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苦口婆心:“父皇真心希望你选前者,可以独对大劫,光耀我魔教!只是为父也没有把握,无感的天戾会成个什么样子……”
弘光殿外强光入侵,是温柔的母后捧着为他做的新衣进入殿内。母后打量百年未见的儿子,上前抱紧喜道:“戾儿,岱山上一切可好?我家的小胖子何时如此玉树临风的?”
新衣是件霓裳,有母后的每一针每一线,还有茉莉的清香,贴在天戾身上却显得太宽太短。
“要重新改一下!”母后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涡,好似岱山上的小7。
父皇此时也露出慈祥笑容道:“等你思量好了再告诉为父。”
母后依偎去父皇怀里,笑问:“可是为戾儿何时回宫成亲的事?”
天戾绽放无邪微笑:“娘亲,戾儿会回来的。”
回到这天魔宫,听父皇宣布他的悲剧。
天戾是日起开始酗酒。日日夜夜,一杯一杯佳酿入喉,逐渐分辨不出是什么酒,也分不出是哪方天地,越喝越清醒,每个夜晚睁大了眼睛,却没有半滴眼泪,剩下黄金面具独自熠熠生辉。
回岱山前,天戾接受了父皇给他魔眼的封印。
对着碧玉说:“小7,四师兄愿为你保留所有的好,无心无肺,活着为害天界又有什么意思?”身死与心死,他毅然选了前者。
到了岱山,笑对五师弟追求小7,他再也不提娶她的事情。
小环山一夜,两个天女极尽妖娆,他脱下面具,和她们云雨不休,小7出走,小四却早在天魔宫那个灿烂夏日就已经死去。
窗外雨停,小7独自一个,仍在寝宫中熟睡,被角被仔细掖好,脸颊上却有未干的泪痕。
长歌宫内,空无一影,天戾冷笑:“神教客跑得真够快的,朕只得一个个都杀掉了事。”
头一个,就是那有朱砂痣的美女,他的爱后,可芯。
美丽女子曾经用手中的长鞭,立他身后,甘苦与共这几百年。她那柔软嘴唇,也曾贴紧他的胸膛,诉说寂寞的渴望。
那夜后花园里,可芯自饮一杯苦酒,笑说:“到了这个地步,死已经不可怕。”
她死,他就不用担心秘密外泄,两周后便可以安枕无忧做他的天界第一。
地下寝宫,根本听不见外头的雨来雨收。
可芯面对菱花镜,提笔画眉,镜子里只有她一个。
天戾,得不到你所有的好,且容我释放你所有的坏。不妨我们三个一同心死,看看最后是怎样的结局。
渐渐,才有了另一张脸,没有了黄金面具,她的夫君艳美如斯,这菱花镜内景象分明是副好画。
她回过头去,对着天魔皇嫣然一笑。
这一双龙凤,距离那么远,眼角那两颗朱砂痣,心心相印。
有时候,爱可以成为一把刀,插进彼此的心里,血出光没。
浮途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
不是很虐;有点遗憾保留一点大虐在后头吧;火候还没有到大家凑合着看;节奏快了一点可芯,眼光悠远,几乎透过了天戾,穿越无限结界,到了浮途花盛开的彼岸。
天戾对她温柔一笑,伸出手道:“爱后,你能否成全朕?”
从前的天戾很少对可芯提要求,也无须她成全,他自有打算,她形同摆设,无关大局。
心不动了,他来问她,可否成全。
可芯特意穿了出嫁进宫前的女儿家衣裳。
其实,她喜欢的不是红与金,只是白色,幽白浮途,干净得来,不染一尘得去。
其实,她也不喜欢綰出宫中发髻,只用简单钗凤将齐腰长发盘缠成松松发辫,心再老,她也只是不满1000岁的少女年纪。
其实,她也有天戾母后般的浅浅酒涡,只在一颦中,幽幽浮现,喜乐都关他底事。
魔教美女可芯,也曾经拜师学艺,有数不清围绕身侧苦苦追求的师兄们。
或许也有过青梅竹马的一段,是雪白衣服上的淡淡朱砂,被这诺大天魔宫吞没吸尽,有血有肉的美女,变成后花园不动的藩篱,替他挡风雨,终了,被他怨碍了他出墙的好事。
她也有肯为她送命的四师兄,大婚在即,那个男子提了剑要来天魔宫刺杀天戾。
在宫门口就被段小楼擒拿投牢。
很多故事都没有结局,就像天戾口中的董永与七仙女,每次都同她说,他们被天规所限,从此天各一方。
同一个故事,对不同女子说来,都有不同的悲喜。
“陛下,可芯先走一步。”
即使她在奈何桥苦等,他也不会赶来和她汇合,只是因为她比那小7迟了一百多年。
可芯仍然端坐,拿起菱花镜边早已准备妥当的毒酒,仰头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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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天戾抢过杯子,往旁边一倾。对她仍是温柔的笑:“爱后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朕负你良多,总也要有所答报。”
她的心无比静,丝毫没有涟漪。他是怕她的酒毒不够,留下祸患,原来她懂他到这个地步。
“天戾,你不如直接说恨我。”她揭开彼此之间隔的那层纱,厮抬厮敬,布下重重假象,就如他每一句甜言蜜语,也如他的深夜掖被,他的爱不需要她的共襄盛举,怪她太过多情。
天戾眼神冰凉:“朕又何必恨你?”
他早就要放她出宫,她却偏偏在那夜邀他共醉。
是她自己眼神迷离,哄他喝下了桂花酒,又强行打开额顶封印,看他当场痛不欲生。
不是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他早就一剑送她归西。
留她在这地下寝宫,串起夜明珠,打扮得如同白昼一般;待她还不够恩重?
来,他最后一问:“爱后可是没有遗憾了?”
剑已出,剑如流盈,光彩照着她的脸,映出不一样的冰冷风情。
她额前的刘海被剑气拂动,可芯的一双眼睛里面有寒光,寒光里面又有一丝暖意。
她点点头。
他满意地回之一笑,君王之笑,将剑横起,决定让她刎颈,亲眼看她每滴血流尽,再安心离去。
临死前,她突然想起当初嫁进宫的情形。
年轻气傲的可芯盛装坐在凤轿里,怀里抱的却是她爹亲自为她炼制的好鞭子。
天魔宫之幽深,轿子走了许久还没到成亲的大殿。她在轿子里反复练习微笑,生怕等下被那个昏君揭开盖头后,会不自然流露出失望表情。
回忆至此嘎然而止。
剑光临头,她丝毫不动,闭上曾经纯真而盼望的眼睛。
那一夜,她这双眼睛纯真而盼望,期待昏君能够对她满意。魔教还没有年轻郎君对可芯不满意的。
隔着黄金面具,那个陌生男子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芯,从此你要和天戾一起镇守魔教,离不开这天魔宫。可会害怕?”
天戾帝问送死的女子:“爱后都已经不知道怕了吗?”
她浮躁不耐烦:“陛下,是否要可芯亲自动手了结?”
他维持握剑的姿势,贴她身后道:“其实,可芯,只要你放弃重新封印的能力,朕可以饶你性命的。”
“陛下,可芯永远不会帮你重新封印。”字字掷地有声,她行事是何风格,他应该明白:“但是,我不介意你现在取我性命。可芯无憾。”
她不是小7,昂着头,不求饶,不哭,一意赴死。
他会意一笑道:“爱后如此兰心蕙质,冰雪聪明,朕几乎下不去这个毒手。只是朕刚刚想,如果再等一等,那些神教客会不会赶来搭救爱后?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省得多费心机……”
他把时机拖延,渐渐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杀神教客,还是为了——不忍。
可芯想到留在宫中的可秀。
这一刻,已经不在乎乐怀是不是会死,对乐怀的恨不够;惟有靠对天戾的爱来凑。
无论如何,她的昏君不用死了。只要他可以活着,拥有神功,大可天南海北,寻找另一个能让他再度心动的女子。
归去兮。
没有天戾的彼岸,浮途花开遍,雪白一片,冷对这一岸的青洛,她的最后坚持,同他们一样,不忘情。
天戾没有提防,她已经将残余毒酒灌进了自己的喉中。
姿势如此无畏,嘴角还带笑,轻轻道:“陛下,可芯告退。”
天戾眼前的这朵白花终于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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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上小7走了,转身留给他一个孤单背影。
当年多么伤心?忘记了,只留下一块碧玉,被他擦地几乎无光发白,白得像他当时的脸色,心一直往下坠,没有止境,被凌迟处死一回。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无心的天戾,狠抱住眼前害他不浅的“爱后”,他发疯一般吻她,拼命要把她咽下去的毒酒吸出来。
可芯,可芯。
他的记忆还在,心痛原来也还在。
大婚夜,陌生女子完美微笑,纯真而盼望的眼睛亮晶晶。
他问她会否害怕,她先皱起一管鼻子,小心翼翼答:“相陪陛下,无所畏惧。”
真叫他失望,一心来做皇后的女孩子,听她说话如同嚼蜡,床上功夫又稚嫩,哪有传说里头千娇百媚的半丝神韵?
之后的相处乏善可陈,只是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多,她在宫中栽的浮途花也越来越多,四处充盈她的香味,如此刻,他的身上都是她的味道,可芯,可芯也要离他而去了吗?他不许,他不答应,他已经无敌,她们却都要告退,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赶来的小7和段小楼全都看见了这一幕。
天戾脸边有泪,吻着他口口声声没有感情的女子,女子没有反应,一切是不是已经太迟?
寸寸成灰的还有小7。
她僵立在现场,只想转身离去,豆抖要她来救可芯,不过是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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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芯睫毛微动,似乎就要醒来,天戾的唇离开她的唇,吐一口毒酒出来,惨白的脸正对同样惨白的小7。
他下午还说心不再痛,要让它动起来。
生命里这两个女子非常争气,晚上就让它绞痛不停,让他恨不得亲自剜掉,左心房,右心房,怎么分成两半法?
小7惨淡微笑开口:“可芯救得回吗?”
怎么会有女子边笑边说话边流泪的?
段小楼护在她身后,都不忍看小7流着血泪的双眸。
天戾无法作答。他开不了金口。他也无法放下可芯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已经不清白,即使失心,他都不清白。
小7静静地流泪。
她被迫转身,如同当年,在岱山某个日落时,小四说:“小7,我思量了很久很久,你我不如就此一别,我还有天魔皇的宏图大业,父皇母后早为我喜结良缘,魔教自有温柔美丽的圣女等着我。四师兄也衷心祝你快活一世,早日得嫁如意郎君。”
小四的话真不婉转,抛弃她还说得如此堂皇。
她不得不转身,徒留一个哀伤的背影,拖着她的狼牙棒,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两手空空到神教受罚。
虽然心伤,心却不死,她知道小四爱她,小四肯定有不得已处,他的事情,她全部原谅,即使离别的姿态决绝。
今日,心死了。
心真该死了。
她举步维艰,终于走出这地下迷宫。他还站在原地,抱着他的皇后,又一次接吻,尝试救醒他们的浮途世界。
她身后只有二师兄跟着。
也有过五姐夫。
她每次出走,身后都没有四师兄。
她仰头看天,天旋地转,如今教她回哪里去才好?
天戾立在原地。
眼下局面,躺着一个,走了一个。都是他爱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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