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溟倩看向沃尔夫和地板上昏迷的金发青年,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变故突生。
“不清楚,”沃尔夫喝下药水后摇摇头“但无疑卡曼知道,我们不能冒然出去,先等一等吧。”
溟倩点点头,深呼吸数次后,强忍着流泪的冲动问道:“沃尔夫,只有你和卡曼吗?”
沃尔夫一惊,这才注意到酒馆内的蓝发少女居然是溟倩!自诺斯维姆被屠城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嗯,”沃尔夫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倒是你,怎么没和炙焰在一起?”
“……”溟倩沉默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她忘记了关于‘被时间流放者’的一切,诺斯维姆的意识也只能恢复她在诺斯维姆时的记忆。所以那场屠城之后她和炙焰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走散,又为什么会失忆,她一无所知。
良久,溟倩才说:“我一直处于失忆的状态,最近才恢复了在诺斯维姆时的记忆。”
“怎么会……”沃尔夫垂下眼帘,努力让自己不去往坏的方面想。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他害怕会失去所剩无几的‘同类’,那是比亲人更亲密的‘同伴’啊!。
溟倩猜到了沃尔夫在想些什么,她也曾克制自己去想‘如果炙焰死了’这种假设,只要没有他死去的证据,她就会一直寻找下去,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她最不缺乏的就是时间。
为了阻止沃尔夫胡思乱想,溟倩转移话题道:“说说你吧。”。
闻言,沃尔夫一怔,明白溟倩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点点头,开始诉说他这数百年来的经历。当然,由于酒馆的负责人在场的关系,他说得很含糊,更是把年份、地名、人名全部都更改了,只说了其经历的大致轮廓,但这也足以溟倩了解他这些年的生活。。
沃尔夫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斯卡迪,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如今贝尔玛尔公国的女王,也是让他心动却只能逃避的女人……。
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不如一开始就将其扼杀。既然无法给与幸福,那就给与祝福吧。
‘被时间流放者’曾经是人类,但‘被时间流放者’终究不是人类。。
诺斯维姆被屠城后,沃尔夫始终浑浑噩噩的。直到光耀被德莱弗斯带走,他才猛然醒悟,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活着的人依然必须活下去。。
沃尔夫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一路走走停停,靠着帮人治疗伤痛维持生计。因为身份特殊的关系,沃尔夫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超过两年——直到他遇见了斯卡迪。。
斯卡迪出身于平民阶级的富裕商人家,从小受到良好的贵族式教育。然而这种介于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社会地位是十分尴尬的——在贵族们的眼里,即使凭借金钱挤入上流社会,也依然改变不了平民骨子里的粗俗,即使礼仪完美到无可挑剔。。
年幼的斯卡迪在沃尔夫受重伤时救了他,于是沃尔夫便留在了小斯卡迪的身边,充当这位小小姐的保镖兼医生。
或许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生活太久,而导致沃尔夫渴望与人接触;又或许是孩子纯洁清澈的眼神能让沃尔夫安心,总之他留了下来,且一留就是几十年。
沃尔夫知道大部分人类对‘被时间流放者’的看法——恐惧与妒恨,所以他才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年。他无数次的想过离开斯卡迪,却每次都在小女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时而犹豫不决……。
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纵使小女孩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变成了少女,但她那纯洁清澈的眼神却从未改变。。
十年,对于沃尔夫不变的容颜,斯卡迪只是笑着说真是让人羡慕。没有恐惧,也没有妒恨,她甚至专门学习了化妆来帮沃尔夫隐瞒这个秘密。
沃尔夫的容貌定格时间比较晚,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在续起胡子后,更是让他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加上可以改变发色的炼金药水,以及由斯卡迪化妆技术带来的苍老效果,居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
斯卡迪对沃尔夫的心意虽然没有言明,但沃尔夫却是知道的,这与他对斯卡迪的心意一样。然而他却选择了逃避,逃到了教堂,对斯卡迪与王子的邂逅充耳不闻。
‘被时间流放者’的存在太飘渺,沃尔夫自认为无法给斯卡迪幸福。
那之后的故事便如史书中所记载的一样——斯卡迪通过与王子的婚姻一跃成为贵族,体弱多病的丈夫继位后,便一直代其治理国政,并在其亡后一统国内各势力成为女王
那时的沃尔夫早已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雷米迪亚大教堂的大主教,对于一个宗教信仰极高的国家来说,大主教是能借神谕之名干涉政权的,这也是斯卡迪顺利成为女王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斯卡迪成为女王之后,沃尔夫便极少露面,他相信斯卡迪有能力很好的治理国家,所以他对外宣称自己年事已高,不理世事,专心奉神。
再然后,就是因为欲望城堡的出现而导致的彻底分别了……
溟倩对沃尔夫的经历唏嘘不已,越发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然而就在此时,她透过月光酒馆唯一半开的门扉,在越来越稀薄的黑雾中看见了搀扶着米歇尔的卡曼和炙焰!
“炙焰哥哥!”溟倩大喊着,推开酒馆那半开的门扉跑了出去。
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沃尔夫被溟倩的声音惊醒,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也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溟倩冲出酒馆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那是她离开诺斯维姆后的记忆!然而那些画面却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溟倩记起了她和炙焰四处流浪的过往,也记起了他们曾经帮助过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她甚至记得自己在小女孩的耳侧别了一朵红色的野花!她记得他们送小女孩回家,却遭到满脸惊恐的村民们的攻击,而小女孩则变成了伪装者……。
红色的野花自小女孩的耳侧掉落,被漆黑的脚爪践踏。炙焰拉着溟倩逃跑,却在快要被追上时将她甩了出去,独自面对伪装者的攻击……
那一幕溟倩梦到过无数次,伪装者肩上的黑色人影,用充满着诱惑地声音蛊惑着她的心……
他说:“你们逃不掉的……嘿嘿,谁都逃不掉。被时间流放的人啊……我们是同类呀。为什么要拔刀相向呢?我是来迎接你们的啊……被称作怪物的兄妹两人。我可怕吗?和那些伤害你们的人类相比,我可怕吗?”。
是啊,有什么能比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类更加可怕?。
被唾弃,被辱骂,甚至被当作伪装者的变种而画上了通缉令……只因为,时间从他们身边流过,他们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们是‘被时间流放者’
炙焰的嘶吼唤醒了失神的溟倩,她含着泪向未知的黑暗奔跑而去,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脚下一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的溟倩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身边坐着一个自称是冒险家的陌生男人。那是她第一次失忆,忘记了关于‘被时间流放者’的一切。
在那个充斥着战争与伪装者的年代,失忆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是名为‘逃避’的情绪在作祟——自我保护般的,把记忆中那些自己无法接受的事物抹去。。
☆、第七十三章
溟倩不记得那个陌生男人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那个陌生男人长什么样子。她只记得他陪着自己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庄,试图帮她寻找所谓的‘家’。
溟倩跟着陌生男人开始了云游历练,他们去过很多村庄,却没有一个人认识她。明明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溟倩却觉得没人认识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潜意识告诉她,她早就没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时光飞逝,战争依旧,溟倩和那个陌生男人却依然是初遇时的模样,时间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溟倩知道这不正常,但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什么。就像她知道他每晚都会离开,却从不会问他去了哪里一样。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仅这一点,就足以她付出全部的信任。
越往后溟倩的记忆就越模糊,断点也越多。她依稀记得那个陌生男人陪她度过了五十年的时光,只是最后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和自己分别,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溟倩判断,第二次失忆,应该是和那个陌生男人分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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囱子老远就看见溟倩冲出了酒馆,却在酒馆门前止步不前,不止如此,紧随其后的沃尔夫满脸担忧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她却毫无反应!
“小倩!”
囱子立刻松开搀扶着米歇尔的手跑向酒馆,只见溟倩大睁着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更有清澈的泪水不停自她的眼眶中溢出。
鲜艳的红色聚焦着溟倩的目光,像是燃烧的火焰,又像是流动的血液,她猛然回神,看着眼前唯一的亲人,哽咽着说:“炙焰哥哥…我总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囱子对于溟倩与自己分开后的经历一无所知,只能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溟倩,怎么了?炙焰欺负你了?”搀扶着米歇尔的卡曼,并不知道兄妹两人是分别数百年后的第一次相遇。
溟倩摇摇头“炙焰哥哥不会欺负我。”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肯定啊。”卡曼耸耸肩,搀扶着米歇尔继续走。
见溟倩没事了,沃尔夫松了口气,也帮着卡曼搀扶米歇尔“米歇尔怎么受伤了。”
“……”卡曼沉默,应该是被奥兹玛揍的吧?可是以前奥兹玛不是打不过米歇尔的吗?
“……”囱子也沉默,他路过时米歇尔就受伤了,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米歇尔至始至终都沉默着,说实话是不行的,说被奥兹玛揍又太没面子了,所以干脆沉默。
就在气氛向着诡异的方向奔驰而去时,被沃尔夫随手丢在地上的金发青年醒了过来,他极其迅速地自地上弹起,看见卡曼时明显松了口气,开口道:“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
卡曼非常受用地眯了眯眼睛,回敬道:“也许你的寿命能打破人类的极限。”毕竟祸害遗千年嘛。
金发青年跳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酒馆的负责人打断了。酒馆的负责人说:“你们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好让我知道哪三个是索西雅所说的免费苦力。”
“……咳,我先搀扶伤者进去。”卡曼干咳一声,快速前进。
“对,伤者重要,我来帮他治疗。”沃尔夫也加快了速度。
“……这个,天气真好啊,我给你们打下手吧。”金发青年语无伦次,冲进酒馆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让米歇尔可以平躺。
米歇尔是被连拖带拽进酒馆的,对于三人脱线的行为,米歇尔毅然决然地挣脱了他们的‘搀扶’,脸上挂起了礼貌而疏远的笑。他说:“我自己来。”
米歇尔找了个角落坐下,将末日救赎倚靠在身边的墙上,笑着对酒馆的负责人说:“能给我些恢复型的药水吗(HP、MP)?”
“当然。”酒馆的负责人点头,随后补充道:“帐我会记在他们身上的。”
卡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