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别让那些人气坏了你的身子。」
人们心中都认为娼妓都是最无耻下贱,但其实并不尽然、以前他也像那群人一样,背地理指责这些娼妓,但在遭人陷害坠落风尘后,他发现有些其实是环境逼人,更可怜的还是从小就被人口贩子给变卖。但他们也想重新做回普通人,宁可靠自身的劳力赚钱,也不愿再出卖自己的肉体。
「我们回去吧。」虹莲被那些人搞得没有兴致再继续参拜。
悦颖仰头一望,太阳还高挂在天上,「时间还早,不过才午时……」
「再继续逛下去怕又会遇到那些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而污了你的声望,或是影响到你的生意。」
「我无所谓!」
「你底下有上百个工人要养,别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
难得高兴的两人约会,就因为多了不必要的插曲,各自不欢而散的回去店里工作。
虹莲独自一人回到花楼寝室,匆忙的从柜子里拿出昨晚研究到一半的器具与书籍,开始埋头钻研解毒的药方。
只差一点,就只差最后一项的药材,或许就能破解整个毒药的关键,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解脱,而他也能了无牵挂的离开此地。
但事情总无法那么顺遥,在虹莲忙得焦头烂额时,忽然百合在外的大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虹莲,不好了……不好了!」百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来向虹莲报信的。
「怎么回事,急得大呼小叫的。」虹莲扶住百合虚脱的身体让他坐上椅子休息,替他斟了一杯清茶,「有话慢慢说,先喝口水缓和一下情绪。」
百合咕噜咕噜的喝下后,面色惶恐的大叫:「不好了,赤灵回来了!」
「你说赤灵回来了,那他人呢?」糟糕,偏偏选在这紧要关头回来!
「他带了一个人回来,但又出门了,不过他大概明早就会回来。」百合面露惊惧的道:「怎么办,那家伙回来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受到限制,像是解毒药……我实在不能想象要再次受到赤灵的拘束!」
「你先冷静下来。」他低垂着头,显然陷入沉思,「可恶,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悦公子的事才是重点,要是让赤灵知道你与悦公子相恋,他肯定会对悦公子下毒手的!」
赤灵最忌讳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相爱这套,他像是最仇恨有人相爱,就连在路上看见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得恩爱,他二话不说就先用剧毒毒死一方。
「那该怎么做才好?百合,我现在整个人都慌了……」
赤灵的可怕要是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了解的,他在赤灵身旁将近四、五年的时间,他的心狠手辣就像蛇蝎一样的残酷,杀人不眨眼的他还是江湖中人追杀的对象。
「总之,无论用什么方法,这段时间暂时别让悦颖靠近你,而我也会告知其它知情的人口风紧一点。」
「悦老板您好。」站在门口的保镖腾义向悦颖问好。
悦颖给了他一个「免礼」的手势,从容的走进恋花楼。前方,某位穿着贵气的嫖客正与青叶洽谈嫖妓的事宜,但对话却让悦颖感到怒气直冲云霄。
「我今天说什么都要买下虹莲一晚,多少钱我都愿意。」他径自掏出一千两的银票,财大气粗的往桌上一掷,拍出的声响环绕了整个楼房,也刺耳的戳进了悦颖的耳窝。
最让人吃惊的是坐在正厅有将近一半以上的人也都作势想掏钱,好像他们也肖想要虹莲陪他们一夜。
悦颖二话不说,像是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用力往桌上一扔,五千两银票就出现在错愕的两对眼睛前。
「给你五千两的银票,够让我买下虹莲一整晚了吧!」
青叶目瞪口呆,「行……」
这已经是这条烟花巷有史以来喊价最高的数字了,从来就没有人超过三千两,而凭他,虹莲?竟然可以使人甘愿以五千两买下一个早已不是初夜的男娼!这太没无理了吧!
这点,又让青叶对虹莲的偏见更深了。
「虹莲,快跟我离开此地吧,我不想让你多待在这里一刻了,只要你开口,哪怕是要我散尽家财,我眉头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的。」
可惜,无论悦颖如何好说歹说,虹莲依旧坚持的摇头,「悦颖,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当然也想和悦颖远走高飞,可他身怀剧毒未解,楼里的众位男娼还在期待着解药良方,他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一走了之,更何况没有解药的他,和悦颖也不可能长相厮守。
「是因为今天在庙会里那些人说得不中听,所以你有所顾忌。」
「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
「理由?有什么理由比我带你离开更重要?」他眼泪就快流下来了,面容转成心痛,他颤抖虚弱道:「时间?你晓不晓得外头有多少人想买你一晚,今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此刻可能就在其它男人的底下……」他不懂虹莲在想什么,他都亲口应允要帮忙赎身了,为何虹莲就是迟疑不定,好似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难道他其实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虹莲仍然不发一语,悦颖脸色铁青的问:「还是你其实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被众人高高捧上天,每天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把扬州的男人迷得团团转。」他两手用力地掐住虹莲的肩膀,被怒火完全烧毁了理智,他渐渐口不择言也没发现自己手臂爆出青筋、使出的蛮力之大。「你说啊!这难道就是你所向往的生活?」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先别见面,让彼此冷静冷静……」
「随便你!反正你看似也想留在这里!」抛下气话,毫不心疼砸下五千两买下虹莲一夜,他不到半柱香时间就离开厢房,却没注意到虹莲独身倒在床头,眼泪都濡湿了枕褥。
对不住了悦颖,不是我不想跟你离开,而是我没办法离开,你还能继续保持爱我的心意等我吗?
拜托你……老天爷,诮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吧,虹莲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但我真的无法容忍悦颖不在身边的痛苦。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无妨,只要……只要让我研究出解药的良方……
哭到将近五更,门口传来急促的撞门声,虽然不知是谁,但绝对不是那负气离去的爱人。
擦干眼泪,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模样。「是哪位?」语气里头还有些哽咽,他喝了一大口的茶水,润泽了干哑的喉咙。
「虹莲。」来的人是百合,不过脸色却是难看又有些惶惶不安。
「百合?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是我找你,是赤灵找你。虹莲,我有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他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些风声,可能知道你跟悦颖有更深切的关系了。」他真的很想宰了那个放出风声的小人,他怎么也都没料到已要求众人守口如瓶,竟然还有人到赤灵面前借题发挥,而那人多半跟青叶脱不了关系。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赤灵那家伙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我怕你会……」
「你不必担心,我早就为自己先预留后路,要应付他的话我已经有了头绪,不会让他起疑的。」
眼尖的青叶发觉虹莲的眼眶红红的,脸颊还有没擦拭干的泪水,再仔细听一听,不难发现他的口气里多了哽咽,衣襟也是湿成了一大片。
「虹莲?你哭了吗?该不会是和悦颖吵架了吧?」
自知瞒不过心细的百合,虹莲也不多做辩解。「嗯,我跟他吵了一架,所以我们暂时应该不会碰面。」
他其实很担心「暂时」会成了「永久」,因为他不敢保证悦颖是否会因为这次的纷争对自己失望透顶,但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他不能离开的原由,说出来,恐怕只会害他被赤灵灭口。
「你没跟他说清你的苦衷?」
虹莲摇头,「没有。」
「为何不说?像这种事情更应该让他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要是他真的误解你是贪图享乐的人,你该怎么办?届时,你失去的会比现在更多啊!」
「我不说是为了他好,要是真的向他说明我中了赤灵的毒而没办法离开,你想,冲动的悦颖会怎么做?他会去找赤灵讨解药,但赤灵又怎么可能将解药交出来,到时,解药没讨到,甚至可能还会害悦颖丢了性命。」
「那你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解释就让他离开?这样……这样……」
虹莲安抚百合浮躁的心晴,「你也知道我最无法接受悦颖因我而死,要是他真的因此误解我,甚至离开我的身边,那或许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像我这样肮脏的人,能匹配他吗?世上的人也会坦然接受两个男人相爱?就所有条件而言,我光是悦颖的边都沾不上。」
「爱情是不分资格不资格的!」他才不认为两人相爱需要资格这玩意,他坚决反对虹莲有这种想法。
「你说的没错,但这个世道就是这般现实,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说了算。如果事情真走上分开的那一步,那我也只能认命了。」他坚强地展露一条月弯笑容,「况且,我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替你们大家研究出解药,能看到你们大家恢复自由,才是我最大的期望。」
百合感动的落泪,「虹莲,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凡事都只为他人着想……」
虹莲好笑的安慰他,「好了,别哭了,我只是去找赤灵,别当我好像一去不回。」
「就是怕你一去不回!不行,我看还是我陪你去比较妥当。」
据说这次赤灵回来一共抓了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年纪都不到二十,而且其中一名还是七星剑派的七星剑客其中一位,据说这是个刁钻的美人,不少嫖客见到他的容貌无不口水直流,直问那人是否是新来的货色。
而赤灵则是笑而不答,但一当赤灵笑起,那就是不祥的前兆,所以身处恋花楼的人宁可看赤灵冷酷一张脸也不愿看他发笑的面孔。
在昨日赤灵回来之前,楼内四处还能听见发自内心的欢笑声,角落里也能看见人群聚集在一块畅谈,但当那赤色恶魔回来之后,便完全就变了个样,所有人是战战兢兢,害怕一点笑声就引来杀机。
说起赤灵的来历,可是大有来头,闯荡江湖的上至武林盟主,下至无名小卒,无人不知他的来历,赤灵是一晚屠杀江湖某门派的血案始做俑者,其被冠名为赤毒妖仙因而闻名。
他最擅长的就是春蘗与毒药的结合,那是让人生前承受莫大的侮辱,最后再带着痛苦死去,他们恋花楼的男娼们就是受到这种类型的毒药所控制,一旦没服下缓和药或是解药,发作起来就像是欲求不满的野兽,最终在享乐的痛苦中死去。
「嘎……」赤灵寝房的大门老旧得诡异,打开房门左右两侧就会发出这种怪声,使人毛骨悚然,宛如来到地狱的入口。
赤灵依旧是在大门正前方的床榻上闭目打坐,五官妖媚的可比妖精,是另一种极端的艳丽,不过就他的心肠却一点也不美丽,反倒是邪恶丑陋。
「你们总算来了,让我一人枯等,虹莲你的面子可真大啊。」平淡口气的背后窜出比刁难更可怕的威胁。「你以为我出一趟远门,就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搞鬼?」他一语挑明找虹莲来的目的。
赤色的衣裳比鲜血还要红,深红色的瞳孔是比火炮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