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上的血,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三千字一章!
骄阳若雪大人~~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原文没有过审,所以我删掉了一部分句子,希望这次能过。
☆、第 2 章
温和走后不久,温良便到了。
“卑职参见长公主殿下。”
颜如花坐在树上,身上朵朵牡丹成了这槐树上的花。
这一身精致打扮,温良却不敢抬头去看。
二十多岁的青年老老实实跪在颜如花脚下,刀削般的五官已历过世事磨砺,一边伤,一边长。
看着他,颜如花忽而前所未有地理解了温和看自己的心情。
是怜悯。
温和为这份纯然怜悯去杀人。可他不知道,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才有资格扶摇直上九万里。
“高杰其人如何?”
温良恭声答道:“智勇双全,沉稳过人。”
颜如花闻言挑眉一笑,浓妆艳抹的脸上已无一丝悲戚,微微昂头道:“比你如何?”
温良实不惯拿自己与他人相比,但推脱不得,只得道:“沉稳有余,进取不足,可守一城,不可领全军。”
他为淮南守将时曾数度领军深入南疆痛击异族大军,自然远胜高杰。
“但他出身好,也比你长袖善舞,足以把你架空。”颜如花笑道。
温良听不出公主喜怒,叩首道:“卑职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罢了。父皇当年把你留在京里,就是看准了你入不得朝堂。如今淮南兵符已失,你又困在京都,本宫的势力一下折损大半。”颜如花心中雪亮,面上巧笑盈盈,抓在树干上的双手却已在木头上按出指痕,低声冷笑道,“父皇对那废物舐犊情深,怎是本宫比得了?”
这话说得通透,一点余地没留。
淮南兵符莫名丢失正是在先皇重病之时,盗兵符之人也是出自先皇亲卫。启帝连遮掩的心思都没有,满心只想要襄安公主失势于新帝,好让这颜家山里的两头恶虎彼此“相安”。
温良垂头不语。这京城中有太多的事让他无话可说,好在通常也轮不到他说话。
颜如花看着他,当真有点愁。
襄安公主本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启帝也罢,新帝也罢,总不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唯独脚下这块石头,唉,真是块石头。
她微恼,跳下树站在温良面前道:“本宫叫你来原本是让你安心,此时看来,倒是本宫多此一举。”
这声音清越低沉,竟全不似平时喑哑模糊。
温良淡然道:“殿下的心早在卑职来之前就乱了。”
“只是不小心入戏太深罢了。”颜如花站在温良面前,不似娇美的花,而似那临风的玉树,“温良,叫孤的名字,叫醒孤。”
温良站起身紧紧抱住“她”,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念:“似玉,似玉……”
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叫的名字,颜如花的孪生弟弟,本该被废帝毒死的四皇子,颜似玉。
乾青宫的灯熄了,这个国家的君主却难以安眠。
因为他的卧榻之旁有一只蛇。他看不见它,却能感觉到蛇凉滑的身体在他枕边游走,分叉的舌头不时探到自己脸侧,冰冷的蛇瞳对上自己的眼。
颜烨整夜整夜睁着眼,蛇仍不退,因蛇和颜烨都知道,这无能的君主只有身上的龙气可自保,根本没有能力捕杀自己。
他甚至连自己伸出手去抓的勇气都没有。
“颜——似——玉——”
颜烨猛然从榻上坐起,目光正对上一面铜镜。镜中模糊的影像好像是另一个人的脸,自己兄弟的脸——卧榻旁的那条蛇!
颜烨打个寒噤,正要移开视线,影像变了,变成另一个苍老许多的人影。
那是他们的父亲,弑兄夺位的启帝。
他将皇位传给了颜烨,颜烨却无法感激他,若非他对幼子的放纵,现在长佩宫怎会尾大不掉?
明明他颜烨才是太子,凭什么那个不男不女的孽障却比他更早参赞政务、更受百官拥戴?
幸好,幸好有废帝那一杯毒酒,颜似玉死了,长佩宫里的是颜如花,一个女人,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人!
镜中人又变了,这次终于变作颜烨自己,清俊的脸扭曲起来,笑得癫狂:“他没资格当皇帝!没有!”
颜似玉,不,是颜如花,他已经是一条蛇,再也不可能成为一条龙!
他当了这么多年女人,就该一辈子当下去。喜欢男人不是吗?朕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和温良的龌龊关系;还有“死了”的颜似玉,明天早上,朕就让温度去散布消息,颜似玉是个不学无术的坏胚!
“来人!”颜烨等不及了,衣裳也顾不上穿,一把推开上前伺候的小福子,踹开门大声道,“把温度召来,朕要见他!”
乾青宫的侍人都是颜烨当太子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自然知道陛下定是又着了蛇的梦魇,忙不迭跑去宣人。
温度猜到皇上寻他何事。这样晚,这样匆忙,不为军情民生,为一个女人。
他曾劝谏过,皇上说,这牵扯到一个秘密。他又不明白了,怎样的秘密能比得上一个皇帝切实的文治武功?
但他不能问。
就像先帝立太子的时候,他犹豫再三终究没能问出口的那句话;也像更久之前,二哥选择追随那个女人时,他好奇许久也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这些都是“不能问”。
不能问,只能自己猜,自己摸索,甚至窥探。
温度亦步亦趋跟在内侍身后穿过空荡的街道。迈进内皇城之前,他蓦然回首,看见长佩宫的宫人点起了烛火,在廊下列队往主殿伺候。
原来已是襄安公主起身练武的时辰。
从许多年前开始,他每日要看的密报里就必定有一份关于颜如花。小到饮食打扮,大到交际筹谋,凡是有机会探查到的,他都会用十二分人力物力去查。
查得越多,他就越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少。
这局江山作赌的棋局中,他生来就是一颗棋子,再努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都比不过上位者稍稍移动一下手指。
可他不甘心,他总觉得,只要知道的够多,他就可以跳出这盘棋,自己来执子。
只要,知道的再多一点点,比如说长佩宫的秘密。
颜家人大都生得白净精细,颜烨是其中翘楚,二十有四的男子坐在皇位上更像一个稚龄少年。
反而是长佩宫那位,五官轮廓太深,俊秀有余而柔美不足。
温度暗自叹息一声,不知何时起,他总爱拿颜烨和颜如花比,哪怕这分毫无益于自己决断。
“你在后悔。”颜烨阴沉着脸,身上的龙绣面目狰狞,爪牙显露,好像随时要破衣而出。
“草民从不后悔。”
颜烨上前,冷冷抬起温度的脸,仔细看他眼中真假:“温家四子,老大跟了废帝,老二和老四跟了襄安,而你,当年投靠的是父皇。”
没有人投靠他。
他们去投靠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不愿效忠于他这个嫡长子!
颜烨和颜如花极其相似的狭长眼睛像刀子一样锋锐,正紧紧盯住自己的心腹。
温度明白,也许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让陛下雷霆震怒。
他沉默片刻,背上已经冒出冷汗,声音却强自平稳下来:“大哥古板,已为废帝殉;二哥和四弟重情义,任性择主。度感于先帝宏才伟略,故而愿为犬马,后从先帝遗命,效忠陛下。陛下乃先帝嫡长子,亦是独子,才智武功皆为上上之选,得主如此,实为度之福,天下之福。”
他坦然与颜烨对视,以示诚心。
颜烨搜寻许久,找不到心虚和惶恐,半信半疑放开温度道:“你若当真忠心朕,朕不会亏待于你。转眼锦儿也是读书的年纪了,早听说先生独子聪慧过人,不如入宫来陪锦儿念书吧。”
温度重重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三天之内,朕要街头巷尾都传遍襄安的流言。”
“草民,遵旨。”
春雨总是朦胧,细细的雨纱帐罩住满城繁华喧闹,静谧斯文像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颜似玉执一把精巧纸伞立在桥边,身后是一个阴郁的男人。
温良朴素的短衫被雨水打湿,落下一条条鱼样中间宽两边窄的暗痕,几缕发丝黏在脸侧,看起来更加消瘦。
“你们不是兄弟吗?”颜似玉不顾桥栏上的雨水,一只手撑在上面,托住下巴看小河里的鱼,“这些话真恶毒。”
两人刚从茶楼出来,自是听见了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温度很聪明,他知道公主养男宠不是新鲜事,便大力在自家二哥身上下功夫。温良怎么说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将领,这种流言对他在军中威信非常不利。
温良本带了一把油纸伞,忘在了茶楼。
他任由风雨吹拂在脸上,坚毅的面容凝了一层霜:“各为其主。”
颜似玉手指敲击在桥栏上,道:“旁的倒也罢了,你延庆驸马的身份真不好办。”
温良今年二十六岁,二十二岁尚废帝次女延庆公主,同年,助启帝攻破京城登上帝位。
换句话说,他连新娘的盖头都没掀就连夜赶往淮南带兵反了老丈人。
这件事是温良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比两人现在的龌龊关系更加严重。因为这关系到一个武将的忠诚。
废帝虽然庸碌,但他对温良可谓仁至义尽,甚至把最爱的女儿嫁给他。而废帝死后,温良不但没有善待延庆,反而和启帝的公主鬼混,在任何人看来都天理难容。
温良苦笑一下,什么都没说。
颜似玉思忖良久,忽然笑道:“本宫真是傻了。虚名而已,顶什么用。”
纵然遗臭万年,那也是万年之后的事,好好握紧手里的权势才是最关键的。
温良也不是重名利之人,黯然更多是因被弟弟这般诋毁。他淡淡道:“殿下不在意就好。”
花似玉见他神色漠然,摇头感叹道:“本宫还道自己看得通透,却比不上你无欲则刚。”
“卑职并非无欲,只是没想过身后名而已。”
他之所欲,在边关的刀光剑影中,而非在这堂皇也荒唐的京城。
“没想过身后名?”颜似玉望着细细春雨,想起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温暖如春的书呆子,轻叹道,“你们家的人,真是大不相同……”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以为差不多三千字的时候,却告诉我只有两千六百字……
又补了一段,终于突破三千字大关(^o^)/~
这章也没过审,修改一下重新上传
☆、第 3 章
“不知道温文在地下过得如何。”
温良诧异地望向背对着自己的天之骄子,恰巧看见伞柄倾斜,伞面上薄薄一层雨水汇聚成流,终于滴下一滴雨滴,摔在地上。
他神色怪异,像紧张:“殿下怎么突然提起大哥?”
颜似玉那句话完全是不知不觉就滑出口,此时雪白的脸上竟浮现一层淡淡的红。
他转过身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攥住温良,手指捏住掌中的厚茧,轻声道:“延庆选驸马那会儿,头先看中的不就是你大哥?”
因温文早与苏家定下亲事,废帝才遗憾作罢。毕竟温文温良二人虽然一文一武难分上下,当父母总希望女婿能长命百岁,文官比武将稳妥太多。
但温良不信他的说辞,道:“皇上要给殿下选驸马了。”
他今天竟无比敏感,一针见血。
颜似玉正为此事烦心,皇上未必是真想办成,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