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困了的话就去睡觉,为毛还坐在这里,洗碗的人表示鸭梨很大……
“小桃,出去。”黑鹫忽然开口说话。
小桃愣了愣,连忙擦了下手,向黑鹫欠了欠身,然后向我说了句:“我先离开下。”然后就走了。
我继续洗碗……
“喂,过来。”黑鹫冷冷的声音对着我的背脊。
黑鹫是属于那种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理会他人的人。如果反对他的话,他的心情就会很不好,如果心情不好,我会很恐惧……
于是我慢慢地蹭过去:“黑鹫大人?是不是要咖啡……”尽量谦卑是不会有错的。
黑鹫看也没看我,指指旁边的椅子让我坐下。我战战兢兢地坐下。
黑鹫的依然低垂着眼帘,黑色的发丝落在白皙的皮肤上,衬着皮肤略微有些苍白。
黑鹫不属于那种强壮型,甚至我怀疑他不是人类——我的意思是,他没有像谢以安那样投胎肉身,因为坐公交车的时候,除了我之外,似乎没人能看到他。
就像所有传说中描述的那样,黑无常全身都是煞气,这一点没有改变过。
他忽然微微抬头看着我,那双眼睛比谢以安的更黑……为什么有那么黑的眼睛,是什么让他有着这样深不见底的,如此沉寂的黑色眼睛。那个传说中的地府,是不是也是一样黑的天空……?
那一瞬间,我被他的视线摄住,恐惧开始的时候,甚至没能想起逃跑。
他轻轻的开口:“你喜欢谢以安吗?”
我愣了愣,不明白黑鹫为什么开口问这个问题。
“喜欢?”
“喜欢吗?”他问。
我下意识地反问:“哪种喜欢?”
“情爱。”黑鹫的率直让我惊恐。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吧,吃饭以前我想过,但是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
黑鹫就像一个专注的小孩,他凑近我,我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毫毛都竖起来。在他身上飘过来一种杀气,锐利的如同地狱中淬炼的刀刃,随便靠近便会粉身碎骨。
“喜欢吗?”他又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请相信,如果你真的遇上这么一个人,连说话的能力都会丧失= =或者是因为我特别胆小……
他忽然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我额前的头发,手指顺着头发下来,落在我的眉骨上,指尖冰凉。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很轻,甚至还有些颤抖。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和黑鹫都住在一起了,还是那么怕他。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他很适合当拷问的那种人,道具都不用。他总能激起人类原始的恐惧,直接而真实的恐惧。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这个人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黑鹫的手指顺着我脸部的曲线慢慢滑下来,落在我的唇上:“不知道?”
我点点头。
黑鹫眨眨眼睛,其实这种动作他做起来很天真,但是还是无法掩盖他给人的恐惧。
“等你知道了就告诉谢以安吧,”黑鹫轻轻的说,然后把手缩回去。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悠闲的走出去,剩下我捂着胸口,外加不明所以以及我竟然还活着的感觉。
我过了好一会才站起来,继续洗碗。
黑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喜不喜欢谢以安?告诉他答案……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洗个碗都磨蹭半天。”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谢以安大神正在搜刮冰箱里的冰激凌……
“我刚才差点死掉……”我把盘子从沥水架上拿下来放进抽屉。
谢以安坐到椅子上抬头好奇地看着我:“什么?有什么东西吗?”
“刚才……”我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我摸出手机一看,这组号码我现在熟悉了,是唐主编的。
我放下手机问谢以安:“你白天说,唐主编……只剩下三天的命,是真的吗?”
谢以安一皱眉,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好像我故意招惹他一样:“你很在意他?”
“没有……我只是……”他干嘛那么讨厌唐主编?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还有三天就会来客栈了。”谢以安咬着冰激凌的勺子,黑色的眼睛看着我说。
我的确是挺怕黑鹫的,但是我不怕谢以安,所以我拉着椅子靠近他说:“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他生病了吗?”
谢以安看我这个样子,一皱眉说:“反正就是要死了,你管他呢。”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我一看又是唐主编的号码,我把手机递给他看:“唐主编找我晚上去喝咖啡,虽然我有些讨厌他,但是你这样说他只能活三天,我有些介意……”
似乎是我的举动赢得了他的好感,谢以安按下接听键,竟然和唐主编约好我们一起去。
X路的奇诺咖啡厅离我们这里不远,现在刚入夜,我和谢以安是走着去的。
路灯刚亮起来,虽然我们在的地方是城乡交界地,但是周围也是街铺林立。我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学校,看着学生进进出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不由得羡慕起来。
谢以安看我没动也没挪地,他说:“看什么呢?”
“好想再去读书。”我看着灯火通明的学校说。
谢以安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有些不习惯他那么亲密的动作。之前他是吻过我……但是那些动作对我来说不代表任何意义,只是那种忽然的不具任何内涵的动作。
但是,现在好像……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有些红,是我想的多还是事情本来就开始变的复杂?
我不懂。
谢以安拉着我往前走:“有什么好看的,一直读书有什么意思?你别忘记你已经跟姓唐的约好了……”
“那是你跟他约的,”我小声地说。
谢以安倒没跟我抬杠,继续说些有的没的,好像以前一样。
我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因为我知道,很多事情想多了就变的复杂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有些东西也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出现了,所以……顺其自然吧。唔……我果然是个懒人。
我和谢以安终于走到了奇诺咖啡厅。
“是这里吗?”我问。
谢以安不负责任地说:“应该是吧。”
然后我们两就走了进去,在服务员小姐的带领下到了一间包厢。
小姐帮我们推开门,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沙发上不但有唐主编,还坐着一个老妇人。
那个老妇人的打扮令我印象深刻,因为今天白天她就出现在唐主编的公司里。
噢,怪不得穿成这样也能在公司乱晃,原来他们交情不错。
我这样想着,然后被谢以安拉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
唐主编看到我们坐下来了,开口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第三十五章
唐主编一说出这句话,我的眼睛就不自禁地往他身边的老妇人看去。
老妇人低着头,她的坐姿十分优雅,双手交叠放在双腿间,仿佛没有听到唐主编的话。
这时候谢以安拉了我一把,我转头去看他,看到他朝我眨眨眼睛,估计是让我装作没看见那个老妇人。
我们一共有四个人,但是唐主编说有三个,显然其中一个不是人。
唐主编看着我们,柔和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下午见到他的时候有些差距。
我不知道是不是谢以安的话起了作用,反正我看着他是一副神经质的样子。
他说:“白老板,既然您知道我还有三天的寿命,一定知道我这边出了什么事。”
谢以安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大致知道。”
我不喜欢喝咖啡,所以谢以安给我倒的时候,我摆了摆手。
唐主编继续说:“那么……能帮帮我吗?我的意思是说,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谢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说:“你已经没有代价好付给我了,你现在需要支付的是,还给别人的代价。”
“可是这不公平!”唐主编忽然叫起来,手指紧紧住膝盖上的那片裤子。
熨烫的笔直的裤子一下子出现几道皱纹,唐主编脸上的肌肉也在噗噗直跳,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深呼吸了几次,我看得出他是勉强压制住要爆发的怒气。果然,过了一会,他轻声说:“抱歉。”
谢以安悠闲地靠在沙发上,拿起咖啡杯,用勺子在咖啡杯里画着圈,一直保持着沉默。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虽然谢以安让我别看那位老妇人,但是我还是看一眼看一眼的。其实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是我还是有些不由自主。
唐主编再次开口:“白老板……我想你一定有什么方法……对不对?”他的声音很压抑,仿佛出于爆发的边缘,不是愤怒,更接近于绝望。
我看了看谢以安,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这家伙的表情总是很温和,但是现在他让我感到一种凉意。
我想,无论他是笑着还是冷着脸,他的本质没有改变,很多人会表面现象迷惑,事实上,他依然是来自地狱的死神,这一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老妇人,忽然,我注意到她正在哭。
没有发出声音,身体也没有颤抖,只是流着眼泪。泪水沿着她堆满皱纹的脸,一直流到下巴,聚成泪滴,落到她的手背上。
她在哭,但是唐主编显然没有看到。
谢以安这时候也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说:“抱歉,我帮不了你……”
我忽然打断谢以安的话:“唐主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一下?”
虽然谢以安好像明白事情一样,但是我不明白。其实我在这件事情中属于最不重要的一个,可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这么一个老妇人在一边落眼泪,我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我原本以为谢以安会阻止我,没想到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唐主编说:“对,你把事情说一下,说不定你爷爷真的知道些什么。”
我看了看谢以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唐主编真的开始叙述。我想,一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是很难受的。
原来唐主编的父亲、爷爷都是入赘到唐家的,这个事先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为了让谢以安也清楚,所以唐主编又再说了一遍。
然后才是他的叙述:“我的母亲和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就在一个多月前。”
原来他的父母竟然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去世,现在爷爷又去世,不得不说这件事情过于古怪。
他继续说:“奇怪的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父母的离去,我感到非常伤心。那次,他们准备去维也纳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没想到飞机失事,七十多位乘客和机组人员,只有我的父母死亡……
在葬礼上,我十分伤心,尸体被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晚上是由我负责守夜的,当然还有别的亲戚。我爷爷也很伤心,好些亲戚也从外地赶过来陪着守夜。
这时候半夜自然要准备夜宵,按照守夜的名单,应该是四十九位,但是负责买宵夜的伙计却买了五十份。我原本以为小伙计的在统计人数的时候弄错了,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五十份点心全都发完了。
我觉得奇怪,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一个陌生人坐在爷爷的身边。那是一个年老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