言也不敢提醒,而他能做的是让霖别惹是生非,让少爷提起他就头疼欲裂。
暗自想着冷彦抬起头,一看到慕容烨要走,禁不住心底好奇地问,「这麽晚了,少爷还要出去?」
慕容烨沈默不语。
孔廷胜开口向他解释,「香料坊那在闹事,掌柜的跟客人发生冲突,打伤对方,那人是朝廷官宦还叫了衙门人,少爷要过去处理。」
冷彦怔了怔,没多问地退到旁边,少爷会为生意上的事半夜出去,但这些年来已经很少这样,尤其他身边的得力助手也多,不过要事情过於严重,还得他出面解决。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64
明亮的光落在脸上。
秦厉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边空无一人,昨晚慕容烨出去了,似乎是香料坊那边出了事,半夜起来就出去,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否则不会午时还没回来。
他起身穿好衣衫,脑袋突然抽痛起来,他摁住太阳穴缓解住不适,近些日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头疼,尤其是清早醒来,乍然疼起又消失,也就没放心上,只是像往常一般,整理好自己就拉开门出去。
屋外阳光灿烂,落在身上却没有温度,单薄的光芒里,一名小厮走来将提篮递给他,坦言是给他备的午饭。
秦厉风默默接过,一不小心碰到小厮的手。
小厮吓得手一滑,篮子里的饭菜泼在地上,小厮不停道歉又重新备了份,这次却过於紧张,端着的菜全泼他身上,他忍不住谴责了几句,没麻烦小厮为他备饭。
只要慕容烨不在下人们就对他没好脸色。
他在慕容烨的别院待了几个月,就算如何谨慎低调,还是被下人发现与慕容烨的关系,男人之间的爱始终不被接受,何况他这样的身份。
说难听点那些下人都瞧不起他。
尽管没人当面指责他,但他们看自己的轻蔑目光,就知道全然不将他放眼底,背地里也将他说得极为下流,这样的态度他没放心上。
他不会为无聊的事浪费精神,更何况跟慕容烨在一起就想到会遭白眼,会被世人用怪物般的目光巡视,想起这些就心情沈重,但这条路是他选的,就算再苦也会承担住。
不过,年轻时就没勇气承担,那时遇到感情问题只会逃避,狠不得将自己缩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永远不出来,那时他很脆弱,经不起任何的痛楚跟压力,尤其那段被凤萧逐囚禁的日子,他除了害怕的躲避,就是近乎崩溃的乞求。
他没想到同母异父的弟弟对他抱有可耻感情。
那样的感情能活生生将他逼进地狱,他不敢面对只是逃避他、疏离他,为此落得满身是伤,即便这样还是要逃,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离开。
但比起身体上的痛楚。
别人的目光更让他苦不堪言。
要走在路上看到行人。
会下意识避开并不跟他们有视线接触,要被对方用好奇的目光巡视身体会受惊般藏起身体,他怕自己奇怪的行为引起别人的侧目,怕别人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麽可耻的事。
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面色青白,神色惶恐,没有目标地不停逃,要有人无意碰到就全身发抖,那般激烈的反应就跟疯子没两样。
这样的反应到跟那些小厮有些像。
觉得他肮脏又不堪,无意碰到他的身体,就觉得像被毒蛇咬到一般,以前不也有这样的反应,恶心男人之间的感情,觉得那很不正常。
秦厉风来到後院,还没进厨房就停下。
院里有抹熟悉的高挑身影,那人面容清雅又秀美,身着价值不菲的月色锦袍,那锦袍完美地裹住他挺拔的身体,看上去很有气质,他优雅地走来,慢条斯理地说。「多日不见,大叔你气色到好,看来日子过的不错。」
秦厉风望着尹维澜,「你不也是。」要不是这些日子太平静,他到忘了尹维澜也在这,不过他不是待在别院里,怎麽突然跑来,难不成来找慕容烨,想到这目光下意识锐利起来。
尹维澜没在意他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哪比得上你,时刻备受疼爱,每天午时才能起来。」真不知慕容烨看上他哪里。
秦厉风皱起眉不想理他,决定绕开他走,岂止尹维澜又拦住他,稍顿几秒,他淡然地望着他,「要没事劳烦让开。」
「你以前是我的下人,别以为跟了慕容烨,就不晓得天高地厚,分不清东南西北,你最好牢记自己下贱的身份。」
「要说身份,你我有何不同。」秦厉风神色平静,没将他的话放心底。
随风留云(美强叔受) 65
「别将我跟你相提并论,你这种居心叵测的男人最无耻,明知慕容烨喜欢我却耍手段勾引他,不过,你擅长的不就是这些事。」
「就算你是慕容烨带回来的,也没资格对我这般无礼。」
「要不是你无理在先,我才没空跟你浪费时间,你给我记住了,慕容烨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休想自我手里抢走他!」
「他的心要在你身上,没那麽容易注意我。」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需要我疏离他了,才会注意你,他不过可怜你,施舍你份余地,不然怎麽会喜欢你这种人。」
秦厉风默默地看着他。
「这世上再没比你更脏的人。」
「……」
「你以为会有人对你真心,真没自知之明。」尹维澜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他,「你这样的货色,慕容烨睡几次就腻了,等他腻了,你就更可怜了。」他的五官过於普通,自始至终也都神色淡然,再加上皮肤苍白,脸上缺乏表情,给他种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感觉。
秦厉风挥开他的手。
他觉得尹维澜太过放肆,总对他讥讽嘲笑,还像捏女人般掐住他的下巴,肆意打量,这样的打量让他不舒服,愈发不想理他,只是他不停指着他鼻子骂,三番四次说他勾引慕容烨,他与慕容烨两情相悦,哪算得上勾引。
他试图解释,没想到眼前的青年不听,反趁他不留意,狠狠甩了他一耳光,脸颊像被刀子刮过一样,脸颊滚烫,好似要滴出血,不是第一次挨耳光;
但当第二个耳光再次招呼过来,眼睛便火辣辣地疼起来,耳朵嗡嗡地响个不停,好像灌进冰冷井水,牙齿蹭破了口腔,满嘴都是血腥。他目光一狠,抓住尹维澜还没落下的右手,狠狠往下折去!
尹维澜陡然面色惨白。
「砰!」秦厉风将他摁在身後的墙壁上,箍住他挣扎的双臂,重重扣在身後,然後眼神凌厉地逼过去,「如果我想,可以废了你的手。」
「你敢!」
「我人都敢杀,弄断你的手,你又能将我怎样?」秦厉风对他轻声细语,一双漆黑的眸子却像藏着毒针,幽幽闪着森冷的光。
「你要伤害我,迟早要後悔今天的行为,要识相些就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不过我向来有仇必报。」秦厉风扬起手,反过来一掌甩在尹维澜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後院的小厮全都跑来看。
一看尹维澜脸颊泛红,便用责备的目光瞪他,狠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他无伤尹维澜之意,对方却陷害他,引人侧目,要不是顾忌着慕容烨,只怕那群下人要来教训他,他不想与他们争辩,再解释也无济於事,於是没多待地离去,没想到晚上庄里就传他打尹维澜,还将尹维澜打得卧床不起。
事情被谣传成这样,纵使有理又无辜,还是被冤枉的,遇到信口雌黄的也百口莫辩,只觉得太过巧合,尹维澜指着他骂没人听到,反而打他的瞬间所有人都出来。
这巴掌让尹维澜白皙的脸肿了,衬着他秀丽的眉眼、熠熠发亮的眸子,愈发显得楚楚可怜,而他明明放了他,他却非跪下来求饶,弄得好像故意找他麻烦。
所有人都同情他。背地里谴责他心狠手辣,这难道是尹维澜想要达到的目的,他想让庄里的人非议他,让慕容烨指责他,要他在这无容身之地,若真是这样,那的确很麻烦。
论心机谋略谁都不是尹维澜的对手,他表面温雅如水,背地却暗潮汹涌,城府颇深,又爱见风使陀,只听今日言语就知道多瞧不起他,可对慕容烨却没多提。
比起失去慕容烨他更在乎夺走他心思的自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