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好请王爷自重罢了。”
“自……”
什么叫“自重”啊!本王什么时候不自重了?王爷顿时炸了毛,立刻将那番羞怯情态都抛到了外太空去,而且,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就算本王喜欢你,你也不愿意和本王在一起?”
石仲没说话,但看上去就是默认了。
“你……你……”王爷心里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气愤,“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为什么不愿意和本王在一起?凭什么不愿意和本王在一起!
又不是不承认喜欢本王,既然知道是两情相悦,难道不应该立刻感恩戴德发誓要一辈子长相厮守不离不弃吗?眼下这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也得有个限度吧!
王爷愤愤不平地左看右看,恨不能寻个大花瓶来一瓶子砸在石仲那榆木疙瘩一样可恨的脑袋上,砸他个脑袋开花,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不对,是有没有装东西!
可这臭木头的房间里实在单调无趣,居然什么多余的摆设装饰都没有。
王爷眼睛溜了一圈,什么都没瞧见,却又听见石仲那讨人厌的声音响起来。
“恕属下不太明白,王爷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王爷生气极了,“呵呵呵”地冷笑了几声,还问我何出此言呢!是故意的吧?一定就是故意的吧!
“没错,”王爷决心豁出去了,干脆同他把话说个明白,“本王就是看上你了,怎么样?今日本王过来,原本就是想把三年前的事情问个清楚,再同你说一声,本王也喜欢你,你自己看着办!”
石仲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弯,左脸上的伤疤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承蒙王爷错爱,属下惶恐。”他低声说道。
王爷:“……”
王爷:“好,好,很好,这就是你要说的话,是不是?行!本王以前是有点对不起你,可那能算是本王的不是吗?本王连你姓什么叫什么,连你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你又没说过喜欢我,自己傻不拉几地冲上去替本王挡箭,关本王什么事啊!现在本王终于知道了,对,本王对不起你,这也够了吧?你还这个态度!什么意思?”
石仲闭了闭眼,似乎花了一点儿时间才理解了王爷在大喊大叫些什么,于是眉心微蹙,不急不慢地说道:“王爷误会了,属下从未因三年前的事情对王爷心怀怨愤,保护王爷既是属下职责所在,也是属下心之所向,又岂会因此怨责王爷?”
“……”王爷一双桃花眼瞪得圆鼓鼓的,直挺挺地站在床前,闷不吭声。
石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属下似乎有些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可属下还是那句话,承蒙王爷错爱,可属下受不起,恐怕只能辜负王爷一番厚意。”
王爷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您请回吧。”
“你再说一遍!”
“……”
石仲抬眼看着怒发冲冠的王爷,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王爷心里翻江倒海摧枯拉朽的怒涛,就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死人脸,让王爷更加怒气冲天。
“为什么!”王爷到底还是个文化人,就算是在这样的境地里都还能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做出有损翩翩公子身份的事来,“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受不起’,凭什么‘辜负’!别说什么身份卑微样貌丑陋的屁话!本王……本王不在乎!”
石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意:“是啊……属下也不在乎。”
王爷:“……”
石仲两手撑着床,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王爷。
王爷立刻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迫使着他不得不四肢发软地悄悄往后挪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臭木头不是被打得起不了床了吗!刚刚还病恹恹地趴在床上呢,这也恢复得太快了点吧!
而且这个气势是怎么回事啊!
“你你你……你想干嘛?”王爷连声音都发起了颤,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瞅他,“你,你还伤着呢,躺……躺回去吧,啊……”
石仲压根儿就没理睬他的自说自话,一步步逼得王爷一直退到了墙边,无路可走,低着脑袋不敢作声,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
“您不是想知道原因吗?”
王爷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面,像一只被野兽包围的凄惨小兽,根本没有力量去反抗自己未知但却一定悲惨的命运,只好硬着头皮,小声答应:“你……你说……”
石仲盯着他的头顶,眼中暗影沉沉,片刻,才继续漠然开口:“容属下问一句,王爷想要的回答是什么?是要‘在一起’?”
“……”
王爷埋着脑袋没吭声,心里却想,没错啊!就是要在一起!难道不对?
却听石仲似乎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王爷真是说笑了,您喜欢的,也喜欢您的人何其之多,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地都和王爷长相厮守?”
“……”王爷皱了皱眉毛,似乎听出来他话里淡淡的讽刺,不由抬起头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还不明白吗?”石仲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声音压得极低沉,竟生出一种呢哝软语的错觉,“您数月前才知道属下,可是属下却已经认识您七年了……”
“什……”王爷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属下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您,也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您和属下,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属下想要的,您永远都给不了……”石仲低声说道,“既然给不了,又何必提什么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白白浪费彼此的时间——您说对吗?”
“……”
王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驳斥他,他虽然有些似懂非懂的,可是这臭木头……这臭木头的话听起来也实在是太气人了!
石仲看着他生气的表情,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只可惜,明知彼此根本不会有结果,明知王爷就是这样的人,他沉默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办法要求自己不再看着他,想着他,他就像一只青虫,用丝蛹将自己整个地禁锢在原地,却心知肚明自己永远不会有破茧成蝶的一天。
“我不懂!”王爷两眼通红,沉默了好久,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本王给不了?什么叫浪费时间?本王看你现在这才是在浪费时间!”
石仲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拭去他眼角流出的泪水,轻声道:“属下能够得到王爷这般垂青,实乃三生有幸……”
他又笑笑:“只可惜,您的喜欢,来得太容易,去得也太容易——而属下却有些不知变通,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同属下倾心相待,共度一生的人,可这,您根本做不到。”
“……”王爷语塞。
他是对石仲动了真心,可是,要说共度一生什么的,他还真的从没想过……对于他来说,所谓的承诺不过是随口挂在嘴边的甜言蜜语,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会当真,所以也总能轻轻松松张口就来……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显然是个一定会较真的人。
于是王爷无言以对了。
石仲低头在他亲了一口。
“多谢王爷屈尊探望,属下……不胜感激。”
一百零三
将军和孝白肩挨着肩在院子中央的石榻上坐着。
“王爷怎么进去这么久……”孝白小声嘟囔着道,“石大哥还跟我说不太想见王爷呢,难不成这会儿他们俩还聊上了?”
将军板着脸教训他:“他们的事,你少搅和!”
孝白转过头来,两只眼睛巴巴地瞅着将军,抿着嘴儿不住地笑,笑得将军浑身不自在,脸上差点就要挂不住。
“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孝白咧开嘴,挽着将军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撒娇般地说道:“都说我和王爷之间什么也没有了,您就别吃醋啦!我的心里一直就只有将军您一个人,可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呢!”
“胡……胡说八道!”将军听得面红耳赤的,低声斥道,“没羞没臊的……谁吃醋了?”
“哼哼,自己是个醋坛子,还不让人说……”
孝白撇撇嘴,扒着将军的胳膊,双手捧着将军的脸就把脑袋凑过去一顿乱亲。
“嗯嗯……别生气……”
“你干……干什么!放开……这里可是仲达家!唔……”
于是王爷失魂落魄地从石仲屋里出来,就看见院子里那两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卿卿我我,没脸没皮。
他站在走廊里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这……难道就是他所说的“倾心相待,共度一生”吗?
孝白跟着将军一道回家,将军从石府仆从手中接过自己的马,眼睛一扫,回头问自家随从。
“怎么回事,夫人的马车呢?”
那随从一脸呆滞:“马……马车……”
哪有什么马车啊!原来您到现在都不知道夫人没坐马车这件事吗!
“将军……”孝白看着向自己投来求助眼神的随从,便拉着将军的胳膊,小声解释道,“我……我没有坐马车来。”
将军:“啊?”
孝白见将军眉头紧锁,连忙赔笑道:“嘿嘿,我每天都和他们一起跑着过来,锻炼身体,现在跑三条街都不大喘气儿了呢!”
说着便冲将军投去个亮晶晶,求表扬的眼神,企图分散将军的注意力。
又是锻炼身体!
将军有点儿生气,却又不好说他,只得抿着嘴闷声道:“胡闹!不像话!”
“怎么就胡闹了?”孝白道,“您就不觉得,这几天我吃的也多了,人也壮实了吗?”
“……”
将军只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
孝白急得差点儿跺脚:“您别不信!回……回家我就证明给您看!”
将军瞪圆了眼睛,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回……回家了证明什么的……这小兔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且……这话是能当街说出口的吗!这么多人看着呢!
孝白还在旁边两手抱在胸前扭着脑袋气得两腮鼓鼓,将军这里已经被臊得满脸通红,拎着他就往马上丢。
“哎?”陡然间天旋地转,自己突然就骑到了马背上,孝白被吓了一大跳。
“哎什么哎!赶紧回去啦!”
将军牵着缰绳坐到他身后,压根儿都不敢抬眼去看周围侍从们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斥道。
难道还要站在这里让人笑话吗!
孝白整个人都被将军强健有力的胸膛和手臂拥抱着,心里头顿时如小鹿乱撞,脸蛋儿也变得红扑扑的,悄悄地在马背上扭动着身子,想要同将军的胸口蹭得更紧一些。
“好……好啊,”他低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答道,“赶……赶紧回家,我一定证明给您看!”
“……”
将军真想拿手里的缰绳塞住他的嘴。
“将军和夫人回来啦?”
陈叔站在门口,满脸堆笑地迎接一同回府的两人。
“嗯。”
将军从马上下来,又把夫人扶下马,照例一脸严肃地冲他点点头,陈叔还来不及再说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