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烽本要拦他,却被小火烽反手抓住,“等……”
凌厉的掌风袭来,余曜不敢有半分怠慢,在心里暗暗计算着如果自己躲过他这一掌的话,封昔会不会伤在他的掌下。
不如拼死将他拦住,说不定便能拖到凌玄书他们赶过来,那么自己身后的两个人便可以得救。
余曜把心一横,将全身的内力都集中到没受伤的左臂上,准备硬接下二火烽这一掌。
一道柔和却霸道的内力突然出现在了二人中间,顷刻间便将原本的紧张与杀气化于无形。
二火烽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肩头被大火烽扶住才勉强站定。他一脸愤恨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丰神俊朗的男子,切齿道:“凌柯老贼。”
凌柯不以为忤,目光细细在他们兄弟三人脸上游走,片刻后点头道:“像,真像。”
凌玄书狂奔而来。
许久没见儿子的凌柯看到他,笑容立时漫上眼角眉梢,向前迎了两步,道:“玄书,让爹瞧瞧……”
凌玄书风一般从他身旁擦过,来到余曜面前,“你们怎么样,没事吧?阿夕怎么了?”
凌柯:“……”
余曜好笑道:“阿夕只是受不住毒素折磨晕过去了,我也没事,正要感谢凌伯父来得及时。”
“啊……”凌玄书这才转过身,“爹,您怎么来了?”
“……”凌柯白了他一眼,“你可算看到我这个爹。”
“怎么是这个爹?”凌玄霜从邵煜新的怀中跳下来,上前道,“难道还有别的爹?”
凌柯:“……”会想念儿子的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
凌玄褀也走过来,“爹其实不必特地赶来接我们回家的,反正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谁是来接你们的?”凌柯下颌指了指火烽三兄弟,“我是来探望故人之子。”
凌玄褀:“……”
扳回一局的凌柯非常高兴。
晏清萧低笑一声,走到凌玄书身边小声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幼稚了。”
凌柯目光犀利地看过来。
晏清萧:“……”
但凌柯只扫了他一眼,便又看向邵煜新,“你为什么抱着我的儿子?”
邵煜新:“……”
“老贼!”二火烽为这群人当着自己的面若无其事地闲话家常而感到万分恼火,“你做得出那样天理难容的事,还敢称我们是故人之子?你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凌玄霜拽了拽凌柯的衣袖,“爹,这位‘故人’,是他们的娘么?”
凌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凌玄夜道:“你给我放尊重些!”
二火烽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偏喜欢这般叫!”
凌玄渊将贝瑾瑜放在亭中的长椅上,道:“爹识得前任饮血教教主?”
“不识。”凌柯半转了身看贝瑾瑜,“我儿子为什么抱着你?”
贝瑾瑜:“……”
二火烽气得七窍生烟,“你们……都该死!”
凌柯背脊竟僵了僵,继而叹出一口气,“我该早一点通过死去的那些掌门人猜到是你们三兄弟的,那样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惨事。”
小火烽轻蔑地看着他,“早猜到会如何,你就可以早点将我们也杀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是不是?”
“我怎会杀了你们?”凌柯眼中有悔意,“当年出事后,我曾派人四处寻找你们,可惜却一直未能找到,我还当你们已经……已经……”
“你自然是巴不得我们都死干净了,才没人来找你报仇!”二火烽吼道。
凌玄褀道:“我爹都说要养你了,你还非说他要杀你,你烦不烦?”
凌柯看他,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凌玄书问道:“爹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怎么过来,”凌柯道,“自然是跃过来的。”
二火烽与小火烽暗自咬牙,心中都骂着老贼果然好本事。
“那毒雾呢,”凌玄夜道,“有没有受何影响?”
凌柯道:“我在那边遇上一个姓白的公子,说是玄书的朋友,给了我一颗解毒丸,说服下便没事了。不过这解毒丸无法坚持太久,所以他嘱咐我要快去快回。”
“鉴心来了?”余曜惊喜道,忙回身去拍封昔,“你快醒醒,你有救了!”
封昔轻皱眉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付楠道:“让他先歇着吧,你别吵他了。”
“我只是有点高兴。”余曜道,“不过鉴心为什么不一起给伯父两颗解毒丸呢?”
“……”凌柯认真思考,“对啊,为什么呢?”
众人:“……”
二火烽和小火烽互换了个眼色。
这一点可以利用,只要成功拖延时间,再将他引到沟壑边上去,不怕不能要了他的命!
大火烽将他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绪有些复杂。
“祤儿,”凌柯向他三人走近了些,看着大火烽道,“你是祤儿吧?都已经这般大了,像极了你爹当年的模样。”
大火烽嘴唇颤了颤,半晌才道:“凌叔父,多年不见了。”
二火烽恼道:“你还叫他叔父?”
凌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恨我,可当年之事,实属无可奈何。”
“你一句无可奈何便想将事情推脱干净了?”小火烽道,“你欠我们的,还也还不尽,不如痛快些拿命来抵吧!”
“祎儿是么?”凌柯苦笑,“你那时不过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娃娃,对当年的事又有多少了解呢?”
小火烽道:“我是不曾亲眼所见,但我的兄长们却瞧见了。大哥不愿说,二哥却将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了我,你不敢承认我爹的死与你有关么?”
凌柯的脸色终于沉重下来,“我……认。”
☆、第110章 一百零九·阙长空
凌玄渊不敢相信地看着凌柯,“爹?”
凌柯为人宽厚,向来不喜纷争,听他这么说,凌家五子不免都觉得意外。
二火烽轻蔑地笑了两声,“你承认便好,那我要为我爹报仇,想来你也不会有异议吧?”
凌玄书将凌柯挡在身后,“要报仇,你先过了我这一关。”
“玄书,你退下。”凌柯叹了口气,“祐儿,抱歉,我不能让你杀了我。一是因为我不会让我的家人为我伤心,二是你爹并非我亲手所杀,我不必将命赔给他。再者说,你们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不论当年的仇恨有多深,也该放下了。”
“你说得轻巧!”二火烽双目泛红,“当年你们那么多人合起来去逼我爹,个个都是他最好的兄弟,你们这样背叛他,害死他,我如何能放得下!”
凌柯摇头,“我从没想过要背叛他,也从没有背叛过他。”
“还有你的父亲!”二火烽指着邵煜新,“我爹真心当他是兄弟,他却轻易相信旁人的话和那些人一起来逼我爹。他死得早,我来不及报仇,只好在你身上讨!”
邵煜新若有所思道:“难怪你们清楚落尘原的事。”
“……”凌玄霜扯扯他的衣袖,“你关注的问题是不是有些偏?”
邵煜新回头看他,“嗯?”
陶心悦也白了邵煜新一眼,对二火烽道:“我师父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少要污蔑他!”
二火烽哼道:“反正他也不会活过来与我对质了,随你们怎么说。”
凌柯看着邵煜新,“你是邵兄的后人?”
邵煜新恭敬施礼,“凌庄主识得家父?”
“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相熟,”凌柯道,“不过我很是钦佩他的为人。”
小火烽撇嘴,“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凌柯惋惜道:“不管你们三兄弟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要杀害阙兄,只是想规劝他莫要坠入魔道。不想他听不进劝,与我们动起手来,更不成想,那些人一早便动了要杀他的念头。”
“你少在这里装无辜!”二火烽看向慕非寒,“若说当年我爹的那些至交好友中,有谁算得上对得起他的,那便也只有姓慕的。要不是他早早避回了归雪门什么事都不理,我连他的儿子也一起杀了,又怎会只偷一件天蚕雪衣?”
慕非寒挑了挑眉,“与我父亲何干?”
凌柯道:“慕老门主本也是阙兄的好友,但后来看不惯他越来越残暴的行径,最先对他避而不见了。”
那也难怪他们三兄弟会清楚天蚕雪衣的事了,慕非寒想。
“等等,”凌玄渊打断他们的谈话,问道,“爹口中的‘阙兄’,该不是当年那个想要一统江湖而滥杀无辜的阙长空吧?”
“不许侮蔑我爹!”二火烽与小火烽同时道。
凌柯道:“不错。”
“难怪爹刚才说什么‘祤儿’、‘祎儿’的,”凌玄霜道,“那是他们本来的名字?”
凌柯正要答话,大火烽却先一步道:“是,我们便是当年人人都想要赶尽杀绝的阙长空之子;我的名字,叫阙祤。”
二火烽道:“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有用回阙祐这个名字的时候了。”
小火烽道:“是阙祎还是火烽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报仇。”
凌柯劝道:“放下这些事吧,你们同我回御剑山庄去,我会善待你们。”
“我们不需要一个害死我们亲人的恶贼来善待!”阙祐握起的拳头根根青筋暴起,“今日御剑山庄的名声和地位分明该是我们阙家的,可却被你夺了去!你眼睁睁看着昔日挚友的首级被人割下,却对此无动于衷,你怎么对得起他!”
“是你父亲他太执着于名利,渐成邪念……”
阙祎怒吼:“你住口!”
阙祤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
“大哥,你说话啊!”阙祐抓着他的手臂,“你难道忘了我们亲眼看着爹被人杀死时的那一幕了么?你难道忘了娘将小祎交给我们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了么?你难道忘了娘自尽在我们面前时叮嘱我们一定要报仇的话了么?”
阙祤双眼变得有些湿,“我没忘。”
“那就报仇!”阙祐阙祎齐声道。
“割下首级而死?”慕非寒道,“这便是你们也将那些掌门人的头取下来的原因?”
阙祐道:“没错,他们都曾参与了当年的事,我就要让他们和我爹一样的死法!”
“那利器穿心又是为何?”晏清萧问道。
阙祐看向阙祤。
阙祤将脸向旁偏了偏,“那是我所为,没有为什么。”
阙祐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们……”凌柯不断摇头,“糊涂,糊涂啊……”
阙祎道:“是你老糊涂了吧,我们都清醒得很!”
凌柯痛惜道:“你们造了这许多的杀孽,我要如何才能保全你们?”
“老贼,你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吧?”阙祐推算着时间耗得差不多了,随时准备动手,“我们不需要你的保全,而是要你的性命。”
凌柯道:“杀了我又当如何?你们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饮血山。”
“活不活都无所谓,”阙祐道,“早在我爹被你们害死的那日起,阙家便只有索命的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世间罢了。”
凌玄霜忍不住抖了抖。
邵煜新敞开怀抱。
凌玄霜自觉钻进去。
邵煜新问道:“冷?”
“不冷。”凌玄霜将脸埋在他怀里,“他说得有些吓人,刚好他们兄弟三个长得又那么白,我会真地把他们当成鬼。”
邵煜新笑笑,在他腰上搔了两下,“你也白,小鬼。”
凌玄霜边笑边扭,“再欺负我我可咬你了,我是鬼,会把你也咬成鬼!”
凌柯半张着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