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楠可能是是一个能够以不变应万变的人,所以看起来既可以是一成不变的,又可能是是变化万千的。
脸上的颜色甚至是神情如今都已平静的不再变化,尽管方才叶梓楠实在是被吓得不轻,但是一转眼的功夫又可以恢复成甚至已经是进化做气定神闲,冷若冰霜的模样。
叶梓楠的嘴角浅浅的撇了一点点,“你还真是无聊的可以。难不成……你是一只在水房罹难的小强?”
字字句句咬得清楚,那个声音略带十分配合的薄怒,“你怎么不再狠一点,干脆说我是一尾在下水道冤死的耗子?”
叶梓楠回以调侃的语气,完全不见方才的任何恐惧,“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好巧啊,唉?难道说……你是只黑猫?”
其实原本在传统的古代中国意象里,很无辜的黑猫原本是祥瑞辟邪的象征。
大约是笃定那人知道这种渊源而因此进一步了解到自己并无恶意,同时也是表达一下友好,叶梓楠不排除是自己故意要把话说的很讨喜。
那声音也和叶梓楠的口吻类似,有了几分戏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哟,怎么现在又开始嘴下留情积点儿口德了?你这脸变得倒是快,好像六月的天气一样。我不是黑猫,你见谁没事养一只黑猫——除了女巫婆。再说,在学生宿舍里可是禁止养宠物的。”
叶梓楠轻轻嘟着嘴,“你真是不禁逗儿,真讨厌,你敢笑我是小孩儿。”
那声音很是温和,“我哪儿有,我只是在说你很可爱,绝无它意。”
“我……我……不怕你……”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在做决定一生命运的选择一般,叶梓楠的声音透出了从未有过如此分量的坚定和一往无前,“真的,我不怕,我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我都不怕。”
受到这种誓言一般庄重的承诺的声音的主人此时倍受鼓舞,声音没有了平静和凛然,取而代之的是费了好大劲才强里克制住的满心喜悦和感动,甚至于有一丝丝的感激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怎么听起来都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修成正果的如释重负,“谢谢……不过……其实你知道我是什么的,我现在的确不是人,不过以前是的,至少——曾经是。”
叶梓楠没有表示出太多的吃惊,依旧看着镜子问道,“哦。人是你的过去时啊。那,你现在是神是鬼啊?”
声音的主人对于如何完美回答很是矛盾,答案也纠结,“这个……我不知道怎么说啦,哎呀,我肯定不是神啊,但我好像真的不属于恶鬼吧。”
明显是装无辜的声音。
“哦,”叶梓楠对于最重要的问题的回答总是淡淡的,“那没有关系,我……可以把你当神的。‘神三鬼四’,呶,如果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就好,我买三份便是了。”
感动得直想冒泡儿,如果灵魄也可以有星星眼的话,水房的尽头有一扇开了25°角的通风窗,静静吹来了外面平行四边形的夜色,一腔激动最终只是化作了几个字,“真好……谢谢你。”
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叶梓楠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停在睡衣上衣的纽扣上很久了,就那么攥着,却一直没有解开。
自己胸藏八卦,千万不能解开衣服伤到他,叶梓楠就这么想着想着,把有些出汗的手决绝的放了下来。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声音的主人的眼睛,“你信我。”
叶梓楠终于绽放出今天晚上最正常的一个笑容,尽管很小,“我信。”
声音的主人的心里一下子被充的满满的,居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其实情感并不是人类独有的珍宝,只能自言自语一句,“你把我的命运捏在手里,却毫不知情”。
叶梓楠这时候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发问,甚至有点儿絮絮叨叨,“哎,不是说‘人鬼殊途’吗?那我怎么可以听到你的声音啊。”
“因为我想让你听见,”抽搐的回答传来,“这时候水房外面的人是听不到我们对话的,除非是通灵的人物。”
“哦,”叶梓楠应了一声,“那么,这几天一直在水房里面偷窥我的人,肯定就是你啦。”
大约是翻白眼的语气,“请注意用词,什么叫‘偷窥’?我是光明正大的看的好不好。”
依旧看着镜子的叶梓楠的语气如常,“我还以为你是对我叫你‘人’很有意见呢,这不是废话么,你看我,而我不知情,就是偷偷摸摸的。”
“好好好,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过,话说你一直看着镜子不累么?”那声音反客为主的问道,“虽说你长得很好,但是一直只看着那一张脸,会不会产生审美疲劳呀?”
“不会,我都看了是八年多了,一点儿都不烦,”叶梓楠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对,哎呦卧槽,难道你不是在镜子里面么?”
那声音又可气又好笑,很是无奈,“拜托,就算我一直在镜子里,你也没必要这么盯着吧,你又不是聋子,听得见我说话呀。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一直呆在镜子里面?我又不是不能动,老呆在那里面干什么。哈哈,难道你以为我是中了魔法的可怜王子,要你去拯救么?来呀来呀,。”
“滚一边儿去!”叶梓楠被气笑了,“我管你。你以为我还是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么?你爱在哪儿就在哪儿,关我屁事。”
叶梓楠不再盯着镜子,换了很无所谓的轻松站姿,那声音正色道,“站好了,怎么歪歪扭扭的,小心驼背。”
叶梓楠无视这个意见,看了镜子那么久,正累着呢,“你别管我了,烦死了。你这个家伙好啰嗦呀,你是长舌妇吗?”
“你当我是吊死鬼?”那声音很不悦,但是带了一点点得意,“若是我是上吊自杀而死的,便只能一直呆在这里了,自杀而死的鬼魂是不能离开原地的,但是我可以呀!你不觉得你晚上睡觉没有那么热吗?”
“那是因为有电扇!”反应过来的叶梓楠的表情突然变得盛怒,“你到底在我睡觉的时候干了什么好事?”
心想“完蛋”,后悔不迭的说漏了嘴,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那个声音开始犹犹豫豫的解释,哼哼唧唧,“这个……那个……也没什么啦。就是替你盖盖被子,嗯……贴在你靠的墙上过……”然后小心翼翼的邀功,“呐,是不是很凉快?”
“你!”叶梓楠咬牙切齿,“合着我被鬼上床了?”
那声音很是劝慰的讨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不去便是了。”
叶梓楠放送出了今晚的第二个笑容,“我……喜欢啊,很喜欢呢。”
毕竟学校提供的破电扇根本不能纳凉,有一个免费提供凉意的、合乎人体大小的舒适源头,不要的是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了吧
☆、互通姓名
好像没心没肺如这时候的叶梓楠者,当真也是应了一句词,“世上如侬有几人。”和一个不明的非人存在同床共枕了几天,居然跟没事人儿一样,毫不介意,还有几分要死皮懒练的纠缠上了的意味。
这边的叶梓楠还好意思的嬉皮笑脸,“那……你是个姑娘么?这不,挺会暖床的嘛。”
那边的声音更为正经,甚至是咬牙切齿,和叶梓楠的玩笑话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你说呢?我们……都睡了两天了吧,我会不会‘暖床’这件事,你,还不清楚吗?不过,我想你是知道的,这栋一砖一瓦都是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的宿舍楼用作男生宿舍的时间,可是有好几十个年头了,哪里来的女眷?除了那几个宿管奶奶,这水房里可就没有明目张胆的进过女人——除了送新生的姐姐妈妈们没准来这里洗过抹布。”
叶梓楠撇着嘴嘟囔着,“没有女人可以有母蚊子,你的话好多。”
“你说什么?”那声音隐隐透出不满,“我话多?是你记吃不记别的吧?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以前是人好不好。你上辈子才是母蚊子呢。”
叶梓楠的痘痘早在他们争争吵吵的时候自己结痂了,“哦……原来你是公的呀。呀呀个呸的,我怎么和一个男的睡一张床?”
那个声音笑他,“哟,色胆包天呀。不想和男的睡,难不成你想和女人睡?”
叶梓楠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废话,谁不想啊。你不想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
“年少之时,血气方刚,戒之在色啊,”那声音恨铁不成钢,但是带一点存心的问道,“男人的第一次可不是给了左手就是右手哇,哎,那你给了哪只呀?”
叶梓楠的声音显得很恼火,脸上染了似有似无的绯红色,“滚!你丫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最好从我面前消失!”
“咳咳……”那声音笑得越发猖獗,“害羞啦?被我戳到痛处了么?”
见叶梓楠不语,那声音又加上一声夸张的尖叫,“哎呀,该不会……你还是处男吧?!”
叶梓楠磨牙,“处男怎么了?处男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你没有见过十八岁的处男吗?很新鲜吗?”
“炸毛了?”笑岔气儿的声音恢复了理智,“极品啊极品,稀世珍宝哟。纯情小处男一枚,我喜欢。果然这个世界是脏的,而你最干净。”
“卧槽!”果然这两个字最能简短深刻的表达男人的心情,叶梓楠突然问道,“难道你已经不是处……了?”
叶梓楠把那个“处”字的音节拖得老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哎呦呦……”
那声音没想到叶梓楠的报复心这么重,猛地话锋一转,故作娇羞,“我们……认识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事就和陌生的家伙套近乎,还试图套问人家的隐私,你好坏啊。”
这次感到无语的人轮到了叶梓楠了,“卧槽!明明是你先和我说话的好么。而且你也有问过我呀。”
“我问过你什么?”那声音猛地抬高,“明明就是你自己主动说出来自己是处的嘛!”
“去年买了个表啊!”叶梓楠不想引来围观,极力克制的结果是小幅度的爆喝一声,好像被人非礼了一样,“你要是不问我会自己不打自招的说啊——你大爷的,当我是因为闲的吃饱了撑的吗?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说这种话……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啊魂淡!”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那声音将计就计,继续逗着他玩儿,“哈哈,你怎么不喊一句‘非礼’了之后,再捂上自己的……酥胸?”
叶梓楠差点儿把持不住,气的要去解睡衣的扣子,最终还是愿赌服输的放下了手,连语气都变了,称呼也改的恭恭敬敬,“您……您是……师兄吧。”
那声音爽利的笑道,“哟,怎么突然长眼色了?既不说我是猫也不说我是老鼠了,也不骂我是蚊子啦?怎么觉悟的这么快,你发烧了么。”
叶梓楠的神情悲悲切切很是委屈,“没……什么。我错了,我刚才才想起师姐们的一句教导,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那声音微微好奇的反问,“嗯?是什么?”
叶梓楠一脸深受其害的无辜,气哼哼说了出来,“防火防盗防师兄。”
另一位事件参与者只是“哦”了一声,“这群小心眼的女人啊,别的没记住,这句话倒是背的怪熟的,跟传家宝一样,年年都往下交待这玩意儿,真是——不教好。”
叶梓楠无言,“这……师姐们就是这么教的。”
那声音冷笑,“你以为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