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雷斯在战斗中不可避免的受了伤,而他特殊的体质让他在受到一次致命伤之后,便自里昂的视线内消失。急疯了的里昂杀红了眼,他一边还击一边靠近加雷斯消失的地方,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下,和满地的尸体中寻找着加雷斯的身影……可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里昂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沿着伤口蜿蜒而下的鲜血,更是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血人一样。老年人体力不支的弱势,很快就在里昂的身上被体现出来,他的体力虽然比其他老人充沛,却也不及自己年轻时的三分之一。
里昂的腹部被锐利的尖爪划破,肠子流了一地,然而就在他准备接受死亡时,伪装者们却消失了,剩下的怪物们鸟作兽散,只留下浑身是血的里昂,将流了一地的肠子顺着腹部的伤口塞了回去。
里昂吃力地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捂住腹部的伤口。没有即时消毒处理的伤口可能会感染,但里昂确信自己会在伤口感染前死于失血过多。
看见加雷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里昂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即使知道对方不会死亡,他却依然会忍不住的去担心。费力地扯动嘴角,里昂对加雷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你很快就会死去。”加雷斯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他蹲在里昂身边,平静地宣布着里昂的命运。
“我…知道……”里昂努力的控制着面部肌肉,企图在死前给加雷斯留下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微笑。
“少说话,不要动,可以再活久一点。”加雷斯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里昂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里昂想要摇头,却发现脖子根本无法动弹,他固执地开口说:“不……”那点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加雷斯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里昂的下文,里昂已经没有了足以被他打断的时间。
“加雷斯……下辈子……早点…找到我啊……”
别让我等太久,别让我太寂寞……
可是最后十二个字,里昂却没来得及说出口。死亡之翼降临得太快,以至于里昂连表情都没有调整好,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却意外的让他看起来无比安详。
温热的液体模糊了加雷斯的视线,滴在了里昂逐渐变冷的脸上,晕开了那上面慢慢干枯的血迹。加雷斯声音哽咽着说:“抱歉,里昂,我不会去找你。不管你是不是赛格哈特,我都无法忍受在漫长的时光中,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你,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我而去……我们本就不该有所交集。”
☆、第八十章
亡者峡谷,立于绝望之塔顶端的德莱弗斯,因为契约的关系,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第二次暗黑圣战的结束。然而第二次暗黑圣战,怎么可以在没有达道他期望的情况下结束呢?!
“卡赞,我强迫你苏醒是让你协助暗黑圣战的,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既然如此,你就一直在混沌中沉睡吧!永远都不要醒来!!永远都只能作为鬼剑士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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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血堡里,卡赞的身体突然散发出点点赤红色的荧光,慢慢变得透明,那是无尽分裂的开端,是回归混沌的征兆!
“卡赞?”奥兹玛诧异地看着卡赞,伸手想要抓住挚友,却只是徒劳地穿透了他的身体。
“奥兹玛,我困了。”卡赞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他赤红的眼睛凝视着奥兹玛,也许这次将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
奥兹玛显然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却无能为力。他走近身体逐渐透明的卡赞,直到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时,才抬起头,与低下头的卡赞鼻尖挨着鼻尖,却没有任何真实的触感。
“晚安,卡赞……晚安。”荧光流动的紫红色眸子,凝视着鲜艳如血的赤红色眸子,直到那抹鲜艳的赤红消失不见。
奥兹玛最终还是没有吻上卡赞那近在咫尺的唇,他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却流不出半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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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厄里斯魔镜脱离了这个世界后,德莱弗斯就开始学习如何拥有意识体一样的力量,足够感知这个世界一切的力量。现在他终于做到了,他终于可以感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了,可是他却唯独无法感知到光耀!就好像光耀不存在一般!
德莱弗斯知道意识体凌驾于一切之上,也知道自己无法感知光耀是正常的,但他不甘心,不甘心那所谓的‘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光耀,如果你所重视的东西被我破坏了,你会出现在我面前指责我吗?”立于绝望之塔顶端的德莱弗斯向空气发问,和意料之中一样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他接着开口道:“那就从‘被时间流放者’开始吧,解除他们存在于时间之外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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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祖首都索喃的郊外,太虚山脉,位于某座山脚下的武道馆内,刚拔开瞬间移动药剂瓶塞的溟倩,突然觉得捏住瓶身的手指使不上半点力气!
“倩儿!”发须皆白的老者,惊慌失措地呼喊着溟倩的名字,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溟倩看着自己白皙润滑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衰老,瞬间顿悟——如此看来,时间的流放结束了呢……
“师傅,看来我的时间到了呢。”溟倩的声音变得十分沙哑,就像是几天都没有喝过水的人一样。
溟倩一头蓝色的发迅速变得苍白,明亮的蓝色眸子里出现了混沌的白浊,皱纹如同藤蔓一般在她的皮肤上蔓延,伴随着绽放的老人斑。溟倩润滑的皮肤迅速干瘪,直挺的背脊也伛偻起来,一瞬间仿佛有数百年的时间在她身上流过……
发须皆白的老者在触碰到溟倩的瞬间,溟倩如同风化后的沙雕,散成了无数的尘埃!只有她常穿的那一袭白衣,随着尘埃散落在她曾经落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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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马尔首都赫顿玛尔,皇宫的花园内,年迈的斯卡迪满脸幸福,埋头吃着沃尔夫切好的糕点丁。她时不时地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语,沃尔夫会仔细聆听,偶尔回她两句。
“沃尔夫大叔,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自顾自说了很久的斯卡迪突然发现,偶尔附和她的沃尔夫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
依旧得不到回应的斯卡迪抬起了头,却没有在对面的椅子上看见沃尔夫的身影,她疑惑地环顾四周“沃尔夫大叔?”
没有回应!
斯卡迪不安地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停呼唤地着沃尔夫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沃尔夫大叔,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斯卡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无法想像没有沃尔夫的生活会是怎样。
“我不会老去是因为我行于时间之外,一旦这个设定被打破,数千年时光流逝的叠加会让我变成灰烬。当然,这个设定几乎不可能被打破。”
当斯卡迪在沃尔夫不久前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发现了他的衣物和一堆灰烬时,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沃尔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数千年时光流逝的叠加会让沃尔夫变成灰烬,而他的衣物作为这个时代的产物不会受到影响。
斯卡迪瞳孔紧缩,泪水决提,她跪倒在沃尔夫的衣物和灰烬前,撕心裂肺地痛哭。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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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马尔公国,位于艾尔文防线前方的比尔马克试验场。这块鲜少有人踏足的土地,美丽得如同人间仙境——如果能忽略掉狂暴的变异怪物们。
比尔马克试验场深处,一栋于佩罗斯时期被废弃的实验室,最近又被启用了。当然,疲于应付伪装者的人们,早就已经无心关注这里了。
启用废弃实验室的人自然就是米多兰,他带着囱子在比尔马克试验场开始了试验生活。
米多兰曾在里昂继位时,为了逃离德洛斯而在自己身上实施了不完全的生命改造,那场试验不算成功,却也不是失败——米多兰拥有了不老的容颜,却在逐渐失去五感。
生命改造是违背自然的试验,其得出的结果必将违反常理,也一定会受到诅咒。这是逆天的代价!而米多兰的实验就是将这些代价最小化。
米多兰和囱子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在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的同时,也从来未开口询问过对方的过去。他们只需要有个人陪着自己,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中,无关过去也无关未来。
“囱子,把泰拉石的萃取剂给我。”专心于试验的米多兰头也不回地说道,却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跑哪去了,都没……”米多兰叹了口气,自己走到另一个试验台准备拿泰拉石的萃取剂,却在看到散落于地面的衣服和灰烬后顿住。
地上的衣服是囱子的,灰烬因为过于细腻而无法判断,但是米多兰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米多兰曾经作为德洛斯的皇子,阅览权限是很高的,总是阅读一些□学习禁术的米多兰,自然是知道有‘被时间流放者’的存在。但是由于其年代太过久远,这六个字更像是美好的童话——无需付出代价的永生,是绝大多数人的向往。然而当时米多兰的想法确是:行于时间之外,也终会有回到时间之中的时刻吧?到那时,瞬间叠加的时间是否会作用于‘被时间流放者’身上呢?
米多兰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关于囱子的身份,米多兰也有过很多的猜测——和人类混血的某种长寿种族、诅咒、亦或者和自己一样的生命改造——但是现在看来,答案是‘被时间流放者’呢。
“真是狡猾啊,明明说了会陪着我。”米多兰不满地嘟囔着,走到了试验室的控制室里。
控制室里的控制台上,满是花花绿绿、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按钮,它们控制着这个试验室的每个角落,有一些已经失去了功能。但是那个最大、最圆、也是最红的按钮,是永远不会失效的——只要试验室在运行,它就有效——那是试验室的自爆按钮。
“算了,我来陪你好了。”米多兰叹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试验室的自爆按钮。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比尔马克试验场响起,绚烂的火光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然而这绚烂的火光却被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庆祝的焰火,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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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玛尔公国首都,赫顿玛尔的雷米迪亚大教堂里,因为第二次暗黑圣战的突兀胜利,而互相庆祝的圣职者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圣人米歇尔不见了!这次不见的不仅仅是米歇尔,还有他的末日救赎(米歇尔的衣服是千年前的,十字架也是,所以也受时间叠加的效果影响)!
“圣人米歇尔又消失了呢。”一个圣职者满脸遗憾地叹息道。
“是呀,和八百多年前一样。”另一个圣职者马上附和“伟大的圣人米歇尔,于苦难中引导我们,于和平中离开我们。他的圣光永远照耀着我们,他的信念永远引导着我们,他的力量永远庇护着我们!圣人米歇尔与我们同在,至始至终!”
其他的圣职者们闻言都是唏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