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灰色套头针织衫黑色牛仔裤,黑色帆布鞋。
针织衫是大圆领让他觉得脖子冷,就又加了条棕白相间的条纹围巾——他很怕着凉,围巾帽子之类的东西在春秋冬三个季节都是必备品。
蓝士的简便程度跟他差不多,白色开襟长袖T恤灰色休闲裤黑色休闲鞋,强健的体格被勾勒得一清二楚,再加上那把被石若康整整齐齐地梳成一束的乌黑长发,利落感倒真是有,只是显然也跟这种星光熠熠的场合不太搭调。
而坐在他们面前的欧习蕾却是一身名牌,晚礼服高跟鞋手拿包,个个喊得出牌子叫得起价钱。尤其是她耳垂上的钻石流苏耳饰更是闪得瞎眼,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借的,反正看上去就贵得要命。
连那个看似随意的发髻也有专人来别墅折腾了几个小时,更别说妆容啊美甲啊各种配件。跟她比较,石若康觉得自己跟蓝士简直就像是来闹场子的路人甲乙丙。
服务生小跑到他们车子侧面,作势要拉门。欧习蕾立时拦下旁边两人,“你们等下离我远点。”穿得太寒酸走在一起丢面子。
石若康无语,等欧习蕾钻出车厢,他拿出两个口罩,递给蓝士一个,“懒得理她。”反正他们只是来捉鬼的,什么红地毯什么明星都跟他们没关系,要不是进出口只有一个,他们才不想跟明星艺人挤同一条通道呢。
戴好口罩出来之后,两人效法前一个女艺人的助理,从侧面快速通过,进入游轮。
14、口罩男的求助(7)
上船后没走几步他们就遇到了一列长桌,几个工作人员整齐分成左右两列,为每个到场的人做登记,似乎还会派发识别卡。石若康走到一张桌子前面,负责登记的那个女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皱起了眉头,“你是跟谁来的?有邀请卡吗?”
石若康回答:“我们没有邀请卡,是梁维德邀我们来的,他知道的。”
登记的女人咧嘴一笑,“每个想浑水摸鱼的人都那么说,走走走,一边去。”
石若康上前一步,理直气壮道:“不信你去问他,我们今晚要是不来他就有大麻烦了。”
安保人员听到这边有动静,有几个拿着警棍的人拥了过来,问怎么回事。那女人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安保的挥舞着棍子要赶石若康他们下船。石若康后面刚好跟着几个人,被他推搡了几下,脚后跟没站稳,差点摔倒下地。幸好蓝士一直守在他旁边,把他捞了回来。
石若康也怒了,抓起电话拨梁维德的号码,那边接电话的是他经纪人,听起来很吵,经纪人喊道:“谁啊?大师?什么大师?”手机联络簿上显示的备注名字正是大师。
趁着蓝士拦住安保,石若康连忙说:“我是梁维德请来的捉鬼大师!快来个人领我们进去。”
经纪人沉默了一秒,哈哈大笑,“这位小兄弟,开这种玩笑可不好。啊,我要忙去了,有事等明天,我让维德复你。”
电话挂断,石若康眼睛瞪得老大,回头去看码头上的红地毯,欧习蕾正款款地往这边踱来。他抓着蓝士后退几步,对着那些安保工作人员说:“你们等一下,欧小姐马上就到了。”
等了一阵,欧习蕾终于来到,见到两人被安保堵在栏杆边上露出一副不解的神色,“你们做什么?还没进去?”
石若康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欧习蕾恍然大悟,立刻动用她的关系,给两人都弄了识别卡。之前还拿石若康当笑话看的人立刻连声道歉,一路把两人送进了房间。
宴会还没开始,大家都回了房间做最后准备,因为是私人派对,所以预留了不少时间。
他们被临时安排到的是普通双人房,上个厕所出来等了一会儿,房门响了。打开门,外头站着的正是衣冠楚楚的梁大影帝。他手里拎着几瓶啤酒,挤进门来,“不好意思,忙过头,忘记交代下面的人款待两位了……喝点东西消消气。”
石若康打开房间里的冰箱,拿起一瓶果汁,“这个也能喝吧?”“噢,当然可以。”
几瓶酒水下肚,梁维德稍带虑色地问:“今晚我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宴会厅和甲板,两位大师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吧?”
石若康倒没想过这一层,他看向从出门到现在都保持沉默的蓝士,让他拿主意。
蓝士道:“老夫与石小子在三楼甲板等你。”
梁维德一愣,“三楼甲板?今晚那里没安排节目,不如大师下来一楼,有小型室外演奏。”
蓝士道:“无需多言,在三楼备好酒菜。”
梁维德喏喏地应承了下来,“那我要什么时候上去?”
蓝士道:“时辰一到,你自然会到。”
这话说得玄乎,不只梁维德,连石若康都懵了。不过看他不会再多说什么,梁维德只能放弃追问,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蓝士倾斜酒瓶,在地毯上浇出一个圆形的轮廓。接着他从裤袋里拿出两张鞋子形状的黄纸,扔进了圆形里,他打了一个响指,那酒渍忽然腾起浓浓的水汽,罩住了黄纸。
风从窗口吹进来,水汽散逸,露出了一对黄纸包覆的鞋子。石若康头皮一麻,不自觉地挪远了点,“蓝大哥,为什么又要变这对鞋子出来?”
蓝士又打了一次响指,那对黄鞋子动了起来,由慢至快,径直向门口走去。接下来出现了教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这对实打实的鞋子竟然直接穿过了门板,出去了。
石若康追出去,走廊右边,黄鞋子正坚定不移地沿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他连退几步缩在门口,抱住自己的手臂,蹲下偷窥。走廊上很安静,安静得过分,那对鞋明明每一脚都踩在地板上,为什么没声音?他用力瞪着它,恨不得能看穿那层黄纸,看到它真身。是小皮靴吧?不,也可能是高筒帆布鞋……
就在这时候,那对靴子突然停了下来,微微转向,假如在它之上插一个人,就会像一个人转身刚好转到一半。石若康咽了一下口水,手脚稍微开始发凉。明明只是一对纸糊的鞋子,他却有种被蛇盯住的感觉,那目光极度专注并且锐利,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很有冲动缩头关门,但他没有,他不敢动,似乎只要他退缩一寸,那对鞋就会像老鼠一样猛地蹿过来,穿过门板,砸爆他的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黄纸顶部,鞋子开口的位置有红色晕染开来,时有时无。
足足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鞋子终于重新回到原路,慢慢往前走。石若康神经一松,一屁股坐到地毯上,心跳加快了些许,突突的声音伴随了对周遭的感觉逐渐回笼——风吹动窗帘的声响,地毯散发出来的带点闷气的清新剂气味,还有侍者从楼梯口走来的沉稳脚步声。
他定下心神,再次探出头去——他很怕这么一闪会忽然见到鞋子已经停在自己下巴底下,幸好没有。鞋子中途遇到一名侍者,穿透了他的腿,仍旧执着地朝目标进发。那个侍者无动于衷。
等人走到近前,石若康拦住他,迟疑道:“你刚刚有咩,咳,有没有看到什么?”卧槽,太紧张了!讲错字好丢脸!
“我什么都没看到。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侍者露出专业的微笑,眼神却带有困惑。
石若康视线的余光追随着那对鞋子,直到它消失在楼梯口。
“没什么,你去忙吧,谢啦。”他尴尬地笑了笑,闪回房间。
他背靠着门板,拍了拍胸口,“蓝大哥,老实说,那鞋子不是你变出来的道具吗?为什么刚刚感觉那么糟糕。”细思极恐。
蓝士坐在床沿继续喝酒,脚边一堆瓶子,“它并非老夫所变,老夫只是让它隐身罢了。”
“啊?啊啊?”石若康瞬间傻眼,“隐身?那黄澄澄的颜色算隐身?”
蓝士道:“只有关系者才见得到它。”
石若康抱头嚎叫了几声,飞扑到床上,接着嚎:“蓝大哥,你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吧?啊,行行好,都告诉我吧。”
蓝士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可以,你陪老夫喝一瓶。”
“呃,我没酒量。”
“喝。”
骑虎难下,再加上他对黄鞋子真的很好奇,于是他硬着头皮接过了蓝士喝剩一半的啤酒瓶子,“这是最后一瓶,就喝半瓶?”照他以往的尿性,能喝到一半就算不错了。
“嗯。”
石若康深深吸了一口气,苦脸仰头喝了起来。自灌到大概一半,他停下来喘气,也就几分钟的工夫吧,他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的力气正在消失,看东西像隔了几个显示器,明明看得到,却没有丝毫真实感。他硬撑着又喝一口,顺势往后倒,结果背脊碰到被子的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天是黑透的,蓝士坐在床边俯视着他。
好吧,他懂了……这分明是存心!他无声地用眼角偷偷鄙视了一下蓝士。
蓝士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怨念,一拍膝盖站起来,道:“时辰快到了,起来。”
“起就起……混蛋……卑鄙……”他小声嘟囔。
两人一起离开房间,走廊上的暖黄色灯光不是很亮,至少对石若康来说不够亮。他紧跟着蓝士走下楼梯,不解,“不对,三楼应该往上走。”
五分钟后,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们走到一楼走廊的后半段,一个人忽然从暗处扑了出来,嘭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正面朝下。钻石耳坠哗啦一下飞了出去,一路滑出栏杆之外。凭着这可怜的钻石耳坠,石若康知道这个只穿束身内衣的人是谁了。
希望欧习蕾小姐你没整过容、丰过胸、拆过肋骨……他在心里默默同情。
蓝士走过去,踢了她两脚,石若康扯了扯他的衣服,“蓝大哥,对女士下脚有点那啥。”
“蓝大哥”三个字一出,欧习蕾狠狠震了一下,回魂似的猛地跃起,抱住了蓝士的脚,她仰起脸,妆容整个花成了涂鸦,眼泪鼻涕湿哒哒的一坨。她瞪眼张嘴像离水的鱼,只拼命掉眼泪却发不出声音。
游艇早不在码头靠着了,它正在海中浮游。受邀的客人基本都聚集在船头甲板或者二楼宴会厅里,那边有楼梯上落,是以这边没人,十分冷清。石若康原先因为听得到船头那边的音乐而不害怕,刚刚却被欧习蕾的脸给唬到了。女人花掉的妆杀伤力真的好惊人。
他微微格开蓝士的脚,扶起欧习蕾,只是欧习蕾的眼泪越流越凶,脸色越发惨白起来。海风在走廊尽头打了个转,吹回来的时候送来了奇怪的气味,他循着味道看去,欧习蕾的礼服裙下半截是湿的,鲜红色的裙摆变成了深红色。他继续动作,把欧习蕾拖出暗角的阴影。先是一道红色的横杠,随着他后退,横杠被拉宽,红色不中断,一直拉,拉出一道血红的轨迹……
“我的、我的脚!”欧习蕾用气音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石若康的手有点不稳,只见蓝士越过他,走到欧习蕾身后掀开裙摆,更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灯光下女人修长白皙的小腿从中段被整断,参差不平的血肉中模糊可见碎裂的骨头。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流向暗处。
石若康松开手,靠在栏杆上反胃。欧习蕾痉挛了一阵,眼见就要昏迷过去,蓝士及时出手,在她腿上点了几下,又点了一下她的太阳穴。欧习蕾忽然找回了声音,哭喊:“救我!她来了!”
蓝士回到石若康旁边,道:“方才遇到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
欧习蕾死死抠住地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