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好脾气的说:“好,不走就不走吧,太累了,现在我们休息吧。”说完后,脱掉外套,躺了下来,不一会儿,传来熟睡时规律的呼吸声。
童佩颖听他说到“我们休息吧”,觉得又是难受又是委屈。好像冷峻用了“我们”两个字,就表明两人有了很亲密的关系一般。可是,他们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童佩颖对自己这种样子感到伤心又无奈。以前的时候,她虽然喜欢冷峻,可是却绝没有想过要这么深。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样一步一步陷下去了都不自知。
她明明是那么洒脱的天之骄女,怎么会陷入到如此的境地?
她又想起了她的母亲,她一直都不能了解,为什么她爸爸那么对待她妈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不管她如何伤心失望,如何哭闹不休,就是不肯和那个负心人离婚。
在她看来,她妈离婚后应该过得更好。钱财不愁,生活不愁,甚至另外找一个第二春,过自己的日子也是没问题的,为什么她就不能离开那个男人呢?
她甚至问过她妈,鼓励过,怂恿过她妈,她妈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不要说多成功,至少在外人面前是个漂亮、独立、聪颖、干练的女性。
她妈只是摇着头无奈的苦笑说,你还不懂的,人的感情是什么,他玩累了,总会回家的。
她嗤之以鼻的说,你跟他谈什么感情,他对你都没有感情了,你还对他有什么感情。
她妈无奈的说,他不是没感情了,只是选择太多,自己不过也是选择之一,至少还算是重要的一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重要的。这个最重要,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童佩颖当时不屑的说,如果是她的话,这样的感情,她宁可不要。
童佩颖总以为自己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现在才知道她太像她妈,长得像,性格也像。轮到自己的时候,才知事非经遇不知难,说别人容易,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哪里是一句离开就能解决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随着她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人,越来越不能把握这个人,对这个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强烈而深刻。她以为只要她委曲求全的搬回来,他们终究不过是转了个圈,还是会回到原地,可是冷峻的搬走却让一切的这个圈的收尾的一笔偏离了方向,奔向不可未知的地方。
她悲哀的认识到,她甚至不如自己的母亲,那个男人名义上终归还是属于那个家庭的,还知道回家,而冷峻,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不是她不想离开,只是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理解冷峻了,她对冷峻固然是身不由己,那么,冷峻对那个小孩子苏刃,是否也是这样身不由己?童佩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眼泪默默的流淌在枕头上。
冷峻搬去了军营,童佩颖满心的伤心无处可诉,终于还是跟杨教授哭诉了一番。
杨教授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安慰童佩颖说:“冷峻还年轻,才二十二岁,现在说什么永远之类的话,太早了,等到他四十二岁,五十二岁,那时候再来谈还有可能。这个时候是他最悲伤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慢慢的,他就能把苏刃给忘了。
别说什么永远,就是十年后,你让他再说说苏刃长成什么样子,他都记不住了。
人就是这种特性,谁都抵不过时间啊。”
不管怎么说,这句话就像昭示着一种叫做希望的青鸟,她总有着无限的可能,而苏刃却再也不可能了。
谁都想不到的是,还有一个人觉得很愧疚,那就是范海腾。
当初冷峻和杨教授的谈话都被范海腾那帮死党给听了去了,事后范海腾就给这些人开会了,当然是为了冷峻和苏刃这件事的传播。
可以说,苏刃被盖棺定论为狐狸精,而且还是不入流的,范海腾这帮人起了不小的作用。当然范海腾并没有胡编乱造,他只不过在事实的基础上加以适当的引导而已。
范海腾当然是向着冷峻的,但他也没有想过要害苏刃。
主要是这件事中,冷峻是大人,他的人品、道德都将受到质疑,就像杨教授说的那样,这将可能是影响他一辈子的污点。
而苏刃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孩子话就叫犯点错,大人可就是犯罪了。
苏刃也许现在受点影响,可是不过两年,大家就都慢慢的遗忘了。他这么小犯的错,难道长大了还会有人来翻这些旧账?就算有人翻,也没有多少人在乎。
范海腾这么想着,也就心安理得地这么做了。亏得他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就能想到这么多,许多大人都没他想的这么深呢。
苏刃在孤儿寝室呆着,范海腾还真去悄悄看过两次,给舍监送了点小礼。看到苏刃被欺负了,被打了,他还偷偷的去威胁过这里面的孩子王,否则光靠舍监,哪有那么管用。
结果那孩子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说:“就那么一只小狐狸精,你们还个个护着,都跑来威胁老子,厉害的赶紧把他弄走,省的老子看了脏眼。”
范海腾当时就想,莫不是赵岩也威胁过这个小孩。只不过赵岩果然如苏刃对他的评价,是正直的老好人,哪里想得到威胁小孩子这种事情。
那个孩子王虽然说狠话,到底不敢再对苏刃做什么了。
苏刃死了,还死的这么冤屈,连死都没落得个好名声,范海腾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可是这些事情还不能跟任何人说,他哪敢说出去呀。峻哥那个样子,他看了是心里直打鼓。
要说冷峻长得还算俊朗,也不如赵爱国凶神恶煞,赵爱国操练起人来,那真是朝死了的整,训起人来,那可是声如惊雷,整个二宿舍区都能听得到。
可是,范海腾打心眼里最怕的还是冷峻。
记得当初冷峻选范海腾当课代表的样子,笑眯眯的,可是就是没法拒绝。
冷峻整治那些学生的招,真是一套又一套的,收拾起他这个刺头来,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杀人不见血。而冷峻只要夸奖一句,那简直能让他乐翻了天。
范海腾觉得自己见了冷峻,那就是老鼠见了猫,又是害怕,又是服气,不仅是他,连带那帮兄弟们,个个如此,就真跟遇到了天敌一般。
那帮不讲义气的,胆子还不如他呢。
冷峻正式成为新民兵的一员,跟周成斌、范海腾他们分配到一个寝室,也许是精神力的原因,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十天以后,就基本能够跟上这些新民兵的训练日程,虽然离他过去的身体还有一段距离,但看上去有了精神,不再是病怏怏的样子。
冷峻从那天起就没有再说过关于苏刃的话题,甚至都没有问过岳如山的情况。每天只是埋头训练。
冷峻变了,不再如往昔那般明朗,脸上总是一副严肃冰冷的样子。不过一个人的不管怎么变,本质都不会变,冷峻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就算他现在看着比过去更冷,更不爱说话,也只是让人觉得他变得更加的沉稳。
范海腾、周成斌他们本来跟冷峻就熟,冷峻在这个集体中,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在新民兵当中,赵爱国当然是第一的,他太强,简直就超越人类极限。虽然在他铁血的政策下,这些士兵被操的很厉害,同时他也被这些战士看做是他们的偶像。
冬月的十五这场战役同样悲壮,军队的危机越来越严重,仅仅新民兵又损失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包括副营长。这个副营长同样不是朱团长的嫡系,而是被赵爱国提升起来的一个新民兵。
新民兵招不上更多的人,可是平时的任务却一点没有减少,赵爱国就算是急的两眼冒血丝也没办法。
赵爱国是个军人,除了军队训练和战斗,其他的诸如政治斗争,人性倾轧他都不在行,他知道军营这样不行,肯定得出大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团长的嫡系,甚至一点都不亲近,仅仅维持着最表面的关系。
团部开会做什么决定,很多时候都是仅仅通知他结果,连会议都没通知他去开。
原因也很现成,赵爱国老是带队出任务,他一般都不在,怎么通知他开会。
赵爱国也知道团部肯定会有新的措施,他也想找团长好好谈谈,可是他却想不出这样的事情该怎么解决,也没有办法给团部更好的建议。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好在留下的这批人大多都是从最开始就跟着赵爱国,也算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和战斗力都日益加强。这批人经过战争的洗礼,对赵爱国也很忠诚,算得上赵爱国一手带起来的嫡系部队,跟正规军新招的那些乌合之众有天壤之别。
赵爱国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心思简单,就算是偶像,许多士兵也怕他,所以这些士兵有事都不太敢跟他说。
过去士兵有时候会去找副营长谈谈,现在就去找赵岩谈。
赵岩在部队里年龄算大的,并且他和赵爱国关系不同,算是赵爱国的干哥哥。
而赵岩又是个温和的人,善解人意,跟赵爱国的暴虐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什么事情经过赵岩这样一转,自然就不用承受赵爱国的雷霆怒火。
新民兵虽然没有再选一个副营长出来,不过他的工作赵岩其实已经实际都做了。
这样的现象被范海腾戏称,新兵营一个爸一个妈,,赵爱国和赵岩,这话被大家听去了,私下里都称赵岩为岩妈,以示跟赵爱国他妈赵大妈区别。
兵营这个地方,虽说地处南方,不过冬天仍然很寒冷。
严冬腊月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兵营里的避难的人过的更加的艰难。
大家撤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初秋,大多都没带多少衣物,这时候缺衣少食,饥寒交迫,眼看着就说要过年了,可是根本看不到一点喜悦之情。
除了二营地,平常在外面,都很难见到有人在外面走动,大家都挤在屋内,围着棉被,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冷峻每天忙着训练,也跟着出任务,忙忙碌碌,有空的时候,总是会回到三营地去看杨教授。
天气太冷,杨教授他也同样围坐在被子里,虽然冷峻出任务时,帮他弄了件大衣,但是,总不如被子里暖和。
当初人多地方少,虽然是单人床,大部分学生都是两个人睡一张床。这时候,这些老教授也学着学生的样子,两人挤在一张床上,更暖和。
平时有崔晓燕和童佩颖帮着杨教授打饭洗衣,又有冷峻悄悄捎来的东西,杨教授比其他的老教授要过的更好些。
这些教授很是羡慕杨教授,虽然是个书呆子,教出来的学生还正经不错。
冷峻也帮着崔晓燕和童佩颖各弄了件大衣,大衣这种东西目标太大,出去很不好带回来。这些带回来的东西都得交工,虽然私下也默许士兵偷偷带些东西,但是太大就显得明目张胆了些,也不划算,一件棉衣的位置,本来可以带更多的东西的。
童佩颖回到了原来的寝室,仍然跟卫芳一个床位。
冷峻和她都没有再提分不分手的事,两人之间变得客客气气,呈现一种胶着状态。
第4章 第 4 章
想不到的是,变故很快就来了,让人措手不及。
每月一次的考验又到了,每一次新民兵的任务都很重,这一次更是需要全部出动。新民兵被安排防守军营的南大门,军营唯一紧挨着的小镇,从下午开始,赵爱国就带着队伍到了防御的地点开始准备。
到了傍晚时分,赵爱国等人远远就看到赵大妈带着二三十个人,不少都是妇女儿童到这个防御点。
赵爱国吃惊的问:“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大妈一边喘气一边说:“儿子,不对劲啊。”
赵爱国扶着她妈,一边给他妈顺气:“妈,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