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章僵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看到一出活生生的家庭剧。原本以为二奶奶会掩面痛哭,或者撇清关系,却看到那女人只是冷漠道:“我当然高兴,那不是废话么?”
乐章:“……”
他大错特错了,根本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想鬼师啊……
殷晟对他们的家事完全不感兴趣,他转头朝外面走去,乐章赶紧跟上了。
“喂!”走出大门,乐章还在诧异,“这算怎么回事?我们什么都没问到啊!”
“来一趟已经证明很多东西了。”殷晟淡淡道,“鬼师家族堕落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个悲剧。”
有些东西也许永远不可能停步不前,闭门造车的结果就是让所有的付出付之东流。
他突然同情起佟陆来,那个在外面为所欲为的大男孩,也许等他清醒过来,到时候连可以回的家都没有了。
……
司徒他们在警局待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有人急匆匆跑来警局报案。
“杀人啦!”那人看样子是个清扫工,他面色苍白眼里充满惊慌:“杀、杀人啦!”
司徒和胡叶问清了详细情况,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愁容。
小二还在打哈欠就被胡叶拽上了车,三人迅速到了案发现场,后续工作人员也在赶来的路上。三人到了目的地先下了车,案发地是A市政府前面的马路上:一具被割破喉咙,面目被毁的让人作呕的尸体正躺在清晨的薄雾里。
小二远远看了一眼就差点吐了,他捂着嘴站到胡叶身后,胡叶脸色也是不好看。
“头儿……”
司徒:“先让鉴证科的人拍照。”
因为时间还很早,鉴证科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司徒和胡叶三人靠在车门前,远远看着那尸体。
“怎么想?”
“总觉得有关系。”胡叶道,“但是这么一来,我们没办法用那三具尸体为理由拘禁程启杓了。”
昨晚程启杓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下算是有了不在场证据。只是这尸体出现的这么是时候,无论怎么想都是为了帮程启杓才做的。
“第四具尸体呢?”司徒问的是爆炸中变成焦尸的那个。
胡叶:“那具尸体毁坏程度太大了,法医室还在验证中。”
小二喃喃道:“这么看来,直接被烧焦恐怕也比这个人的情况好吧?”
三人又下意识的去看,那团根本不能称之为脸的东西实在让人大清早就愉快不起来。
“在政府门口是巧合还是什么?”小二突然说道,“这人会和政府有关系么?”
“只有等法医室比对过DNA才知道了。”司徒点了根烟,让熬了一个通宵的大脑清醒一下。三人站在薄雾里正觉得有些冷,却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起来。
“是我的错觉吗……”小二压低声音问,“怎么雾变浓了?”
胡叶镇定道,“不是你的错觉,你看那边……”
他伸手朝有尸体的地方指去,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现在却渐渐看不清了。
司徒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他摸出枪,小二和胡叶也摸出了枪。
“看来有人故意引我们来……”
Ghost。69 。。。
浓雾突然在清晨的马路上弥漫。4月初,天气已经回暖很多,清晨还会有这样的雾基本是不可能的。司徒三人背靠背靠在车边,三个方向三个人各盯一边。
小二拿枪的手有些抖:“头儿……”
“嘘。”司徒眉头一皱,“集中注意力!”
小二只好把求支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四周的雾已经浓到除了一片白茫茫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步了。小二努力眯着眼想要分辨雾里时有时无的阴影,却感觉身后的胡叶突然撞了他一下。
“副队?”他回过头,就见胡叶压低声音,虽然对方已经尽力控制着声音但依然能听出微微的颤抖。
“有东西……前面……”
司徒拿着枪的手瞬间转到胡叶那边,他眯着眼仔细盯着,浓雾里确实有什么正一晃一晃的过来了。
白色的浓雾像给“他”描了一个边,黑影看起来十分的高大。“他”沉默着朝司徒三人这边慢慢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心间上。
“他……他晃什么……”小二的声音紧张到尖锐起来,手里的枪一直抖。
司徒额头上浮现了一层冷汗,但他面色依然从容,余光快速的瞄了左右两侧,脑袋里已经开始思考撤退路线了。
黑影左右晃着,仿佛喝醉酒,又仿佛是踩不稳。但每一次晃到一个诡异的点上又会晃回来,随之朝相反方向倒去,不断重复。竟也能正常的往前行走着。
胡叶护着小二往后退了一步,拿不定主意的看司徒:“头儿,怎么办?”
他想警告前面的人,可是看着那诡异的行动又觉得喊不出口。要是打草惊蛇……万一对方没看见他们呢?
这种时候不能怪他有这种侥幸的心理了。
司徒伸手朝车指了指,“你们悄悄上去……”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开车啊?”胡叶瞪大眼。
“你觉得你跑的快,还是它跑的快?”司徒眼看着那黑影已经越来越靠近,明明他们说话时他还在街道那一头……
胡叶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拽着小二的衣领丢进后座,自己也缩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将驾驶位留给刚好站在门边的司徒。
司徒一手拉着门把手,但却没急着上车,小二趴在椅背上叫:“头儿!快上来啊!”
此时司徒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他想看清楚那是谁。他直觉这个人和这些尸体有必然的联系。
他想等那影子再走近一些,他握着枪,一手拉着门把手,双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小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从后视镜能清楚的看到那黑影越来越近,几乎就快到车后方了。
“头儿!”小二着急的拍椅背,胡叶也忍不住了,先扭动车钥匙将车打燃时刻准备着逃命。
司徒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睛紧紧锁着那摇晃的黑影——一步、两步、三步……再一点……
黑影终于走出那层浓雾,但是他的脚步停住了。他站在距离尸体和司徒他们的一个三角点上,司徒能看到他的头转动到自己这边,仿佛在打量着。
可是那视线让他浑身不好受,仿佛是被盯上的猎物,杀气直冲背脊。司徒猛然爆喝:“你是谁!”
司徒响亮的声音在浓雾里飘荡的很远,但对比四周的寂静,只让人感觉到更加的凄凉。那黑影沉静如水,一动不动,一点气息也没有。
司徒和他“对视”了半分钟,终于忍无可忍的放了一枪。那子弹直冲黑影而去,黑影微微倾斜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直了。好像一个诡异的不倒翁。
“头儿!”这下小二确信了那家伙绝对不是人类,他大叫,“上车!我们对付不了他!”
三人脑海里几乎是同时闪现出马路上那具尸体的样子——被割开的喉咙,惨不忍睹的脸。
司徒暴躁的一锤门框,随后窜进了车内,一脚踩了油门就朝前方冲去——虽然他根本看不到前面有没有路。
黑影并没有追上来,可是浓雾也没散去。
司徒慢慢放下车速,到这里他还能凭记忆记得一些,之后他就不能肯定了。车速直降到20码,一辆自行车都可以轻松超车。司徒打着应急灯,小二和胡叶拨了很久的警局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胡叶心里焦躁的像有蚂蚁在爬,一想到浓雾里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家伙就让他无法镇定下来。
小二更是面色惨白,周围的浓雾像囚笼一样将他们困住了。
司徒摸了摸裤兜里的貔貅玉,之前被卡住脖子那次,貔貅的脖子上裂了一条口。他估计是玉帮他挡了一次灾祸,不知道现在还灵不灵……
貔貅在裤兜里散发着微微的热度,司徒深吸一口气将车停了下来。
“头儿?”小二和胡叶都看他。
“这么开下去说不定就撞到人家店面上去了。”司徒摇头,“看来有人故意将我们困住,再兜兜转转也是徒劳……”
胡叶心里也是不甘,拿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玻璃窗,仿佛这样能发泄一些怒气出去。
司徒看他一眼,正想说话,却突然——
砰!
毫无预兆的巨响出现在车顶,仿佛千斤巨石砸了下来!
小二的脑袋被撞的“嗷”了一声,三人惊恐抬头就见车顶居然凹下来一块。
“该死的!”
司徒骂了句脏话,一踩油门就没命的朝前冲去。不过仿佛是印证了他的话一般,车没开出去几米,就砰的一下撞进了一家店面。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四周听起来异常刺耳。
司徒和胡叶都重重撞在前头,小二差点从座位后面摔到前面。
司徒捂着额头,还没来得及倒车,自己左边的窗户上突然“啪!”的一下。
一个黑漆漆的手掌印拍在了上面!
“啊!!!!”
小二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那一声惨叫反而让司徒一下镇定下来,他迅速倒车然后猛转方向盘,可是刚一回头,后视镜里出现一张可怕的“人脸”。
那根本不能用“人”脸来形容了,虽然只是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司徒却牢牢记下了那张脸的样子。
随后仿佛有人从旁边猛的抬起了整个车子。司徒只觉得眼前一花,所有的景物全部颠倒,身后是小二的一声闷哼,旁边是胡叶撞到自己的肩头,自己的脚好像卡在了座位下面,窒息感从被挤压的车厢里迅速传出。
那混蛋想把车子连同他们一起压扁!司徒推开撞晕过去的胡叶,伸脚去踹副驾驶的玻璃窗,刚踹了两脚,迎面的车门突然压扁了下来。
脚踝传来剧痛,司徒心里一紧——从来没感觉到过死亡距离自己如此接近过。而且是眼睁睁看着它到来却毫无反抗之力。
“我X!”司徒爆喝出一句脏话,伸手摸到枪就朝碎裂的窗外乱放——
砰砰砰!
三声枪响,在寂静的浓雾中如此绝望。
随着车门嘎吱一声破裂变形,一切戛然而止。
……
殷晟和乐章刚下飞机,就接到警局的电话让他们去医院。
他在飞机上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无法安静下来。好几次看手机,但无奈无法打电话,他只有忍着。
没想到一下飞机就接到消息,殷晟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在胸口翻涌。他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是遵循身体惯性到了医院,但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
“殷晟?”乐章看他脸色惨白,甚至额头冒出冷汗,吓一跳道:“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
殷晟被乐章拉回神,两人出了医院电梯,远远就看到警局几个熟悉的人站在手术室门前。甚至解应宗和邱骆也在,还有那个摄影师顾城。
手术室的灯亮着刺目的红光,殷晟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这相似的一幕在哪里看到过。
他捂住胸口,无法理解从心脏深处蔓延的疼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简直比让鬼手直接打在身上还要痛出许多倍!
“怎么回事?!”乐章代替殷晟开口就问。
“不知道。”解应宗点了根烟,脸色也不好,“新闻都报道了,你们自己看吧。”
他伸手指向走廊前头的一个挂式液晶电视,里面正放着早间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