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不敢往下看,他心里明白这个飓风崖的夸张高度,他曾经在飞龙上还兴致勃勃地往下眺望过。
“喂,你还好吧?”
“没事…”又回过神,继续爬。
“……”达克瀚一脸担忧。
赛尔把所有意志集中在眼前的岩石上,手脚用力地上行,但是最上面,眼见还差一步就到崖顶了,那个位置有一排凸出去的岩石,整整齐齐地给悬崖包了一层外翻的花边。
赛尔搜索落脚的地方,结果一路延伸全是这样外翻的岩石。
“你坚持一下。”达克瀚从腰间掏出匕首,刺进岩缝借力往上爬。
赛尔静止下来后身子开始发抖,所有注意力强迫地集中在手脚上,手这样摆对不对,脚踩的位置对不对,手指有点酸移动一下行不行…
不不…别想…别想…
赛尔制止思维,紧紧贴着岩石,免得越想越心慌。
“喂!”达克瀚的声音。
赛尔抬起头,一只手递了下来。
“快抓好。”达克瀚探出半个身子。
赛尔试着伸出手,手和手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呃……”达克瀚有点紧张,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平衡,已经没法继续往下探了。
赛尔静止了一会,开始试着往上爬。
那岩石实在外翻得厉害,赛尔的手没抓稳,身子摇晃一下,眼看就要脱手掉下去了。
达克瀚心里一惊。
赛尔凭借一只手紧紧抓着岩石,脚下用力恢复了平衡,等两手都攀好后,自己也吓得魂都快没了。
达克瀚的心剧烈跳起来。
赛尔慢慢地移动身子寻找落脚点,等身子往上一点,伸出手,终于能够到达克瀚的手掌了。
达克瀚抓紧,但是接触面太小,而且彼此的手里都是冷汗。
“你先放手。”赛尔知道这样根本抓不牢。
“再往上点。”达克瀚道。
“……呜…”赛尔铁青着脸,摸索着又往上爬,腰上用力挺高身子。
再次伸出手的时候达克瀚可以抓到他的手腕了。
达克瀚隔着军服的袖子紧紧抓着他,开始用力往上拉。
赛尔借力,一边寻找落脚点,一边往上爬,但是到了一个角度,身子贴在岩石上后仰着眼看就要悬空了。
“……呜……”手腕被扯得生疼,赛尔忍着呜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你继续爬,我拉着。”达克瀚的手也开始疼起来。
赛尔继续爬,终于在一个瞬间,这个外翻的角度上完全没有踏脚的位置,他的在悬空之前改由两手一起抓着达克瀚的手臂。
“唔……”达克瀚身子往下一垂,用更多的力气往上收,赛尔的体重全集中在一只手臂上,达克瀚觉得那只手快要被扯断了。
赛尔紧紧抓着他,四下寻找落脚的地方,可岩石全部都是往下倾斜,根本就无法踩踏。
达克瀚的手开始发抖,短短的距离感觉被延长得无限广,他的额上开始冒汗,还好,提着赛尔上升一段距离后,赛尔的手终于可以摸到崖顶的边缘了。
赛尔很配合地松开一只手攀在边缘的石头上,达克瀚用力扯着他,赛尔借力把上半身趴到崖顶上。
“呼呼…好累……”赛尔趴下又不想动了,下半身还垂着悬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凝固起来。
达克瀚撇撇嘴倾过身子掀开他大衣的下摆,手指抠进皮带里,提着赛尔的裤腰,把他半扯半拉地拖了上来。
“呜呜……”裤子被拉扯,布料挤压前方脆弱的器官,疼得赛尔差点掉了泪。
“走。”达克瀚假装没看到他那恼火的眼神,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去崖顶的深处。
这儿是个高出来的地方,飓风崖就像是个过于高耸的台阶,攀上去后就到达了另一个区域。
达克瀚拖着赛尔进入到前方灰暗的森林中,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赛尔一坐下又不想动了,垂着手只剩喘气的份。
达克瀚往赛尔的腰间摸索,解开次元口袋,掏出一些药物和绷带,抓起赛尔的手帮他清理伤口。
“好疼啊…”赛尔痛呼,两只手掌早被岩石磨破,特别是那一刻差点掉下去的时候,手指用力地抠岩石,手指严重磨损能看到下面的骨头。
达克瀚的手明明没有伤,也在跟他一起疼。
“还有多远啊?”达克瀚淡定地帮他上药。
“不知道。”赛尔扭过头不去看他,受伤的手被他摸得热乎乎的。
“啊?你不是去过吗?”
“是啊…那时候有坐骑,大概五天吧……”当时飞跃飓风崖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这眨眼间的事情自己去爬,结果用去了大半天。
“你…你识路的吧?”担忧地问。
“嗯,认得。”赛尔昏昏欲睡。
“吃点东西再睡吧?”上好药,缠绷带中。
“唔……”赛尔靠着树干迷迷糊糊。
等两只手处理好,达克瀚也在他身边坐下了,虽然很疲惫,而且胳膊也在疼,但这个森林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生物。赛尔睡了,他必须醒着。
达克瀚岔开腿坐着,强迫自己不要睡。这时候身边的人动了动,他摇摇晃晃地爬到达克瀚那,缩起身子躲进双腿间圈出的那个狭窄范围,达克瀚不得不把腿再分开大点容纳他。
赛尔卷着身子,缩进达克瀚怀里。
“你……你这……”达克瀚觉得这情况有点好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你暖。”赛尔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迷迷糊糊地堕入梦乡。
达克瀚伸过手,环抱身前沉睡的男人。
森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的呼啸,把两人的呼吸掩盖了。
两个男人之间体温互相暖着,再大的风也吹不散这温柔的热度。
赛尔埋在他胸前发出轻微的鼾声。
达克瀚低下头轻轻挨着赛尔。
你睡吧,有我在。
【魔界 皇城】
院长最近有点心神不定。
他去圣殿巡视一番后,又回来办公室,出神地玩弄那只秃毛笔。
咚咚咚,门被敲响。
“请进。”
“院长,”一个年老的研究员拿着报告进来,“生命水晶的数据。”
院长接过报告看起来,那些数据林林总总地罗列,院长仔细地一一核对。
生命水晶合成进行到一半,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很好,继续。”院长用那只秃毛笔沾点墨水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表示已经审核过。
秃毛笔吸不住墨,总有几个比划粗着渲染开,那些墨水诚实地画出一道不自信的轨迹。
正当老研究员收好报告要告辞,院长喊住他。
“等等。”
“院长有什么吩咐?”
“你今年多少岁?”
“一千一百五十七。”
“……哦。没什么了。”院长挥挥手。
老研究院佝偻着身子行个礼,离开了。
院长继续玩弄那只秃毛笔,笔上最后一根羽毛可怜兮兮地飘落下来,羽毛笔彻底成了一根光溜溜的笔杆。
他把握不定这第二块生命水晶是不是能救回王,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王了。
院长继续转动这只笔杆,转了好久,终于放下笔,站起来。
皇城里还有一个四千多岁的老头,院长决定去找他问问。
魔界医师在给几个士兵配烫伤药。
那几个士兵耷拉着头,他们在外面守夜烤火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烫了,红红肿肿的。
院长连门都没敲,进来的时候那些士兵齐刷刷地站起来朝他行礼。
院长也点点头回礼。
“你哪不舒服?”魔界医师问院长,顺手把药递给士兵们,并没有帮他们上药,而示意士兵们可以走了。
士兵们乖乖地拿着药出去了。
魔界医师关好门,反锁上。
“你有什么想问?”医师老头儿很直接。
“你了解复制魔法吗?”院长也很直接。
医师老头儿眯着眼,院长知道他又在读心了。
院长放空自己的思维,魔界医师什么都没读到。
他们沉默了一会。
“那次战斗中,对方就是复制军队。”医师老头儿坦白,“但是我在后方打杂,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跟那些敌人接触过,你呢?”
“我是在部队中部,不是前锋。”院长回忆,“我也只是远远见到那支军队像影子一样分开变成另一支军队。”
“我也看到了。”
“噢。”那次的复制军队果然不是梦。
“你不如去问下那只白龙吧。”医师老头儿开始整理药罐子,“他认识我儿子。”
你儿子…那个用三尖枪的…前锋?
“是的。”医师老头回答。
院长犯愁了,Aaron有着太多的秘密,他保守得实在太过谨慎,院长不认为能从他那翘出什么精彩的语句。
“……”魔界医师又在读取院长的心。
院长这次专心想问题,完全没注意读心术。
“城里就只有四个人是四千多岁,”医师主动回答院长的一个疑问,“我查过档案,我,你,王,那只没有记录的白龙似乎也是那战斗中活下来的人。”
“其他人呢?”其他人你联系上吗?
“没有。”医师眯起眼,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不是死了就是毫无音讯,总之就是蒸发剩下咱们几个老头了…哦,还有那个年轻的帅哥。”
院长无精打采地坐着,又犯愁了。
他觉得摸到一个线头,顺着扯的时候却没了灯,黑暗里他摸不清那根线连着的是什么东西。
医师老头儿也不再追问,他已经在院长思绪里读取到四皇女的身影,不过他并不想去揭穿。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呢。
要想平安活下去,必须学会闭上眼。在适当的时候闭上眼,在该睁眼的时候也闭上眼,偶尔看到什么的时候也假装闭上眼,这样那个安定就被合在眼皮里,安安稳稳地顺着时间漂流下去。
“喝点茶吧。”魔界医师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主动泡了把叶子茶,递给院长一杯。
“呃…哦…”接过杯子。
杯子里腾腾冒着热气,那些茶被泡开,沉沉浮浮地在水里飘荡,院长望着叶子出神。白色的蒸汽缭绕在水面上方,茶水渐渐浓着变成深色,院长盯着盯着,就开始看不清那些茶叶的方向了。
【英国 巨石阵】
苍和斯利亚茫然地看着四周。
前一秒还是干裂的地面,怎么就长出了一簇簇的杂草,还有一些零星的小花?
苍仔细地辨认,一摸一样的布置,就是被替换了背景,变成了蓝天白云。苍上前摸摸巨大的石块,这块石头好像就在前几分钟刚刚摸过,Aaron还站这个位置。
对了,Aaron呢?
苍四下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唇间似乎还残留有他的温度。
他绕过着石头,走到另一块,又绕过去,他徒劳地一圈圈走,似乎就这样绕着,总会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等着他。
场景的重叠让苍有点分不清是不是还在魔界里,但天空上挂有一轮太阳烤着,那温度在时时刻刻提醒这里就是人类世界。
没有Aaron的世界。
那抹白色身影就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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