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又回到这个熟悉得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
老屋里模糊的灯光,映出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身影……
为什么,他也在这里?!
3。何必重逢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生与死
而是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再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再一起
而是 明明无法抵御这股思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明明无法抵御这股思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 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纸鸟穿过一扇开着的窗户,悄无声息地停在他的肩头,在空气中消融。没想到,竟然会是他。他依旧一头黑色干练的短发,以往在阳光下才看得清晰的绿色眸子,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即使在夜晚,也明明白白地泛着幽幽的光泽。
他低下头,将哀伤的表情掩藏在阴影中,慢慢地说着:“皓,我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老是惹麻烦,让小风操心,他一定会多活好久……我就可以多陪他一段时间。是我拖累了他……”
不是的,我只是在利用你。早早的被宣判了死刑,在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我的希望就全毁了。我只是利用你抚慰伤口,消遣寂寞,捱过最难熬的时刻而已。
坐在他对面的人,留着及腰的长发,额前的几缕挑染成金色,暖洋洋的感觉,就像他此刻的笑容。“海,我想,小风天生就是那种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坏人,成天演出一副罪大恶极的样子,骨子里却比谁都心软,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不了解他的人只知道他诡计多端,谁会想到世上还有善良的狐狸。这不是你的错……”
皓这个家伙,还是喜欢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只是我现在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一年了啊,难怪他们今天会聚在我家。今天是我的忌日啊。我自己都忘了。以前,我的生日只有他们两个陪我过,没想到现在忌日也是。楚亦风一辈子没做过多少好人好事,但认识了他们两个,也算是不枉此生。
虽然干爹造的什么烂灵体不畏寒暑,我还是没打算继续站在门外喂蚊子。生前喜欢种植一些花花草草的,特别招蚊子。都一年了,那些植物竟然没有枯萎。他一定常来这里浇浇花。何必呢,物是人非,呆在这里只觉得凄凉而已。
“笃笃……”我很有礼貌地轻轻敲门。
“你是谁?”开门人漂亮的绿眼睛近看像是亘古的冰雪,述说着他冰冷漠然的内心。他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依旧是这般孤傲冷漠,我该高兴还是痛哭?
“我……”我的眼睛往屋里看,“啊,皓,我总算找到你了。”挤过他,我上前勾住皓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上去,笑得甜美动人。
“你……你是……”亏得皓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穿梭于花丛而面不改色,现在却一脸吃惊到咬舌头的样子。没出息,好歹还是比我前一届的首席校草。不就是一个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吗,根本没必要吃惊成这样。果然功力不够深厚。
“皓,你认识他?”海冷冷地打量我。忽然有点感激干爹送的这个灵体,如果真的让我用前世的肉体出现在他们面前,该是怎样的情形?一周年的忌日,已逝的死者回来探望好友,呵呵,想想都觉得好笑。
“他……”皓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我一进门就叫出他的名字,还很亲热的样子,说不认识我未免太失礼了。我微微一笑,正视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皓的女朋友啊。”
皓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比他的嘴还大。恶作剧得逞,我在心里偷笑。谁让你以前老是借着学长的名义来压我?谁让你以前每次都丢下一堆烂摊子让我想办法收拾?谁让你以前老是喜欢笑话我是个“贤妻良母”?活该!
“皓,离他远点。”海断然一声大喝,“他不是人!他是鬼!”
我一愣。盯着他那双翡翠绿眸,我怔怔地足有三秒钟。为什么我以前从来都想到,为什么明明是正统的炎黄子孙,海却有一双过于妖异的绿色眼睛。原来,是妖瞳啊,可以区别分辨人类和非人类的妖瞳。真不愧是异界魔王的继承人。不过,干爹知道了一定会哭死的,他辛辛苦苦造了灵体,最后还是被人一眼看穿了我不是人类。不是就不是吧,我本来就是阎王殿前的一个小鬼,不是人,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皓的表情由吃惊顿时全转化为恐惧,凭空跳到三丈开外。虽然早知道他打篮球弹跳力很棒,却从没料到弹跳力好到这种程度。他小心翼翼地躲在海身后:“海,你通阴阳?我怎么不知道?”其实,皓不是一个容易轻信人的家伙,实在是我的出现过于诡异。深更半夜,这一带地处偏僻,这么晚了不可能有公车,我又生得一张漂亮得不像人的祸水脸。
“有一点吧。”海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看向我,“你是什么人?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我是楚亦风啊。”我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不要开玩笑!”他蹙起的眉头平添了几分恼怒的味道。
“我没有开玩笑啊,你看我的学生证。”说着,我当真摸出昨天入学刚领的学生证,递了过去。
海迟疑了一下,接过去,“我们学校的?”他继续翻开检查,“楚亦风?!男的?!”他一成不变的脸上总算有了些波澜,惊叫声吓得一旁的皓一抖。皱皱眉,海合上小本子递还给我,很不客气地说:“你好像还是一个挺有手段的鬼嘛,竟然能在阳间弄到正式的身份。不过,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我讨厌有人叫楚亦风。”
“哦?你讨厌叫楚亦风的人?那你为什么呆他家里?这儿不是你们以前同居的地方吗?你不是因为楚亦风才会高考失误吗?你之所以重考一年不也是为了进楚亦风生前考上的学校吗?”
看着他们讶异不已的表情,我险些偷笑到肚子痛。我的恶劣性格就算是做鬼了也改不掉呢。今夜,我带给他们的震撼,应该足够他们回味好久吧。可惜,一切还没有到此为止呢。“海,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的朋友会碰到一些麻烦。”我威胁地看看他身后的皓。
“如果你真的是风,你就不会伤害皓,皓是风最好的朋友。”海眉毛一扬,不为所动。
“很抱歉,我不是真正的风,我只是正巧和他同名的一个小鬼,所以……这位皓同学的安全,我不保证。”真是没面子,作鬼以后第一次尝试谈判,还让自己处于下风,原本是想利用前世的交情走怀柔路线的。我在冥界天才鬼差的招牌不是因为我骁勇善战,降敌无数,而是因为我每次总能以出其不意的战术制胜,化不可能为可能。可是对于海,对于皓,我不得不说我是有所顾及的。
海的目光在我和皓之间扫来扫去,末了不以为然地转身走向门口:“我要回学校了,没空理你。”
谈判破裂。难道真让我拿刀对着皓的脖子,我才不要玩那么低级没营养的招数,苦笑一声,忙不迭地叫住他:“正好,我们同路。边走边说好了。等等我啊。”
临走前,不忘在蹭皓的耳边吹气如兰说上一句:“下次记得请我吃冰激凌啊,记住,我要最大号的。”
好笑地看着皓的惊愕变成难以置信,神情夸张得就像当初他得知我和海交往的时候。这句话,从皓认识我那一天起,我说过几千几百遍。皓是我从初中时认定了的冤大头,我吃定他了。每顿饭都是他请客,有好东西绝对得让我先挑。高三时,我们三个人总是玩在一起,逛街吃饭,吹牛打架,皓总是喜欢摆出学长的架子故作老成,今天,他真是形象全毁。也难怪,寻常百姓,突然看到一些神神怪怪的,不吓破胆才怪。大概只有海那种天生异常的人才会在这时仍处变不惊。海,成熟多了呢,不复当初那个时时要我操心的海。
一路上,我尽量简约地把情况向海解释了一遍,他一言不发地听着。老实说,他真的变得很奇怪,和一只鬼魂相伴走在荒无人烟的午夜的街道上,想想都觉得……诡异!海,还是我认识的海吗?他会相信我所说的这些类似天方夜谭的话吗?抑或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当成一个笑话。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对宿舍楼门口的值班人员好说歹说,才肯放我们进去。我的学生证在值班人手上核对地快捏成草纸,他才说服他自己我不是女的,我们不是三更半夜到处晃悠的饥渴男女。一起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海忽然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住同一个寝室,是不是?”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废话,都到门口了。”
寝室里,意外地灯火通明。一开门,哈利波特一见到我,激动地声音发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你终于回来了啊,你回厕所以后就一直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我的夜不归宿显然吓坏了这个孩子。
“没事的,我刚刚只是出去透透气。”
何鸣——就是昨天把我当成女的大献殷勤结果摔了个嘴啃泥的家伙,怏怏地说:“就说没事吧,还特别拉我去厕所看他是不是真的被鬼缠住了,无聊!看他也不像是会被鬼欺负的角色。”
“哼哼,这是当然。”身后的海笑得不乏有些讽刺。谁听说鬼会被鬼吓到呢?
下一秒,鸣瞪着刚进门的海愕然:“怎么是你?”
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认识吗?”
我不由地想起鸣昨天那一句“男生女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gay的,我就亲眼见过一个”。世界真小,难怪第一眼就觉得鸣眼熟了啊。一年多以前,我和海为了填报哪个学校来T大咨询,正巧碰到了鸣,当时他也把我误认为女的。后来他又无意在厕所里撞见我和海接吻,吓得落荒而逃。
不想鸣再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抖出来徒增海的伤感,我冒出来打岔:“鸣,你学了一年德语,英语会不会退化?”
“怎么可能?你干嘛问这个?”
“那我问你,猪的英文怎么拼?”
“小看我,当然是pig 啦。”
“是吗?我就说你英文退化了,应该是pug吧。”
“胡说,是i,不是u !”他认真地坚持。
“既然你坚持,我就不帮你辨白,只好随你了。”我满脸堆笑。
鸣莫名其妙地抓抓头,直到哈利“噗哧”笑出声,海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鸣才听懂了我的话中话。又找不出话回嘴,郁郁的蒙住头,也不怕热得中暑。我不是喜欢针对何鸣,只不过,他姓何,我姓楚,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上天注定了,我们不合。
至此,寝室里的四个人总算是凑齐了,懒懒地各自上床睡觉。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里的鼾声渐渐均匀而有节奏,估计他们都睡着了,毫无睡意的我翻身下床,走到海的床边。他一定是累坏了,一天中,发生了太多的事,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如果睡得着的话,我也想大睡一觉啊。
梦中的他,是毫无防备的睡脸,一直紧咬住的唇懈怠了,微红而柔软,无辜的轻轻阖着。一种奇异的渴望慢慢浮上心头。我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上他的唇。恰到好处的距离。微张开自己的唇瓣,似乎就有甜蜜的气息,一点一点渗透进来……浅浅的斟酌,饮酒般不觉自醉。
“风……”他在梦中含含糊糊地轻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