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讨论着神秘来电的事,突然传来一阵嘿嘿的笑声,接着是一阵噼啪的倒塌声,张春和张春江互看了一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林以亭时,张春一把拉住张春江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远远透过门看到冯宣程站在房间的一张病床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只剩下床板的铁床。林以亭缓缓走进去,一声不吭地在冯宣程对面站了半天,张春江开始不耐烦地闷哼一声,林以亭忽然侧身往那张床躺上去,对上冯宣程的视线轻轻叫了一声哥。冯宣程蹙了蹙眉,张春以为他听到了,不料他的目光却往门外移过来。
“张春哥!”林以亭随着冯宣程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张春。
张春看过去发现冯宣程正对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正想开口却感觉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张春江冷冷说了一句:“有东西来了!”
霎时间,张春江手中的蜡烛被一阵过堂风吹灭,光线瞬间暗下来,过道两头响起叽叽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老鼠一起在叫,张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张春江一眼。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就看到一堆黑影向他们围过来,过道里的光线微弱,张春却觉得那一个个黑影看得异常清楚,他几乎忘了还有那群东西的存在。张春江低语了一句:“什么玩意?”然后摸出一张符纸塞到张春手中,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黑影说:“别担心。”
听着张春江的话张春不禁看了他一眼,思维一瞬间恍惚,不过下一个句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边,跳下去!”张春江话没说完就朝着离他们最近的房间冲进去,三两下就砸掉了窗户上陈旧的木框。张春往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不确定是几楼,就算是二楼他也没法和军人出生的张春江比。
“这是底层。”冯宣程突然插话,张春看了他一眼正想开口就被张春江一把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吃痛地叫出声来,虽然稍高了一点但确实是底层,加上地基可能有二米来高,地上全是淤泥,不确定是什么地方。张春江跟着跳下来,问了句:“没事吧?”
张春对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见又补了一句:“没事!”
还没喘过气又感觉到那些黑影围了过来,张春觉得这块地皮肯定是被这群未知生物给占领了。张春江骂了一句,接着他从口袋里又掏出几张黄符,张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了符纸就自燃起来,然后像是有意识一般朝向他们靠过来的黑影飞去。符纸落在黑影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张春江见状更是暴怒,恨不得冲过去跟他们肉搏,张春连忙拉住他叫他冷静。借着火光张春终于看清它们的脸,确切的说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由许多张脸拼在一起凑成脑袋的形状,不分前后,虽然只看得到黑糊糊的轮廓,张春还是觉得一阵恶心。
“这边走,我带你们出去。”
张春惊讶地盯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冯宣程,而林以亭站在旁边不停地企图和他说话。
张春江犹豫了一下,对着越来越近的黑影皱起眉头,说了句:“走!”然后跟着冯宣程沿着墙壁没走多远,就看到他打开了墙上的一扇小门,张春几乎要弯着腰才能进去。冯宣程打头,林以亭次之,张春紧跟其后,张春江最末,等门关上又回到了完全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冯宣程在前面说了一句往前走,张春小心地摸着墙壁往前挪动着脚步,耳边是林以亭的声音,不断指挥着张春抬脚起步。
张春江突然在身后吼了一声:“什么鬼东西!”
“春江哥!”张春连忙叫了一声,转过身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小心往前挪了两步,伸手一摸之前的墙壁却怎么也摸不着,他是沿着墙壁走进来的,而现在是往回走墙壁不可能会消失。神经不由紧崩着,小心地叫了句:“亭子?”仍然没有回应,仿佛又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犹豫了一下张春还是决定往那点光走去。随着张春缓缓往前,光点变得逐渐密集起来,发着幽绿的光线,也开始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张春的大脑猛然一震,强烈的熟悉感让他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是一条石板修筑起来的隧道,与之前他和夏树一起去的那条隧道一模一样,除了轨道的沟槽里没有水之外。这个发现让张春不禁胆颤心惊,如果那些虫子再向他袭来,此刻他既没有死人血也没有夏树,连那些虫子怕的水也没有,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他只剩下白骨的画面。
比较了一下前面的光明和身后的黑暗,张春毫不犹豫的选了前者,理由很简单,如果他会死至少他要看见自己是死在什么东西的手下。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张春听到头顶上的虫子躁动起来,仿佛一只只都伺机而出,每一步张春都格外小心,连呼吸也缓下来,企图最大限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往往事与愿违,当头顶上的虫子嘶嘶作响开始成片地向他飞来时,张春愣了两秒拔腿往回跑,他后悔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丝毫没拉开与那群虫子的距离,倒像是它们在给张春点灯开路一般。眼见最近的虫子已经落在他肩上,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但那群虫子突然像是受到刺激似的迅速停住了动作,驻在张春身后十来米的距离。见状张春也没多想拼命往黑暗中跑去,不过也就几步,他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正是之前那些黑影,挤满了整个隧道,整齐得如同在列队一般。
前有狼后有虎,张春实在想不出逃出生天的办法,愣在原地。黑影缓缓向张春靠近,张春没动倒是头顶上的虫子往后退了一点,突然间张春不由笑了一声,庆幸自己还没走到绝路。他缓缓走在中间如同散步一般,头顶的虫子在黑影进一步它们退一步的状态下缓缓移动。只是这样的平衡并没有保持多久,身后的黑影突然狂躁地向张春围过去,那些虫子迅速往后退。一瞬间张春觉得自己像是被淹进了海水中,鼻腔里呛着难闻的味道,呼吸也变得困难,眼看着就要被那群黑影淹没,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张春感觉像是有人将他从水里捞起来,窒息感慢慢消失,他抬起头看到夏树的脸,整个人被夏树抱在怀里,他们就这么被围在那群黑影当中,他脑中不适当的闪过一个词,众星捧月。
夏树看了看张春确定他没事,接着视线转向那群黑影,沉着声音冷冷地说出一个字:“滚!”
张春惊异地盯着夏树,再看那些黑影,见它们踌躇了一下便迅速退进黑暗之中。他从夏树怀里挣脱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夏树狼狈的模样比他更甚,他衬衫的衣角缺了一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口子,但是却没有沾着血迹,裤子稍微好一点,但也磨破好几个洞,张春一阵心疼,那件衬衣他花了189,裤子320,夏树才穿过两次就坏成这样。一时忘了之间的疑问正准备向他兴师问罪,夏树身体突然往下一沉,张春连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可怕,身体冰冷得全无温度。张春轻轻叫了他一声,夏树突然一把拉住张春,一手捧着他的脸就朝着嘴唇吻过去,张春惊恐地瞪着夏树紧咬着牙。
“张嘴。”夏树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乞求的意思。
张春使劲摇了摇头,企图推开夏树,却被他一把抓着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掐住张春的下巴暴力地撬开他的唇齿,然后就像进食的野兽一般封住张春的嘴,舌头探入张春嘴里制止张春不安分的搅动,结果却缠绕在一起。张春觉得夏树就像缺氧一样吸着他嘴里的气,而缠绕在一起的舌尖和夏树嘴里的味道让张春不自觉的心跳加快,仿佛沉溺下去一般。原本抓住夏树掐着他下巴的手松了力道,绷紧的神经也缓和下来,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吻,夏树只是单纯的在吸他嘴里的气,心里不由冒出一股愤怒,抬起脚就狠狠踢过去,夏树愣了一下,松开抓着张春的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掐着他下巴的手也移到了张春脑后抱着他的头。张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愣住,心甘情愿的当起夏树的氧气瓶,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气绝身亡的时候夏树终于松开了他,弯腰撑着膝盖低头喘气,嘴里还断断续续地骂着:“你……你他妈……是想……谋杀我啊!”
等终于喘平了气,张春站直身体,看到夏树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却丝毫看不出任何感激或愧疚的意思,正打算开口骂人却看到张守宁站在夏树身后,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手足无措地连忙解释道:“二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夏树他是……”
张守宁走过去拍了拍张春的肩膀,说了句:“不用说了!”然后转头深深地看了夏树一眼,叹了口气才说道:“回去吧!”
张春还没反应过来,原本安静的隧道里突然传来一声‘爸’,张春和张守宁都吓了一跳,接着张春江大步冲出来,一把拎起夏树的衣领,冷硬的嗓音说道:“你是谁?为何占着我爸的身体。”
夏树没有理他,反而看向张春,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解释说:“花儿,我不认识他。”
张春愣在原地,仿佛思考规律被打乱,脑子里一片空白,目光不停在三人脸上转换,张春江跟着转头看了张春一眼,然后一拳打在夏树脸上,不过夏树丝毫没有反应,张春江直接从口袋里摸了一把黄符出来。张守宁一见连忙拉住他,说道:“江儿,冷静点!”
“二叔!那是我爸的身体,对吧!”
张守宁顿了顿,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六爷其实是……”
没等张守宁说完,夏树把话接了过去,一脸平静严肃地看着张春说道:“我就是夏树。”
☆、第二十一章 夏树的决意
张春面无表情地盯着夏树和张春江,分开来看倒不觉得,站在一起眉目间隐约的相似感让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兄弟,张春记得张家大伯死的时候与张春江现在的年纪差不太多。夏树看来完全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而张春江怒不可遏的随时准备冲上去,张守宁则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时间都默契地沉默下来。
原本被黑影逼退的虫子又蠢蠢欲动起来,在头顶嘶嘶作响,张守宁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都出去再说!”说完便带头往黑暗的方向走去。剩下的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首先是张春江走在前面,路过夏树身边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夏树看着张春默不做声,张春也不看他,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某处。那些虫子飞动起来时,夏树一把拉着张春就往另一边跑,似乎还顾忌着黑影虫子没有立即追过来,张春听到张守宁在前面喊了一句这边,看过去黑暗中竟垂着一条绳梯,跟过去时已经看不到张守宁的身影,张春江也爬到了绳梯中段。
夏树拉过绳梯对张春说:“上去。”
那些虫子已经追过来,张春没有犹豫立即爬上去,由于悬空挂在上面控制不住地晃了几下,若不是夏树在下面拉着张春肯定就跟荡秋千似的。站上去爬了两米多的距离张春才知道这绳梯的上方是一个井口,径宽两尺多,不知道有多深,爬了很久才看到从井口透下来的一点光。
张守宁见张春出来拉了他一把,借着月光张春不由打量起来他,明显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张二叔,但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而那地下室里的人又是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