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楠在踌躇间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我靠,谁让你把我抱下来了?!”
“你都快要长在上面了,我是为了催催你。”辛朝歌很无辜的解释。
叶梓楠觉得不爽,“我有一米七好不,还是个男生,你竟然这么轻松就把我弄下来了?”
辛朝歌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打击你,作为一个看上去比你高了半头的男生的我,抱你下个石头来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算了……”叶梓楠自讨没趣,“接着转悠。”
一步一景是算不上的,但是很大的水池全都冻了冰,也是很有趣的。
叶梓楠开心的跳到厚厚的冰上,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然后对着空气中的辛朝歌惊呼,“你看你看,鸭子!水上居然有鸭子,还有人再给它们拍照。”
湖心的确没有结冰,波光粼粼的反射出耀眼的波动,阳光照在上面,光芒万丈却又十分柔和。在买珠宝的时候,老板一看顾客拿放大镜的姿势,就知道可不可以进行敲诈。
一般的外行人是把放大镜和珠宝放的很近,离自己眼睛很远,可是稍微受过矿物训练的人的鉴定的姿势,都是把放大镜快贴到眼睛那样看。
辛朝歌也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从来不进那种地方,但是这时候却想起来用这样的话去劝试图接近水鸟的、不顾脚下浮冰是否安全的叶梓楠,“可远观不可亵玩,叶梓楠,你理人家远一点儿,要敬畏生命。”
叶梓楠原本就不怎么敢上前,这么一听,借坡下驴的就回来了,讪讪一笑,“小动物们很可爱。”
辛朝歌也表示赞同,“是,你也很可爱。”
远处的湖面上一点朱红,叶梓楠无视了辛朝歌的话里有话,上了岸,向前走去。
结果走到跟前才发现,是有人在拍大约类似于写真的东西。女主角一身清装,还披了一个火红的斗篷,既奇怪又喜庆,但是满园萧条零落,怎么都感觉不到生气,难道是有既是要以乐景衬哀情,还要以哀景衬乐情的创作用意吗。
鉴于写真的女主角在自己眼里姿色平平,叶梓楠放弃了围观,就问辛朝歌,“这地方还有人拍照片?是因为很好看吗?我觉得实在一般。”
“大概是为了借一份文化底蕴,可以装13吧,”辛朝歌好像被叶梓楠带坏了,说话也损了许多,“再说了,这有什么?我还见过在大学校园里拍结婚照的呢。还不止一对两对,简直就是一堆啊。”
叶梓楠神色平静,“噢,那肯定不是咱们学校——只要婚纱摄影公司里的人不是瞎子。”
一句话毁掉小清新。
“叶梓楠……你还真是……诚实的好孩子,”辛朝歌原话奉回,“这句话可是你说的,‘知道真相之后不要立马说出来,总得给当事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和空间’。”
叶梓楠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学校历史悠久,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脸皮就像它的文化精神内涵一样厚重,才不会在乎我这无名小卒说了什么呢。再者说来,一个不知道改善学生宿舍质量的学校,是没有资格介意它自己的学生的对于它的一腔拳拳抨击热情。”
辛朝歌沉默的随着叶梓楠继续向前走去,结果他们竟在半路上见到了一个正在写地书的老爷子。
叶梓楠背着手,在旁边像行家一样的装蒜,看着老人家写字。
老爷子很乐呵,见到自己有了观众,很开心的打招呼,“小伙子,懂这个?”
叶梓楠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懂。”
老头儿并不生气,反倒很友好的把自己那支笔递给了叶梓楠,“没事。那就写写,写写看。也能锻炼身体,就是玩儿嘛。”
叶梓楠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那把像刷子一样的物件儿,在地上聚精会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叶梓楠”。
一笔一划,非常认真,尽管大小不一形态各异,但是比叶梓楠写到书本上的字好的多得多。
叶梓楠把笔递给老人,老人念道,“叶梓楠,这名字好,清凉,绿色,环保。三个字都和树有关系。”
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解释自己的名字,叶梓楠哭笑不得,辛朝歌也没憋住,笑了出来。
叶梓楠小声说道,“笑个屁。”
说话间老人把这三个字重写了两遍,行楷的哪一版本很是稳重中夹杂飘逸,行草的那个就更是显得自由洒脱。
老人又把笔递给叶梓楠,“还写不?”
叶梓楠接过笔,“写吧……”
这次叶梓楠在地上写了“辛朝歌”这三个字。
老人家看了看字,又看了看叶梓楠,“小伙子正处对象呢吧,不过这姑娘的名字挺像个男的的呀。‘朝歌’,哟!还《封神榜》呢,好家伙。”
叶梓楠的脸色就像天气预报里的全国卫星云图,内心挣扎一番之后,决定不做任何解释,越说越乱,被迫保持了沉默。
老人家这次写了隶书和正楷,都是非常厚重的感觉,字写的非常好,叶梓楠称赞了几句,便和老者告别离开。
辛朝歌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笑问道,“环保人士,这次怎么不解释了。”
“我不想跳进黄河洗不清。”叶梓楠行色匆匆,百无聊赖的逛遍了这里的大大小小的角落,指着一个道观模样的地方对辛朝歌说,“铜臭气,你看这些祈福的福袋,你看这些鬼画符,你看这些红丝线,哪一样不要好多钱。就连上一炷香,都不便宜吧。”
辛朝歌淡然,“这原本就是市场经济浪潮的产物,不要深究。心诚则灵,你现在这么抵触,就不要拜了,怕是没用。”
叶梓楠摸摸口袋,“嗯,我也没钱。”
从园子里出来的叶梓楠走在大街上,任凭温带季风气候冬日惯行的西北风,吹着他不清醒的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辛朝歌站在他身旁,也不多说什么,“算了,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去吃饭吧。你看,太阳在偏西南边了。”
☆、年关将近
摸摸自己的胃口,好像真的很空了,叶梓楠笑得浅浅的,很像冬天那并不刺眼的日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辛巴。”
辛朝歌没有说话,和叶梓楠又走进了一家火锅店,这次级别稍微高了一些,很齐整的感觉。
叶梓楠自我解释,“我讨厌快餐店,也不喜欢西餐厅,我觉得用手抓和用刀叉是一样的,是一种属于石器时代的饮食方式,会影响智力,而且……”
“而且还要洗手,很麻烦,用手直接接触食物,非常不卫生。”辛朝歌很正确的做出了补充。
叶梓楠表示赞许,“辛巴,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就像我一样。”
辛朝歌“惶恐”道,“不敢不敢,谬赞了。”
叶梓楠不理他,开始点单,辛朝歌见他酷爱丸子和小食,摇头叹气,“这些哄小女生和小屁孩的东西你也喜欢?你当真是这两者的结合体。”
等一会儿涮菜上齐了,辛朝歌觉得自己的话说早了,叶梓楠面前的碟子里,花式的鱼丸有五角星形状的,有贝壳形状,还有花朵形状的……
辛朝歌开始陷入深沉的思考,“这家伙是心理年龄幼稚还是有恋童癖,对着这些东西都能下的去嘴?”
叶梓楠又要了一杯酸梅汤,然后开始吃午饭。
“食不言,寝不语”乃是君子的生活法则,叶梓楠吃得还是很快,进店几乎最晚,然而走的非常早。
出了饭店的叶梓楠一不做二不休,对辛朝歌说,“反正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接着转一会儿?”
白天不懂夜的黑,学霸不懂学渣泪。
辛朝歌没辙,“行吧……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叶梓楠对着在路边锻炼身体的老奶奶不耻下问,最后走到了一个公交站牌。
耐着性子,叶梓楠在寒风里微微发抖的等待公交车。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叶梓楠已经在覆水难收的远离学校,辛朝歌索性也就不劝他的,只站在他身边,陪着一起等车。
叶梓楠在脸颊冰凉的时候上了公交车,一路上又是堵车又是拥挤,竟让他活活站了十几个站的功夫,个把钟头。
双脚落回地面的叶梓楠大发感叹,“这也配叫做公共交通?活活的就是一人肉罐头。这可是挤死我了,站的我腿都酸了,跟火车站票一样,这司机也是可恶,为了效益提成,恨不得连车窗上都挂双手扒着,为了多装几个人,一个劲的喊‘往后点儿,后面儿空着呢’。空个狗屁,我都快飘起来了。”
因为公共汽车上的人实在太多,一路上这两位都没说半句话。
辛朝歌也是怨气冲天,“这公交车,真是一年比一年挤。唉,也是怪这路太窄了,当时修路的人没有先见之明,不懂的长远规划,难道城市不发展了吗?难道城市不扩建了嘛?难道人口不增加了吗?修这种一尺宽的马路,怎么装得下越来越多的机动车呢。”
“就是这个道理,”叶梓楠附和道,“还有那个地下排水设施,你还真就别不信,只要是咱们自己人修的工程,全都是糊弄事儿的,一个硬币那么细的管子,水能流多快?一下暴雨就城市内涝,一积水就要死人,一死人就开始检讨,一检讨完了,领导们就屁事儿没有,抓几个小虾米顶顶罪就完事了,你说这事傻13不?”
辛朝歌看着如此真性情的叶梓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算了,你少说两句,伤心,来气!动怒伤肝,走吧,你可是要来这小巷子里好好玩儿的,不是来生这莫名其妙的闲气的。走吧。”
叶梓楠走了一上午,方才有一通好挤,步子很慢,所以也就非常仔细的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
所以叶梓楠买了一根改良版的糖人,是一朵棕色的玫瑰花。
摊主得意洋洋的吹嘘,“我这用的都是好材料!都没害处!这个是咖啡味儿的,老外都喜欢,我专门做的!”
叶梓楠掏了钱之后舔了舔,很淡定的说道,“不好吃,不,很难吃。”
辛朝歌无奈,“那你还买,你明知道他是坑人的嘛。”
叶梓楠摇摇头,“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几步路之后,叶梓楠把那个食品丢进了春现在视野里的垃圾箱中。
叶梓楠的语气也挺愧疚的,“哦,我不该浪费东西的。算了,扔就扔了,尘归尘,土归土,由它去吧。”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叶梓楠关注着每一个店面,时不时的发几声赞叹,“真是漂亮啊,隔着这层玻璃看,可真是好看的紧。”
叶梓楠走了没几步,看见了一家卖吃食的店面,不是当街,但是画得招牌诱人,主营大份薯条。
一个土豆被扒皮抽筋、大卸八块之后浴火重生,如果不被人吃掉,就会被挫骨扬灰的抛弃,想想都令人心酸。
叶梓楠很慈悲的念了一句“善哉!阿弥陀佛”,然后就对店老板说,“我要一份薯条。”
掏了钱之后,叶梓楠耐心等待,辛朝歌笑他,“鳄鱼的眼泪,假慈悲。”
叶梓楠反驳道,“我不吃,自有别人来吃。我吃它,是它的造化,是前世因缘修成的幸运和至高无上的荣耀,被我吃掉的薯条,一定可以上天堂。”
辛朝歌不搭理他,开始在小店里四处张望。
正在炸着薯条店主很有脾气,指了指堆成小山的小包番茄沙司们对叶梓楠说,“你自己拿吧,拿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