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兄弟赶走他!”
“慕兄弟给我们报仇!”
大金牙又急退三步与萧天翊拉开距离,脸上的血色褪去了大半,他颤着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萧天翊眼都不抬一下,将黑金刀在两只手上垫了垫,最后握在了左手里。
“你看不起我?!”大金牙见他左手执刀,额角青筋突跳,手掌一翻夹住三个梅花钉,像是气极。
“我根本不想看你。”萧天翊笑道,“风儿,发带借为兄用用。”
这边众人被“风儿”二字酸的牙直倒,那边林正楠叹了口气,将赋儿放下,随后解开自己的发带。
“当心点。”他用发带将萧天翊的眼睛蒙好,深深看了大金牙一眼,又足尖轻点飞回原处,将赋儿重新抱回怀里。
片刻后,才听到一阵接一阵的抽气声。
“他、他、他什么时候过去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没看见啊……”
“慕公子要蒙着眼睛和那人打吗……”
“天、天啊,他们是什么人……”
萧天翊翘起唇角,举起刀身指向大金牙,“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作者有话要说”比正文还令人头大,= =。
☆、第六十三章 酒醉岁和
大金牙气得脸青了一圈,爆喝一声,“拿命来!”随即两掌飞速交叠向前震拍,霎时投出一十二颗梅花钉,直取萧天翊几处大穴。
“君怀哥哥小心!”赋儿惊呼,第一次称呼萧天翊“哥哥”。
萧天翊翻掌旋刀,黑金大刀在他手里舞出个刀花,“叮”的一声击中一枚钉子。大金牙正想笑他此举杯水车薪,却见那脱了轨的钉子又击中另一枚,接着就如彩线穿珠一般一个撞上一个,全部偏了道,贴着萧天翊的衣摆擦过,全然没有伤他分毫。
“好!”众人爆出一阵叫好。
大金牙的青脸这会又吓白了几分,咬着牙仍不肯松口,“有种跟我近身过招!”
楚啸忙喝道,“慕公子莫听他的!这贼人下盘功夫了得,近身不但占不到便宜,还给了他出黑手的机会!”
“下盘功夫?”萧天翊挑眉,半分思索都没有,挑了刀就向大金牙刺去。
“慕公子不要意气用事!”王昱州道,泰然自若如他此刻也忐忑的捏紧了袖中的手。
听了这话,萧天翊赌气般把刀花舞得更大了些。
“王老不必担心,他自能应对。”林正楠安慰道,神色也不轻松,审视着萧天翊的一招一式。
见惯他用剑,想不到他的刀舞得也这般好,只是招式陌生的很,不似寻常刀法。
大金牙见萧天翊当真近他身前,嘴角浮笑,目露凶光,双腿微分将全身真气向下灌去。
“姓慕的,我看你和你那弟弟感情好的很,等会我就送他和你一起上路,好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也算我给自己积个德。”讥笑间掌已推出,梅花钉如蜂尾毒蜇朝着萧天翊蒙着布的双眼刺去。
“什么!”大金牙突然大呼,出手处哪里还见萧天翊的影子,他打出的梅花钉径直射向厅中众人,被林正楠急中生智以棋子打偏,埋进了红漆柱里。
“看哪呢?”压着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大金牙的身子一下子僵住。
“听说你盘身极稳?”萧天翊歪着头玩味十足的欣赏着大金牙额角汨出的汗珠,那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人皮面具根本挡不住他说话时的慵懒妖异,整个人透着浓浓的邪气。
还不待大金牙回答,萧天翊已举刀在他膝窝处敲了下去,不带花式,只是轻轻的敲了下去。
“啊——”大金牙哀嚎一声,应声跪倒。
萧天翊解下蒙眼的发带,将刀身在地上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别叫这么惨,只不过破了你的功,又没断你的腿。”
“楚先生,你的刀收好了。”说罢将刀抛了出去。楚啸起身一跃在空中稳稳接住。
“多谢君怀兄弟了。”楚啸抱拳道。
“你们呢?”萧天翊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大金牙的手下,那些个人立马丢了兵器,齐齐跪地讨饶。书生们一阵雀跃,忙取来麻绳将这群人牢牢捆在了一起。
战事就此收场。
“还你发带。”萧天翊捧起林正楠肩头的垂发,替他将头发重新束好。
“你还真爱现。”林正楠叹了口气,颇显无奈。“想不到你刀法这么好,连左手都舞得如此游刃有余。”
萧天翊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正楠眼前晃了晃,“非也非也,为兄本就练得左手使刀。”
“哐啷——”杯盏碎地的声音。二人循声看去,见王昱州神色失常,身形不稳撞倒了手侧的杯盏。
林正楠忙去扶他,“王老,可是身体有恙?”
王老摆手道,“无妨无妨,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息歇息。二位公子出手解我澜笙阁之难,这份恩情老朽定当铭记于心。”
楚啸牵着赋儿走来,“王老说的对,两位公子是我们澜笙阁的大恩人,今天请二位稍作修整,明日楚某一定摆筵好好谢谢两位!”
别人言辞恳切,再推诿就显做作,林正楠与萧天翊只得应下。
“楚管事,这些人怎么办?”小厮跑过来请示楚啸,说的人自然是指大金牙那些人。
楚啸跟这大金牙过节颇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先带到后院去,现在也没个官衙管他们。我们江湖事江湖了,一切等明天谢过两位公子之后再说。”
小厮领命,便将那群丧家之犬推搡去后院。
…
大金牙这帮人闹得虽凶,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现下日近正午,晴日和暖,绒草柔舒。
萧天翊枕着林正楠的腿,嘴里叼着根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林正楠扒开他的手指,一根根检查,确定没什么伤口之后,随手挑起萧天翊肩头的一缕头发放在手里卷着玩,又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为他遮去有些刺目的日光。
他二人一个睡着,一个看着,颇为闲适,却可怜了树后偷看的人。
“嘘——别咬我,别咬我……”赋儿压着声,两爪子在空中狂挥,不住咒骂叮着他屁股不放的蚊子,和草地上睡得好不自在的慕君怀公子。
“你别装睡作弄他了。”林正楠用余光瞥了眼树后抓狂的小人,又瞅了瞅眼前憋笑憋到肚子抽抽的慕大公子,很是无奈。
萧天翊故作自然的翻了个身,留给赋儿一个销魂的背影。他扯过林正楠的袖口掩住嘴一阵一阵的闷笑,越笑越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好啊!你装睡!”不出意料,赋儿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扑过来,小腿一跨坐上萧天翊的腰,伸手就去挠他痒痒。
“别、别……哈……哈哈……”萧天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这个,他腰肢狂扭想把赋儿从身上甩下去,赋儿却像个牛皮糖似的贴在他身上,甩得越凶黏得越紧。
幸而赋儿还是个孩子,不然萧天翊这副扭腰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林正楠摇摇头,心想真是作孽。他心里暗喜,默默记下了这个弱点,为日后翻身做准备。
“别、别弄了……楚大侠饶命……”萧天翊气都喘不利索,眼角挂着两行清泪,看来被赋儿整得不清。那赋儿挠到最后自己也笑了,终是停了手趴在萧天翊身上,两个人跟个傻子一样痴笑起来。
“臭小子,找我们干什么。”萧天翊顺了顺气,把赋儿从自己身上提起来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赋儿小腿一蹬,噌的一下坐起来,两眼放光做崇拜状道,“君怀哥哥,你教我武功吧!”
“就你?”萧天翊理好头发,将刚才失态的痕迹悉数抹去,又恢复到他潇洒风流放荡不羁的公子模样——简而言之,就是死要面子。
赋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不服道,“我怎么了不行了!我爹武功那么好,我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你怎么不叫你爹教你。”萧天翊继续拿话逗他。
赋儿瘪了嘴,眼睛垂了下去,虽是千百个不情愿,还是忸忸怩怩的开口道,“你……你武功更厉害点,我想学了以后好保护爹爹。”
赋儿低着头等着萧天翊答复,半天却也没听到个声响。
“别等了,他都走了。”林正楠开口提醒道,觉得这一大一小既好笑又好气,真是一对活宝。
赋儿抬头,果然见萧天翊早已走出好远,猫着身子的样子分明就是在偷笑。“你这个骗子——”赋儿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先蹲一个时辰马步,蹲好了再谈其他的。”萧天翊远远丢过来一句话,潇洒的一甩手找酒友喝酒去了。
“他这是答应你了。”林正楠摇摇头,向还傻愣在原地的赋儿提点道。
“真的?”赋儿眼睛亮晶晶的。
林正楠笑道,“当然是真的,他这人一向这样。会不会扎马步,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嘿!”赋儿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声,摆了个十分蹩脚的马步。
…
晚霞已褪,银星缀缀,晚风悠然,有两株白芍药开得正好。
一整个下午都没见着萧天翊的人影。赋儿蹲了两个时辰马步,又跟着林正楠学了点基本功,练到最后眼皮子都撑不动了,一头扎进林正楠怀里睡了过去。
林正楠将赋儿抱回楚啸房里,回来的时候特地绕路去了岁和楼。
正是用晚膳的时辰,岁和楼比早晨他们来的那会热闹了许多。都说澜笙阁里有许多富家子弟,又有不少仰慕王老的乡绅在背后资助,所以这里吃穿用住都是顶好的。就像今天晚上,大家伙吃的是碧粳粥,配芹香虾饺,糖蒸酥酪,醋溜笋瓜等一干小点,当然也少不了泡上一壶兰芝幽幽、齿颊留香的上品毛峰。
刚出锅的虾饺皮薄汁厚,用特制的大笼屉乘着,由小厮一桌桌的端上来。见林正楠进来,岁和楼这边的管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笑容跟见了救星似的。林正楠心里就明白了两三分。
果然那管事迎过来,拉着他袖子言之欲泣,“慕公子你总算来了,你家大公子在这喝了一天的酒,饭也不吃,你快去劝劝他吧。”
林正楠蹙了蹙眉,看管事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萧天翊不只是喝酒不吃饭这么简单。
上了二楼的雅间,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喝了一天?”林正楠又一次确认。
管事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替林正楠推开了门。
厢内,萧天翊头枕着胳膊侧伏在桌面上。他用两根手指夹着酒壶的细颈,斜着壶身在桌上随意打圈,双目微醺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哥。”林正楠唤了一声。
“啪——”,壶底一滑,清酒洒了一桌。
“正……正楠……”萧天翊叫着林正楠的真名,撑起身子要去迎他,却不想双腿绵软无力,向前一歪,倒在了林正楠身上。
“慕公子,我先下去让人准备醒酒汤,你快些带大公子回去休息吧,等会我就叫人把汤送过去。”管事道。
“有劳了。还请帮我准备些热粥一并送来,他喝了一天酒,胃怕是要吃不消了。”林正楠道。
管事小心记下,便下去准备了。
“正楠,来,陪我喝酒……”萧天翊用下巴勾着林正楠的肩,伸手在桌面上随便一划又顺起一壶酒,将壶口贴在了林正楠的唇上。
“先跟我回去。”林正楠将他的手推开,又托了托他的身子,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萧天翊用唇摩挲着林正楠的脖子,嗤笑道,“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