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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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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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小保姆就往外走,到走廊上坐着一个小女佣。她便打发女佣说:“叫厨房熬一碗玉田米煮的粥,是小少爷要吃的。” 
  景重呆在房里看书,看了一会儿,真的有点饿了,才想起来问:“那粥怎么还没好?”小保姆笑着说:“小祖宗,光是泡米就要半小时,又要熬,当然没那么快。你再看会儿书,就好了。”景重说:“那你先给我点糕点吧。”小保姆说:“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今天蓝府送来了一盒小点心。”景重听了,差点跳起来,微愠道:“怎么这么没记性?” 
  小保姆笑着去把糕点盒拿来,揭起了盖子,里面装的是四块冰糖藕粉糕,晶莹剔透的,看着就让人馋了。景重拣了一块来吃,满口清香,甜而不腻,真是好味道。景重赞说:“真是佳品!” 
  小保姆笑着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冰糖、藕粉,谁家没有。只是不知道厨子做得够不够这样精细。” 
  景重吃了两块糕,又说:“再留下两块吧,待会儿配着粥吃。” 
  小保姆说:“这就没必要了。碧粳粥是配黄糖熬的,再吃糖糕,也不嫌腻。” 
  景重讶然说:“碧粳粥是糖粥吗?” 
  “也没那么甜,只是黄糖能养出碧粳米的香气。”小保姆笑了笑,说,“待会儿你吃吃就知道啦。” 
  过了一会儿,就见人捧上一碗淡绿色的米粥来,还没捧到跟前,就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来了。景重接过碗,又用银匙勺了一些进嘴,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也尝不出多重的黄糖味,全赖一股米香。景重吃了一碗,却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新奇,心想还不如吃什么普普通通的牛肉籼米粥。这样淡的口味,也不是谁都爱的。

15、

  吃过了粥,景重再看一会儿书就去睡了。翌日,景重就往美术老师家去了,才进去,就看见蓝仪坐着雕刻。景重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好,一下就碰见了。蓝仪放下了刻刀,弯起眼睛笑了,问:“昨儿给你送的糖糕,还合口味么?”景重笑道:“合,太合了。真好吃。你们家的厨子手真巧。”蓝仪摇头,说:“我们家的厨子也没这样手巧的,那藕粉糕是从蜜糖楼捎回来的。” 
  “蜜糖楼?”景重略吃一惊,才问,“是北洲的蜜糖楼么?” 
  蓝仪点点头,笑说:“还有哪个蜜糖楼?” 
  景重说:“你怎么往北洲去了?” 
  蓝仪说:“我没往那里去,然而,是茶庄的伙计要过来,顺路就去蜜糖楼捎了几样我爱吃的点心。我想着你应该也爱吃,就也送了给你啦。” 
  景重问道:“然则你是去过北洲了?也去过蜜糖楼?” 
  “嗯。”蓝仪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刻刀,低头继续雕刻了。景重见他这样,心里纳闷,想自己是不是又多口,惹人不高兴了。然而,过了一阵,景重再与他说话,他也脸色如常的应答,没有半点不乐的样子。景重也就丢开了。 
  过了半日,又有人来叫蓝仪去。蓝仪因此回家了。原来是蓝母叫的他,也不为什么,原是白大姑娘来了。白大姑娘是白老太太的长女,一直未嫁,再长兄死后,便开始当家了。蓝母见她来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叫蓝仪回来。白大姑娘一见蓝仪,就欢喜得不得了,只说:“也只有紫夫人你这样的娘,才能有仪大爷这样的儿。” 
  蓝母淡笑着说:“这有什么的。” 
  白大姑娘又叹气说:“也是你儿子出息了,能当家。像我这样的没见识的,当家也太为难了。又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常人看我,见我风光,不说我没本事,倒说我把钱乱花了。你知道我们这个时势的,哪有什么钱给我乱花?” 
  蓝母笑道:“我不当家,从不知道这些。” 
  白大姑娘又说:“过两天是老太太的孙女儿——也就是我甥女儿生日,平日也就罢了,偏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不能不往大里办。可巧今年收获不丰,官中的粳米已吃光了,没处补填,才问你们家可有剩的,借我们一点儿,等年后,我们再一并还了。” 
  蓝母转过头问蓝仪,说:“现在你当家,你看怎么样?” 
  蓝仪说:“我也不知道!虽说我是当家的,但这些柴米油盐的,都是管家在理。他恰好出外去买办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他。明儿就托人告诉大姑娘。” 
  白大姑娘千恩万谢地别过了。蓝母才对蓝仪说:“如果有多的,就给了她吧。到底是世交。”蓝仪点头称是,晚上问管家先生,那管家先生答说:“现在粳米一年赛一年的稀罕,太太又偏爱吃。”蓝仪说:“那也不必烦,把我那份匀出来送去白府就是。”管家先生摇头叹气,说:“要是太太看见你吃下人的饭,自己又怎么能吃得下?”蓝仪问:“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管家先生说:“长乐城内,就数洪家米最多了。我们把这几天新收的茶叶,送一些过去,他们领了情,自然好办了。”蓝仪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只是千万别告诉母亲,她最不喜欢和商贾打交道。”管家先生忙答应了。 

16、

  洪家经营很传统的营生,茶叶庄、酒肆、米铺、当铺——自然少不了妓寨,但这些古老的职业也有其魅力所在,不然怎能源远流长呢?洪家单靠着这几样,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谁都知道他是“洪大富”。景老爷经营的却不一样,是时髦洋化的,比如百货商店、时装店、豪华酒店等等,而且每个营生都不像洪家那样打着一样字号,店名、员工都是相对独立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哪些店是属于景家名下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景家是开百货的。 
  景老爷的富,不似洪老爷那样的显眼。 
  但是洪老爷心里也知道,景老爷没有比自己差。只是一样——洪老爷笑道:“你什么都可以比得过我,就是一件——你的女人、孩子都没我多!” 
  景老爷笑着说:“说到这个,皇帝老儿都比不过你!” 
  “不说皇帝,就说你,真是比一般有点儿闲钱的人都不如。”洪老爷恨铁不成钢地说,“就刚刚见了你跟见了佛一样的那个伙计,他第六个孩子刚满月,就又纳了四姨太。你啊,家里就一个老婆一个孩子,说出去都不嫌丢人?” 
  景老爷笑而不语,吃了一口茶,方说:“这个茶好吃,你们庄上的?” 
  “哪能?”洪老爷摆摆手,说,“蓝家的。” 
  景老爷一愣,才说:“好好的蓝家跟你送茶做什么?” 
  洪老爷才说:“大概是他们家里粳米不够用了,就以茶叶换了些去。” 
  “粳米……?”景老爷听了一笑,说,“蓝家哪里到了这个田地了?” 
  洪老爷说:“我看也不像,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者我们看走眼了。” 
  “说起来就巧了,前两天白家的才来跟粉黛借粳米。粉黛看在人情上,已借了几十斤,说是还未够呢。” 
  洪老爷一听就明白了,拍着膝盖说:“原来是白家的那个老姑娘!” 
  “她怎么了?” 
  “她?她坐车和我家的车碰上了,就闹上了,你知道我的决儿是个火爆脾气的,闹得不可开交!哎!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其实我也不想和他们置气,现在白家那个打手还躺医院里,我叫人以决儿的名义送了几千元过去,他们拒收了,唉,倒显得我为富不仁、教子无方了!” 
  景老爷笑着说:“也亏得是你家,当街斗殴的事掩盖得那么严实,我都没听见风声!” 
  “啧!为了这个,我把儿子抽了一顿呢!”洪老爷想了想,说,“我还是带点什么去登门道歉罢了。” 
  景老爷越发纳罕,虽然说洪老爷比较成熟,但脾气没有比他儿子洪决好多少。洪老爷也是一个不尊敬老贵族出了名的暴发户,怎么就这样谦卑了? 
  假期也就几天,过后,景重坐车上学,一下车就撞见洪决。那洪决的脸色非常不好,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谁碰着都要发火。景重走近他,笑着说:“怎么一大早就气鼓鼓的?” 
  洪决说:“你不知道,白家的老姑婆多么嚣张!我老子还为了白家教训我!” 
  景重笑着说:“这是没有的事,他不是最疼你么?” 
  洪决赌气说:“才怪!他最疼的是小妹。” 
  景重笑着说:“你小妹才十岁,又是女孩儿,当然娇贵些,你也好意思吃醋?” 
  洪决说:“不说这个了,没意思。” 
   
17、

  景重问道:“我看白家本来也是挺不错的,怎么现在好像有些难以为继了?” 
  洪决冷笑说:“我就说你不识事。这也简单!这些老贵族不过都是空架子,端着罢了。入的少,出的多,还样样要‘保持风范’,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怕疼。那白家也算是比较会见风使舵的了,老贵族里它是头一家与新富通婚的。之前,那白大姑娘的兄长,纳了个谢家的庶女做妾,你可听说了?” 
  景重愕然,说:“没听说过。” 
  “就知道你闭塞。”洪决叹气,继续说,“那人是白老太太最爱的儿子,又袭了郡王的称号——当然这个很多人稀罕,但在我看来是不值钱的。那白郡王本是娶了一个破贵族的女儿为妻的,是谁我也忘了,只是那女的除了贴娘家之外,真的没什么作为。白家本来就不比以前了,越发支撑不起来。白郡王索性娶了谢家的一个庶女,也算是得了不少家私。” 
  景重说:“是庶女么?” 
  “庶女有什么所谓?其实咱们这些人家,也不似破贵族那样爱分嫡庶尊卑的,既然是亲生的,哪有不疼的?”洪决又说,“所以那庶女的嫁妆也挺丰厚的,说是有几百万的。很大的一笔了。那庶女不仅有厚嫁妆,还会理财,会算账,所以白家才稳住了。可尽管她多么贤惠,还是被埋汰是‘商人女’‘庶女’还当了‘等于半个奴婢的妾’,不受尊重,可恨娘家又远,支持不到,嫁了十年终于熬死了。” 
  景重实在是深受震撼。 
  洪决又说:“这还不止,那白郡王也得病死了,就是前年的事。他们家里也没别人了,白郡王的正妻当不了,白老太太年纪也大了,白郡王膝下只有一女,年纪很轻,因此只能让那个老姑婆当家了。她当家,也是一团糟的。” 
  景重万分感叹,又庆幸:还好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 
  下课的时候,早有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外,火红火红的,很是耀眼。景重不禁多看了一眼,见那车窗摇下,竟是牧菁姑娘。牧菁笑着说:“凤将军请您呢。” 
  景重十分惊喜,忙说:“我先给我司机说一下,再跟你去。” 
  本来去过白家的寿宴,景重便以为自己见识过大富贵。怎知凤艳凰的将军府却是另一番金碧辉煌的气象。说起凤艳凰的钱银,没有贵族乡绅不气的牙痒痒的。凤艳凰的府邸,本是皇帝的行宫,但却不忌讳地直接入住了,只挂上个将军府的匾牌。不禁如此,他一边问大家讨要“军饷”“辎重”,却并不打仗,又一边降低赋税,施行各种政策妨碍他们发财,那些人都只敢怒不敢言。他行过最讨人厌的一个政策,相比就是取消了“供养税”,原本是有个税专门纳来供养皇亲贵族的,时局动荡,皇帝被杀,凤艳凰索性在自己辖地免了这一项,不少破旧贵族纷纷宣告破产,也和他这样的行事有关系。 
  案上放着一把桐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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