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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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登天-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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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既然舍得淮南军,难道还舍不得温良这条手臂吗?”
  谨慎如叶闻天话语中也忍不住露出愤懑。他知道,淮南军其实是被他们最爱戴的将军生生拖死的,只为了让这群热血汉子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而不是京城的阴谋诡计中。否则,最后西麓败退后,为何淮南军会那么巧合地只剩下三千多人,而本朝一军的最低人数是五千。
  颜似玉忌惮淮南军,温良就亲手将自己耗费半生心血打造的雄师毁了。叶闻天甚至不敢去猜测,这条手臂,是不是温良故意丢的,毕竟比起淮南军,颜似玉更忌惮的是他。
  颜似玉的脸色一直很白,情绪激动的时候更白,此时却是红的,倒吸一口气后死死憋住,生怕这口气泄露出去暴露了自己心里的震动。
  许久,直到他和叶闻天已经走到为他安排的营帐,他才苦笑道:“他居然不怪孤。这打死都不知叫一声疼的脾气,未免也太过无趣了。”
  “这世上有无数有趣的人围在殿下身边,可无论贫富贵贱都能对你不离不弃的,只怕正是那唯一一个不会讨你欢心的蠢材。”
  颜似玉一笑,岔开话题道:“叶将军觉得温良是蠢材吗?”
  叶闻天长叹一声,摇头道:“聪明人很多,可能聪明到活着看见结局的人又有多少呢?温良最大的优点是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与其故作聪明,不如装傻充愣。有时候叶某回想自己这大半辈子,反而还不如温良聪明呢。但有时候,他又实在是个蠢货,只有彻头彻尾的蠢货,才会在这种时候孤身进京。”
  温良将一切都交给颜似玉,看似被情爱迷住眼睛,却能在云岩城中质问叶闻天究竟是谁的人,发觉颜似玉决意舍弃淮南军后当机立断把数万大军都折在城中。
  而在淮南军退出这场大戏之后温良又去了哪里呢?
  他悄悄和叶闻天一起回到京城,等待一个与当年相似又不相似的结局。
  颜似玉目中似有黯然,苦笑道:“放心,他会活到最后的。孤……”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似乎不愿付之于口。
  颜似玉收到那张纸条后,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在等自己也很好。不是立在千军之前,而是站在他的身后,像妻子一样等他回家。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乃敢,与君绝。
  “殿下记得就好。”
  这位君主的心思太过莫测,叶闻天点到即止,脸上的神色却严肃到极点,甚至,带了几分大逆不道的意味。
  颜似玉心中一动,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如刀锋,道:“叶将军是在威胁孤吗?”
  “陛下多虑了。”叶闻天神色不动,“温将军与叶某相交莫逆,他家中无人,叶某自然要帮衬一二。”
  颜似玉注视着这看似粗野的将军,自己手中最倚重的刀,许久才勾起笑容道:“叶将军如此重情重义,真是叫孤佩服。温良倒是难得做了一件聪明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感情戏?一不小心就超字数啊,明明想十万字完结的!
  

  ☆、完结

  在后人们谈及先辈的丰功伟业时,总是能用浓墨重彩描绘出最恢弘壮阔的景象,可实际上,谋朝篡位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至少亲身经历两次王权变更的温度突然发觉,无数人苦苦守卫的东西,崩塌起来甚至不如一幢土坯房子,连个足够惊人的声响都没有。
  太静了。
  在这片死寂中,连人说话,都显得掷地有声,不容反悔。
  他左手握着太子的手,右手握着自己的儿子,身后敞开的宫殿大门外,是一列列羽林军。
  颜烨穿着他登基时穿的那身龙袍,吊死在议政殿的大梁上。脚上那双金色方头朝靴就在两个孩子眼前晃啊晃,上面的花纹被泪水浸染,只能看见色彩模糊成一团。
  他这一生都是这样吊着,其实他很高,可他总觉得颜似玉比自己更高,所以不得不把自己吊着,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实际上吊得越高,他自己越痛苦。
  太傅来过了,只看一眼,便在颜烨灵前将太子交托给温度,老泪纵横道:“陛下总以为自己比不上,所以就真的比不上了。他却没想想,他这颗大树上这么多猢狲,那人比得上吗?”
  温度和太傅都是这颗大树上的猢狲,如今树倒了,不知另一棵大树肯不肯收留。
  温度紧紧攥住儿子的手,平平无奇的脸孔淡到了极致,竟与抱着刘万骨灰的董彦有几分相像。
  他干了比辈子偷偷摸摸的勾当,却自问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想不明白,温家到底犯了那位殿下什么,要赶尽杀绝。
  “颜如花,不,颜似玉应该已经收到御玺了,他的人马上就到。太傅还是避一避吧。”
  “你不走?”太傅这样说,目光却落在他左手牵着的太子身上。
  两个孩子到底是在宫中长大的,此时虽然小脸惨白,却一声不吭,只两双眼睛偶尔扫过两个大人。
  温度摇了摇头,道:“皇上得知叶闻天背叛后立刻交出御玺,他未必会对太子下手。反而是我……我大哥还可以说是各为其主,可他连温和都杀了,温良的淮南军也死伤殆尽,若我活下来,定要和他作对到底的。”
  这是决意一死了。
  太傅何等精明的人物,闻言立刻道:“你这孩子别想托付给老夫,老夫明日就上表请辞,回乡养老去了。”
  温家子嗣单薄,近几代都只有一根独苗,难得有了四个人中龙凤的儿子,却一个个不得好死。温文、温和、温良三人都无子嗣,温度手里握着的,是他们温家最后的血脉。
  温度看向头顶上颜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往外突出,不得不让人想起死不瞑目四字,即使温度知道,吊死者十之□□会是如此情况。
  每一天死不瞑目的人都很多,绝后的人更多,他们又凭什么特殊?
  “罢了。”
  多么洒脱的两个字,无法可想,佯装看破。
  只希望颜似玉看在温良始终忠心耿耿的份上,让他娶一房妻室传承子嗣。
  颜似玉得知颜烨自尽时已经晚了,他只能狠狠瞪着颜烨的尸体,顾忌名声连鞭尸都不能够。
  这人死得太坏,比废帝还坏。皇帝无缘无故悬梁自尽,最受怀疑的肯定是之后继位的人。颜似玉算计多年,为了让自己的天下完美无瑕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颜烨这一死,就像把脏血洒在了他精心绘制的画卷上,气得颜似玉当时脸上就变了脸色。
  若项古在,少不得站出来打圆场,其余官员却没这个胆子。他们中也有极得圣心的,但数年前颜烨大肆打压长佩一派的官员,大部分明面上的人都因此去北方避祸,几年不在主子面前晃悠,也不知昔日恩宠还剩几分。更何况颜似玉换上男装后气质大异,伴君如伴虎,众人一时都不敢冒头。但见一极高极壮的汉子走出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先皇不自量力,窃据高位,竟受天罚而亡,可见这皇位确实不是谁都能占的。”
  那汉子正是叶闻天。
  “叶将军智勇双全,竟连老天爷的意思都明白了。”颜似玉刀片儿似的眸子刮在他身上,沉吟片刻后道:“那就由叶将军宣告天下吧,大内侍卫留下的那些人孤就都交给你了,莫要让孤失望。”
  叶闻天一介武将,在江北之外也无甚人脉,颜似玉竟将此事交予他。大内侍卫中许多高层叛逃,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其本身就是个大麻烦。底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摸不准下任皇帝陛下是想为难他还是提拔他。
  最知君心的董彦出列道:“陛下,温度已被压入大牢,只等陛下登基后问斩。他手下的大内侍卫基本已经向陛下效忠,只有数人潜逃在外。”
  叶闻天心中一动,就听颜似玉道:“与废帝留下的那些人相比如何?”
  董彦答道:“人数不及,但危害远胜。”
  温度干的就是刺探人阴私的活儿,他手下人知道的事不少,放任不管怕要出事。颜似玉还未登基,现下用的是多年前被启帝暗中送走的四子颜似玉的身份,万一让那群人将他曾扮作女装的事宣扬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丢脸。
  不必他人再提,叶闻天主动道:“末将愿为陛下解忧。”
  废帝旧部和叛逃的大内侍卫,他已经明白,颜似玉的意思是让他们鹤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说不定还有借机试探自己实力的意思。至于引导百姓舆论之事,叶闻天若当真办好了,反而显得他手眼通天引人忌惮。
  身旁的董彦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眉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颜似玉深深看着目前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淡淡一笑。他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既然马上就是他的了,便容不得那些桀骜不驯之人上蹿下跳。
  一月后,启帝四子颜似玉奉先帝遗诏登基为帝,称瑞帝,封前太子颜锦为槿王即日前往封地,封前江淮将军为长留侯驻守京中,江北将军叶闻天为同仁侯,江淮军副将窦沙暴晋为江淮将军,负责清剿西麓残兵。
  原大内侍卫统领温度,谋逆犯上,查抄家产,秋后问斩。
  槿王前往封地途中不慎坠崖,尸骨无存,年仅十五岁。
  温良要见颜似玉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他穿着庄重华美的朝服被小太监引着来到御花园的亭子,见刚登基的皇陛下正蹲在地上扶着袖子逗弄一只棕色的大狗。
  那狗儿也不知是什么贵种,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瞧人,天生一副可怜兮兮的蠢样,尾巴也不摇,垂在地上像是谁欺负了它似的。
  颜似玉听见脚步声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提溜起那狗扔给温良,笑道:“接着。”
  温良左手不灵便,他又不是玩狗的人,一米长的大狗迎面飞来,忙乱下只来得及用右手勾住大约是狗腰的位置,他使力方向不对,手上一沉竟差点抱不住。
  颜似玉瞧他出丑,从秦财手中取过湿巾擦了擦手,走过来笑道:“这畜生皮实着呢,掉地上也没事。”
  温良忙放下大狗行礼道:“长留侯温良拜见陛下。”
  颜似玉亲手将他扶起来,抓着他的双臂亲善道:“你总这么多礼。左臂还疼吗?”
  温良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在摸索自己的骨头,心中一暖,摇头道:“多谢陛下关怀,臣的手臂早就不疼了。”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大男人怎能将“疼”字轻易出口?
  颜似玉熟悉他的性子,责备道:“知道自己受了伤怎么还穿这么单薄?你老胳膊老腿不想要了!”
  话一出口,机灵的秦财马上遣人去拿斗篷。颜似玉等不及,直接拿起旁边自己的白狐皮斗篷亲手帮他披上。
  温良推拒不过,只得顺着他。
  也许是夙愿得偿,颜似玉的性子开朗许多,温良最近每次入宫都能看见他笑逐颜开的模样,三十多的人看着与十多岁时不差,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上位者的威严。
  见温良看他,颜似玉坐在凳子上直接道:“你三弟朕已经派人送到塞外去了,只要他不回来,朕只当没他这个人,你别再跟朕唠叨。”
  温良每日来宫中报道,哪日守门的羽林军没见着他,定是宿在宫中了。颜似玉被他烦得可以,却全没有赶他走的想法,时日久了竟有几分乐在其中。
  温良一愣,垂首道:“陛下,不是不允吗?”
  颜似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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