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情况很复杂，黎俊逼问我是否爱过他，后来又逼问我是否爱的是你，受不了他的嘲弄，我离开了那儿，却又遇见了谭小初。。。对了，我还被谭小初用剪刀扎过，如果你需要证据，那，这就是。”取掉手套，温子然将右手亮到了两人中间。
右手手背到小指处，有着一道结痂伤疤，痕迹正在逐渐变淡，却仍是触目惊心。
“后来，我一直打你电话，可是你根本就没有接。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一幕。。。”温子然放下手，歪着头，望着宋千夏，呼出一口气，说：“你吻了她，我看见你吻了高丽。”
得知一切的真相后，宋千夏张张口，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一切，该怎么形容呢，这一刻的心情，又是什么呢。
喜悦？愧疚？
“如果你们两个在交往，那你就不应该这样追着我跑出了，不然，她会伤心。千夏，你回去吧。”温子然垂低眼睑，伸手推了推宋千夏。
然而，手却再次被人大力地擒住。
几乎是瞬间地，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宋千夏就一把揽住了她的腰，箍住了她的后脑，令她无法推开，无法逃离。
温子然的皮肤细腻柔软，手指拂过，感觉就如同芬芳的花朵。
“我那天很生气，恰巧高丽找我，于是我就应了她，后来想起咖啡店的种种，我实在受不了，就将手机摔掉了，于是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宋千夏逼近了温子然的脸。
“还有，我没吻过高丽。你知道视觉错位么？也许你当时所站的地方看起来像是我在吻高丽，但我确实没有。”即使知道这样的解释不怎么有力度，但宋千夏还是说出了口。
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温子然。
对于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无所谓，都可以舍弃，唯独温子然，那个女人已经老早地就从里到外吞掉了她，此后，她的存在，注定要与温子然并行。
“所以，你误会了我，正如我误会了你。”宋千夏深深抽出了一口气。
温子然怔怔地望着宋千夏。
她确定，宋千夏这样严肃的表情，是她很少见到的。
“千夏。”温子然微微闭上眼睛，喉咙嗫嚅，说：“我。。。相信你。”
“那么，刚才向你表白那个男的。。。”
“我等一下就回绝。”温子然说完这句话后，突然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并笑出了闪闪亮亮的泪花。
突然地，温子然伸出双手，挂在了宋千夏脖颈上，并主动将自己的吻送了上去。
此时。
“咔嚓——”
高丽手持单反，漠然转身。
☆、28。爆炸性新闻
手挽着手，望着脚下退后的地面，一步两步，平静祥和。
冬的气息越发隆重，苏州的雨逐渐变得比雪还要冰凉，细细碎碎洒在皮肤上，只觉刺骨。
马上就要放寒假，于是，一向懒散惯了的学生们也有些行色匆匆起来。
食堂，宿舍，考场。
在这所学校里，语文，行政，美术史什么的都不重要，只不过是个形式，让人觉得这儿的学生还是在学习的。
不过，对于英语和计算机考试却卡得很严，于是，你可以看见不少人手中都拿着那两方面的资料翻阅。
温子然与宋千夏一同走入英语视听课的教室中找座位坐了下来。
将热奶茶放到一边，温子然从包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仔细剥开了，喂到宋千夏口中，笑得眉眼弯弯。
“哎，是她们吧？”
这时，有人可以压低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温子然有些疑惑地望去，只见不远处扎堆儿说话的女生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自己和宋千夏。
“怎么回事儿，难道我们是外星人？”不明所以的温子然回头望着宋千夏，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面颊打趣儿着说道。
宋千夏眉头微蹙，回望过去，于是，那些女生便一下子噤声了。
“嘟——”温子然原本还想说什么，手机却碰巧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只见打来电话的是辅导员。
“喂？”怀揣满腔疑惑，温子然按下接听键。
“温子然对吧？”
“对。”
“你现在有空么？有空的话请来办公室一趟。”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现在正准备考英语视听呢。等会儿考完试后我再过来吧。”温子然略微抱歉地回答。
“嗯，好，等你来了再说，好好考吧。”
之后，辅导员挂断了电话。
“等下考完试我得先去办公室一趟，你要陪我么？”收起手机，温子然歪着头望向宋千夏。
点头，宋千夏说：“当然。”
试听课考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人上去在五分钟之类发表演讲，可以是关于你的偶像，可以是关于你的喜好，可以是关于你的家庭或朋友，总之，没有难度。
甚至还有人上去背诵歌词。
于是，温子然发现，自己熬夜书写关于小甜甜。布兰妮的作文实在是太过于正式了，篇幅也实在太长了，像她这么认真地去准备的人，估计翻转整个年级，也找不出来几个的吧。
考完后，温子然与宋千夏来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处，伸出手，轻握成拳，敲了敲。
“进来。”辅导员眼也不抬地说。
“嗯，老师，是我。”示意千夏在外面等等后，温子然进入办公室，然后轻声地掩上了门。
“哦，是你来了啊。”松开鼠标，辅导员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一个一次性杯子，走到饮水机处接了杯水，又回到温子然面前，一边递给她，一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坐。”
这阵势。。。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儿啊。。。
如果是一般的小事，肯定只消说几句交代一下，就差不多了。
“子然，你是我们系里为数不多的女班长，而且尽心尽责，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当，又低调不张扬，说实话，我很看重你，一直都在想怎么提拔你。”辅导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谢谢，我知道自己有些方面还是很欠缺，所以一直都在努力。”温子然微微笑着。
没想到会得到辅导员如此的赞美，温子然虽然表现得很淡定，可心里面却是极为兴奋了，要知道，辅导员一向都是个对人要求很高很苛刻的人，很少肯定一个人的。
“不过，温子然啊，你这阵子是不是有心事然后状态不在线上？”辅导员点点头，又撇撇嘴，突然间却是话锋一转，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温子然有些懵了，不对啊，这阵子自己的状态还挺好的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尽心尽力地去做，而且各种会议也都没有缺席过，虽然心里被各种事情搅得很是郁闷，但是绝对没有体现到行动上的。
“不会啊。”温子然完全地疑惑了，摇摇头。
说起来，就在几天前，她还组织班上的同学去吃饭唱K了，大家玩儿得那叫一个兴奋，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没活力吧？
“在我教过的学生中，有许多优秀的，其中不乏有走出社会后成为成功人士的，但是也有一些优秀的同学内心里隐藏着不安躁动的一面，最终慢慢走上歧途。而你，我希望你成为前者，而不是后者。”辅导员继续说。
但是，温子然更茫然了，张口欲辩，却又被辅导员新一轮的话语给堵住了。
“有些同学会通过别的途径来发泄，比如和不良少年少女混在一起，比如吸毒，比如。。。要知道，这些都是不妥当的。温子然，说起来，你这阵子都和宋千夏在一起的吧。”辅导员话锋一转，绕回了温子然身上。
一种莫名的怒气陡然升起，辅导员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承认千夏总爱旷课，偶尔还夜不归宿，但是从此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且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是系里的佼佼者，辅导员凭什么要否认她？！
“老师，千夏不是不良少女。”温子然正色道。
“我不是说她是不良少女。温子然，我的意思是，你或许应该调整自己的生活态度和情感观念，不要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去做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比如同性恋。”辅导员这一次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接地点明了他要说的主题。
一瞬间，眼前略略一黑，天崩地陷。
如同被惊雷劈中，温子然浑身僵硬，脑袋里的一切东西都乱了套，拥挤于一处。
“你们两个的事情，现在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这时，辅导员转过身，双手撑在电脑桌上，移动鼠标，点开了一个网页。
一个显眼的硕大标题瞬间跃入眼帘。
“上海X美术馆惊现女同激吻”。
下面紧接着附有一张照片，里面的人物，正是自己和千夏！虽然上面千夏的脸看不太清，但是自己的脸却被拍得很清楚。
温子然拿着纸杯的手指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混杂钝重的思绪如同洪涝，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温子然，作为你的辅导员，我真心地希望。。。”
之后，辅导员还在说着什么，温子然压根就无法听清，而这时，办公室门突然地被人猛力推开！
宋千夏望了望辅导员，二话不说，便拉着温子然走了出去。
☆、29。舆论
她们在楼道的楼梯上停下，喘气。
墙壁上凿出的小洞中有微光掠入，冷冷清清，斑驳发旧。
宋千夏捂着肚子靠在护栏上，别过头望着温子然。
拿右手撑住额头，温子然任凭两颊发丝垂落，望着地面，一动不动。
“害怕么。”思索了很久，最终，宋千夏问出了一句话。
在这个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的社会中，她们触犯的，是禁忌，这段恋情从开始之日便注定了未来的路有多难走。
“只是觉得很烦心。”温子然绕过了宋千夏的话。
蹲在台阶上，手臂搁在前面，将面孔埋入其中，深深吸气，就像驼鸟。
宋千夏俯身，轻轻触了一下她的手，直觉凉意沁人。
“回宿舍么？”宋千夏问。
可是温子然摇头。
宋千夏收回手。
温子然突然站了起来。
“饿了，想去吃点儿东西。”她伸出手，挽住了宋千夏的手臂。
破罐破摔，这个世界在逼着她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勇气，所以，干脆顺其自然，不要逃避。也许是因为早就考虑过如何将彼此间的事情摊开到大家面前，因此，温子然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
宋千夏看着她，目不转睛，良久。
温子然推了推她，问：“怎么了？”
摇头，宋千夏答：“没什么。”
就如影子跟随着脚步，片刻不离。两个人不再发出一言，一同走下楼梯，跑出外边，向着食堂走去。
排队的时候，温子然垂头玩弄着手机。她平常不怎么喜欢用手机上网，但是今天却破了例。百度输入几个关键词，顿时弹跳出了许许多多关于她和宋千夏的新闻及图片。
图片拍得极清晰，不是模糊的手机照，而是单反，而那天，高丽恰好带着单反。
“你要点什么？快一些，后面别人还排着队呢。”食堂工作人员性子急，等了几秒不见温子然有反应就忍不住开始催促。
“嗯，那个。”收起手机，温子然随手一点，指到了一叠青菜。
“还要什么？”工作人员将一碗青菜和一碗米饭放置到餐盘上后，继续问。
温子然摇头，刷卡付账，从旁边取出一双筷子，然后端着餐盘转过身，对身后的宋千夏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位置，说：“我在那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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