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天被白武叱封住穴道,这会儿连话都不能说了,空瞪着一双雾气缭绕的桃花水眸,看得贾老爷心里直痒痒,于是好声好气地吩咐白武叱。
“少侠,请你将美人抱上楼吧。我在此预有房间。”说着,领白武叱走楼梯,进的房间,居然是刘一片的隔壁。
而刘一片房间的另一侧,就是张默默的房间。
常禄再也忍不下去了。二人刚上楼,他便迅速冲到柜台那儿,对刚做完土匪仨生意的县老爷说:
“我要打尖。”然后又丢出一锭银元宝,“我要住他们隔壁。”
说的自然是贾老爷和白武叱所在的那一间。
他给的钱足够多,当然一切顺利。
贾老爷的隔壁,已经住了一个刘一片,于是县老爷,只好将常禄安排在贾老爷房间的另一侧厢房。
不过临给钥匙,县老爷还是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不许打架。本店止戈。”照旧指向客栈大门口,悬挂的招牌。
“晓得。”常禄心不在焉地答,抢过钥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刚进房,立刻掩上房门,耳朵贴墙,拔出佩剑,倾听隔壁的动静。
楼下,县老爷和老三正闹‘夫妻’矛盾。
“你咋不听我的?”县老爷轻声责备,“把那雏儿给了贾老爷?卢大人那边怎么办?”
他口中的‘卢大人’,指的就是冒充卢青天的小贼张默默。
这会儿,他们以为他还在醉酒,说不定已经睡死在红艳的房中。
所以红艳才敢肆无忌惮地跑出来勾引贾老爷。
其实张默默早跑了。
早在红艳放弃S|M他,跑出房门的那一刻起,张默默就开始为他的逃跑大计,努力奋斗。
好不容易咬开了手腕上的绳索,张默默又陆续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一抹眼泪,操了声娘,犹在哽咽,已思量着报复。
“你们这群卖屁股的!呜呜……小爷我定叫你们后悔!得罪一代神偷的下场……就是跟你们所有的家当说:‘永别!’!呜呜……老子的清白……”
张默默抓紧衣襟,忽然又快速脱掉卢青天的官袍,扔在地上,“他娘的,这官真不是人当的……坑爹啊……”然后仅着亵衣,沿着墙根,老鼠过街似的,遛了。
结果他刚出房门,就听见卢青天指责贾老爷,说的那番话。什么盗墓,银两的数目,听得是一清二楚。
张默默想起那夜从贾老爷家偷溜出来,与刘一片干架时,对方古里古怪,欲盖弥彰的态度。
张默默一摸脸庞,眼角犹挂着泪珠子,唇角已经咧开。
“我明白了,那骗子是去找地图的。好哇,我要倒看看看是你骗得快,还是老子我偷得快!”
说完,也不停歇,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大堂,张默默悄悄走遍了客栈内的每一个房间,摸遍了所有抽屉。
最后收获颇丰地嘴叼一个包裹,先贾老爷一步,躲进了房间内。
此刻,他正悬挂在贾老爷头顶的房梁上,正大光明地观察着屋内的动向。
老三抱臂而立,明显不买县老爷的账,一副不肯合作的态度。
“哦,就你晓得巴结当官的?几十年了,也不见你官运亨通。混了这么久,还是个九品芝麻官。我看你也就窝在这山旮旯里的命。既然那‘卢大人’是个贪,你也不会有啥子事。还不如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呢。贾老爷那儿,可是真金白银。钱立即就可以到手的。”
县老爷撇嘴,“真金白银……他刚才进来,可有给过你一文钱?”
老三扭腰,“他不是抱着俩古董吗?一会儿阿飞来,他就有钱了。他们每回都是在这儿碰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贾老爷以前带他贩过马,算是他半个师傅。如今贾老爷改行,阿飞还在卖马,每回路过此地,都来收贾老爷的古董,拿去京城卖给那些有钱人。”
“嘶……”县老爷皱眉思量,“我好久没见着阿飞了。长啥模样来着?”
才说完,刘一片一身胡人行头,鼻下两撇翘翘须,大模大样地出现在贾老爷门口。
“贾兄,好久不见!”
贾老爷正在指挥白武叱,“你把他放床上……”闻声回头,瞧见刘一片,大喜过望,跑过来抱住他,胸膛碰胸膛。
“阿飞!多日不见,你咋瘦了一圈?外头很辛苦?”
刘一片笑眯眯的,见他认不出自己,开始跟他胡乱哈拉。
“如今到处打仗,生意不好做呗。贾兄你也不帮衬帮村兄弟我。”
“哪儿的话?”贾老爷同他一桌坐下,沏茶倒水,也跟着哈拉,“我不是每回都便宜让给你古董么?怎么,你钱还不够花?这些可都是珍品。你小子,打赏相好的,手脚也不能太大方。”
他俩正说话呢。
房梁上的张默默却大找机会,朝刘一片的茶杯里吐口水,忽然瞧见卢青天瞪着一双大眼睛,正在瞧自个儿,于是也单眼一眨,抛来一个秋波。手指竖在嘴唇前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卢青天躺在床铺上,不能说话,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悬梁小贼,无法作为;耳朵里,陆续传来县老爷和刘骗子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哎呀,外面现在不太平,到处都是土匪强盗。走一趟西口,赚不了几个钱。贾兄,我倒是很想回来,跟你干。”
刘一片是谁呀?骗子中的演技派影帝啊!几句话就扯上了正题。
说话的当口,还不忘一把抓过桌上的花生米,单腿屈膝,踩在长凳上,一副二流子的贩马人架势,看得头顶上方的张默默,抓耳挠腮。既恨他进来搅了自己偷鸡摸狗的优良环境,又嫉妒他曲线救国的智谋和胆略。
贾老爷摇手,“这一行没人出货,也不好做。你是不知道我的艰难。”
刘一片佯装生气,“我知道贾兄你嫌弃我做事粗手粗脚的,看不上俺呗。”
“哪的话!”贾老爷岔开话题,将自己带来的两个古董,摆到桌面上,“呃,你我之间,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伤感情!我这趟来,没带钱,你先帮我换了这两个古董,我等钱用。”
刘一片斜瞟他一眼,将自己卖卢青天的银子,加上从张默默那儿抢救回来的剩下家当,一股脑儿,全推到贾老爷面前。
“贾兄你急着用钱,怎么不早说?”一拍胸脯,极为豪爽,“小弟我的钱,就是你的。你要用,尽管拿去使好了。什么换不换的,说得如此客套。”
刘一片一番话,说得好像当真不心疼钱似的,只跟贾老爷谈感情,讲义气。
看得房梁上的张默默百感交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看来他这回,是真下血本了!’
贾老爷一看见钱,又犹豫了。精明的三角眼,金光闪闪。髯髯须早剃没了,思考的时候,手还是习惯性地摸着下巴。
“成!”贾老爷想好之后,手臂一展,将刘一片进贡给他的钱财包裹,一起抱在了怀中,“既然你诚心想学。我就教你。最近触霉头,倒霉透了!我在此先逍遥快活几天。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古墓里头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刘一片眼看大功告成,笑眯眯的,“你可不要诓我?”
贾老爷收银子的时候,手指顿在空中,点着刘一片,喃喃自语:
“哎,我觉得你笑起来,好像一个人?什么人?我在哪儿见过来着?”
刘一片急忙打断道:“既然如此,贾兄你就早点休息吧。小弟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说着,眼睛瞟向贾老爷身后的床榻。
床上,此时正躺着不能动弹的卢青天。单薄的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几欲流出泪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床头蚊帐后,站着的白武叱,面壁般,死盯着一堵墙,不知道在看什么。
与它一墙之隔的常禄,渐渐将剑尖打横举起,对准木质隔板,随时准备一剑刺穿墙壁,与对面那人的胸膛。
楼下的县老爷,和老三争得不可开交。
老三越说越觉得县老爷不念旧情,碍于自己的卑贱身份,又不好发作,气急了,抓过一个不受宠的小倌,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还在这儿愣着干嘛?!这么多客人打尖,不要吃饭啊?就你这副德性,光知道浪费粮食,一点都不挣钱!给我到厨房烧火做饭去!”
又指着另一个长得不好看的男妓,
“你!待会儿吃完了饭,你给我刷锅洗碗!”
一旁的红艳听了,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厨房内,也不太平。
鼻青脸肿,浑身疼痛的左护法,扶着老腰,跟在右掌舵身后,摸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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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就是这儿。”
右掌舵掀开一口锅,里面空空荡荡。
又打开一罐米缸,里面空空如也,可以藏人。
“真穷啊,这家店。平日里吃什么?”
他俩正琢磨着往哪下毒呢。
那两个被老三打发来厨房的小倌和男妓,愤愤不平地说着老三的坏话,大老远就让人听见‘他们来了’。
左护法‘哧溜’一下,躲进了堆放柴火的草堆后。
右掌舵左转转,右转转,没找到地方藏。急得左护法压低声音,朝他喊:
“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废话,我也知道有人来了。问题是藏哪儿?”右掌舵闷头嘟囔了一声,“我绝对不要跟你躲在一块儿……”突然发现米缸,掀开盖子,蹲了进去。
他刚躲好,那俩小倌也跨过了厨房门,进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中一个,站在凳子上,从屋檐悬挂的一个麻包内,掏出些晒干的玉米,当真开始做饭,并不去碰右掌舵躲藏的那个空米缸。
另一个坐下后,开始劈柴生火。期间二人,除了抱怨,就是扯淡,说的都是些废话。
好不容易等他俩熬出一锅稀粥,左护法都快被浓烟呛死了;而米缸内的右掌舵,早被稀薄的空气,夺去了精神。这会儿身体虚软地坐在里头,一副高原缺氧的病态。
两个小倌做好了饭,分好各房的菜,害怕对方抢自己功劳,于是一起出去,找老三来过目。
左护法眼见他俩走远,赶紧从柴堆后跑出来,去揭右掌舵所在的米缸,将快要憋死的他,一把抱了出来。
右掌舵眼皮子直抽,无奈浑身没有力气,只好由着他扶住自己,陆陆续续从周身上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挨个放在灶台上,开始对毒药。
左护法不耐烦:“你现在才做毒?来得及么?早干什么去了?”
右掌舵手上没空,忙的要死,他还在一旁抱怨,脾气自然不好。
“这一路走来,教主每天都有吩咐,我带的毒,早用完了。”
左护法闲着没事,拿起一个红色的罐罐,问右掌舵,“这是什么?”
右掌舵瞟了一眼,犹如死人的面色,微微一红,“这是春|药……名叫:‘做到颠’。服用它的人,不做到精尽腿软,就会憋得七孔流血,暴毙而死。”
“这么毒?!这还哪是春|药?!明明是要人命的东西嘛!”左护法赶紧将它放下,“你怎么随身带这种东西?”
这句话,左护法原是随口一问,哪知半天没等到右掌舵的回答,好奇之下,抬眼望去,只见右掌舵面红脖子粗,咬死嘴唇,就是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左护法恍然大悟,指着他,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你是想把它,用在内功深厚的教主身上?!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