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轻笑一声,说道:“拜把子就不必了,你要喊我一声张哥我倒是认了。”
“从身高体重外表来看都应该我是哥,不开玩笑,不如现在就拜吧!”云海洋说着就要拉张春起来。
“花儿。”
夏树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面前,见他一手抱着一团小小的身影,云海洋一下弹起来冲过去小心地摸了摸孩子的背,轻声叫道:“小钰,小钰。”
孩子没有任何反应,夏树将孩子递给云海洋,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看命吧!”
云海洋抱着孩子,简单查看了一下,孩子几乎感觉不到鼻息,但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他连忙逃命似的抱着孩子往上跑。张春怎么想都觉得那孩子大概是没救了,云海洋所做的最多也只是图个安心而已,在充满甲烷的空间里,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还不吃不喝的,怎么也不可能过得了十天。
“那孩子还活着。”夏树轻声念了一句。
“什么?”张春怀疑地问道。
夏树没回答张春的话,上下打量着他,不放心地问:“还难受?”
“没,好多了。”张春愣愣地盯着夏树,微弱的光线下映着他深邃的眼眸,张春明显地感觉到夏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与之前不同的温柔。
“回去。”夏树说着拉住张春的手往下来的路原路返回。
☆、第三十三章 表白
当张春和夏树回到桥上时云海洋早已没了踪影,两人也没顾他们制造的人工垃圾,直接去旁边另一条比较好打车的路拦车。不过时间太晚,桥的这一头是夜场区,以至这个时候车都是去的多来的少,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
坐在车上张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没缓过来,感觉胸口闷着总有一口气出不来似的。随即又想到夏树就那么直接冲进充斥着甲烷的空间不禁担心起来,虽然知道夏树是不会冒无谓的险,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是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怎么了?”夏树反问道。
张春看着夏树转过头来,确定他确实没事,心知他是不愿说也没再追问,于是转移话题说道:“云警官的侄子真的还活着?”
“那孩子被放在通道的一个通风口,有谁给他喂过水,还留着一口气。”夏树说话的时候微皱了皱眉头。
“里面难道还有人?”张春惊讶地问道。
“不一定是人。”
张春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如果是那个女鬼藏着孩子的话,又会是谁在照顾那孩子?如果是女鬼把孩子藏在那个通道里的,为什么又对里面如此恐惧?那通道里面即使是甲烷让人觉得窒息,但那股阴寒的怨气也假不了,里面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花儿。”夏树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张春。
张春本来想得头痛,却被夏树的表情惹笑了,夏树向来虽然严肃但不会这么煞有介事,尤其是对着张春的时候。
“甲烷是毒吗?”夏树严肃地问道。
甲烷是种可燃的有机气体,本身是无毒的,只是浓度过高时,会使空气中氧含量降低,使人窒息,张春是想这么解释的。如今他只知道夏树是还魂的鬼,却不知道他的身世来历,想到他连生火的基本常识都没有,说不定生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看他这么不耻下问忍不住想逗他一下,于是轻笑着说:“甲烷就相当于是汽体的砒霜,烈着呢!轻则窒息而死,重则……”
话说一半张春就感觉夏树的手掌突然落在他大腿上,捏得一阵疼,转头看过去见夏树眼中尽是惊恐和关切,但下一刻又转变成了笑意。张春心知夏树是听了他的话在担心他,想着玩笑没开好,但转念又是夏树像看被拆穿谎话的小孩似的看着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火气。转眼正好对上车里的后视镜,司机用一脸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张春无奈地一笑正想解释,夏树的手却在他腿上摩擦了两下表示安慰,而且也没有要拿开的意思,就这两下让张春原本的火气变了味,虽然夏树的手触感冰凉,他却觉得像是一个发热源贴着他的大腿,灼热的温度迅速窜遍全身,心脏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张春就这么一路保持着高度紧张的情绪,心里反复着是要推开夏树的手还是要直接握上去的念头坚持到下车,回去之后便急忙跑进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就钻进房间倒头就睡,但却心猿意马的磨到了天快亮才真的睡着。
第二天夏树把张春从床上叫起来时他正做着美梦,强烈的起床气让他火气上升,但一看到夏树的脸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回想起他做的梦不由耳根发烫,连忙推开夏树冲出去洗漱。最后出门时顶着一双熊猫眼,引来方锦一阵狂笑,调侃他昨天晚上是打野战去了,张春一掌拍在他背上,骂了两句出门去学校。
趁着没课张春抓紧时间补眠,就算上课时也觉得昏昏沉沉讲错了好几处,直到下午快放学时他收到了一份快递,寄件人的属名是云海洋。带着好奇和疑惑拆开快递,发现是一份关于南大桥车祸的资料,看来是经过专业整理的,按照时间顺序将重点都列了出来,其中还包括许多延展资料,结尾还写了分析和推测,张春一路看下来理出了个大概,但始终觉得哪里缺少了什么。
四十多年前,也就是60年代末,国内丝绸市场相对萧条,但其中也不乏有□不落的世家,许家便是其中之一。许家小儿子许缙安当时是一表人才,得到许多姑娘小姐的青睐,但许缙安却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加入了广大上山下乡的队伍,当起了知青,也是因此迷上了当时的农村姑娘李容兰。过了几年动用家里的关系许缙安带着心爱的姑娘回了城里,打算成家立业,却不料遭到了家里强烈的反对。这原本只算是家长里短的小事,但能被传下来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影响了当时的江浙部分的经济局势。
当时和许家齐名江浙的还有周家,两家世代交好,周家的二女儿周琳从小便仰慕许缙安,两家长辈心里都内定了两人的婚事,结果却不料许缙安下乡几年带了个姑娘回来。矛盾由此产生,许缙安不堪压力决定带着李容兰私奔,却不知为何那一晚等来的人却是周琳,谁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第二天周琳死了,许缙安称周琳是自杀的,但周家却不信,却又拿不出证据,于是两家就此对立起来,不断恶意打压、恶意竞争导致当时丝绸市场一片混乱,这件事也因此当作故事传了下来。
周琳死去的地方正是老南大桥,而第一次有记录的车祸是在周琳死后15年,而出车祸的人恰好是许缙安一家三口,不过妻子并不是李容兰。那一次车祸并没后来两次这么复杂,只是刹车不及撞上护杆,而当时的南大桥安全措施并不完善导致整辆车翻下了河里。再联系之后两次车祸的证据和供述,云海洋的结论是周琳当年横死,加上爱而不得心有不甘,变成怨鬼作祟,先是害死了许缙安一家,仍不能平息怨气继而每隔15年出来弄一场车祸。不过因为没有照片留下来,所以并不能确定那个女鬼就是周琳。
张春无法想象作为21世纪的执法者是如何得出这么怪力乱神的结论的,不过云海洋的分析确实存在着可能性,但张春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车上的孩子会消失不见,从第一次许缙安的儿子无法打捞到尸体,到后面两次车上的孩子直接无故消失。如果真是周琳那也可能是因为求爱不成,看到许缙安一家三口心生妒忌所以对他们的孩子痛恨不已,有了执念才将孩子藏匿起来。可那个女鬼张春如何都不觉得像是为恶的鬼,她身上的怨气并不是太重,反倒是桥下那个通道里的东西让他更为在意,想到这里张春又不禁想那个女鬼是不是被那把桃木剑刺死了,心里难免有一丝过意不去。
看完之后也到了放学的时间,作为初中不被重视的历史老师张春几乎从没上过晚课,加上已经快到暑假,所以他基本都很闲。和平时一样先去医院看望安若,比起之前她已经好了许多,能吃东西,有时还能坐起来和他聊会天。然后回家,连晚饭也没吃沾床就睡,弄得方锦满腹怨气,自从张春受伤以来方锦就负责担任打包晚饭的任务,今天他特意去几条街之外买了骨头汤却遭到张春的直接无视,边吃着边抱怨着张春糟蹋了他的心意。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星期,张春觉得这次车祸已经过去了,安若也再没发现像之前那样突然失常的事,而他也没有再梦到那个唱戏的女人。张春好不容易盼到能拆石膏,于是早早去了医院,把石膏换成夹板。医生说如果快的话再过一星期左右就好得差不多了,张春高兴得打算去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方锦打电话就有人打过来,看着是个陌生号码张春停顿一下才接起来。
“张春,小钰醒了!”
张春觉得声音耳熟但一时没反应出到底是谁,于是问道:“你是?”
“云海洋,不记得我了?”
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失望,张春干笑一声,解释似的说道:“刚拆完石膏,还在医院里。”
“你的手好了吧?”
“嗯,快好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张春想着要挂电话时对方忽然说道:“谢谢你!还有夏树。”
张春被他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不明所以,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他侄子的事,于是客气地回道:“别,这事我们什么也没做,是小钰吉人天相。”
“没有你们我肯定找不到小钰的,我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们的。”云海洋语气里满是诚肯。
张春只得腹诽道你要感谢就算了不用带上你姐姐,嘴里客气地笑了两声。
“有时间一起出来喝两杯,等我忙过这阵就去找你。”云海洋擅自做了决定,完全不容张春拒绝。
“好。”张春答应着,再跟他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忘了出去吃饭的打算,直接坐车回去。
夏树最近一直待在屋里,张春每次打开门他都刚好站在门口迎接他,虽然张春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仍然觉得疑惑。之前夏树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出去,有时白天也不在,自从张春受伤之后就开始成了居家男人,而且变得很关心安若,每天张春回来他都会问安若怎么样了,说了什么话。对于这种发展张春觉得既诡异又期待,他甚至认为夏树是担心他这样天天跟安若见面会日久生情,所以才会每天在家等他。如此一想张春心情大好,进门的时候假装无意地拉住夏树的手,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手好些了?”夏树没有挣开,任张春带着他走到沙发边上。
拉着夏树一起坐到沙发上,张春手仍然不肯放开,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能自已的迷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再次见到夏树的时候,也许是更早,对于夏树在他身边的那种安心让他觉得上瘾。
“花儿?”
听到夏树叫了一声张春才发现自己带着灼热的目光盯着他,回了回神不舍地放开夏树的手,转头看着黑屏的电视,说道:“云警官的侄子醒了。”
夏树只是看了张春一眼没有说话,房间里又沉默下来,张春并不介意这种状态,反而觉得很享受,什么也不说,但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不用言语的安心感。
“花儿,你喜欢安若吗?”夏树忽然低头问道,不看张春,像是问了一个极难开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