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蛊毒就成立了,假如我的身体正常还能活四十年,那如果你爱上了我最后夺走我身体里的精气的话,少说也能多活个一二十年,功夫也会有长足的提升,而且最后也会除掉我这个心头大患,一举多得百利无弊不是么?”
不知为何,用了“浅缘”之后,我感觉全身轻松,反而是廖文霖一脸阴霾看着我,也难怪,一个连爱这个字都不太懂的人纵使再急着想要夺走我的精气,也得慢慢来。
“努力,爱上我吧。”我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看着他更加困惑的表情开心不已。
回到东尔后,我又住进了宿銮殿,但并没有官复原职。没有任何身份的我是不能离开宿銮殿的,每天只能让吴公公带一些书籍来让我消遣时间。
廖文霖平时很忙,基本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偶尔他还会去后宫找别的男宠解解闷,虽然我对他临幸了谁无所谓,但是还是担心万一一年过去了和他还是这般不痛不痒,那我的辛苦不是白费了?还浪费我一只大好的蛊虫。
日子渐渐过去,几个月后,冬日降临,同时冷去的还有我的心。
也许回到东尔只是为了让我更加确切地明白什么叫做同床异梦、貌合神离,最早他还会旁敲侧击地想从我这里套问一些有关南天的政事,但我显然不会告诉他,就和他来回打太极,失望了几次过后他就不再过问我。他并没有对我发脾气但也没有费心思宠我,很多时候看到我反而是一种带着思考的沉默,很多个夜晚甚至什么也没做他就背朝我睡下,每日醒来时他基本都已经开始穿戴上朝,甚至他近日来的精神都有些不济。
接近腊月的时候,南天派了使者来东尔交流,廖文霖待在宿銮殿的时间就更少了。这天,我正躲在暖炕边上出神,那边吴公公鬼鬼祟祟绕到我身边,他极少有不在廖文霖身边伺候的时候,会在忙期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原因。
“南天的使者让我把这个给温公子。”吴公公捧着一个绸缎包裹着的袋子送到我面前。
我狐疑地接过,一到手,这物件的轮廓就让我内心开了花:是古琴!
我急忙打开绸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方赤色的古琴,琴身右端的木头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而琴身别处却再无一点装饰。这把古琴我认识,乃千年前天下第一琴师东方仙儒为堂弟东方不败量身定做的,东方仙儒天生失明,却造出了即使迄今为止也算最好的几把琴,在造这把琴的时候,东方仙儒将自己的鲜血混进了朱红色的颜料中,东方不败对这把琴一见如故,当即给她起了名字——朱颜。东方不败百年之后,朱颜辗转过多人之手,在越朝的时候落入了来去茶庄的老板何修羽的手中,后来朱颜就完全失去了音讯。
上一世我难得寻到了另一把东方仙儒制的琴——银河九天,那时候就感动的我无语凝噎,这次他最棒的作品朱颜摆在我面前就更是让我说不出话来。
“温公子,温公子?”不知过了多久,吴公公才把我的思虑召了回来,我小心把琴包了回去,一把琴突然出现肯定会引起廖文霖注意,所以他一定早就知道南天的使者要给我送琴,那吴公公这么鬼鬼祟祟进来肯定有原因。
“快说吧,收了别人钱可别不办事儿。”
吴公公被我这么一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嘿,温公子高见呐,”他把嘴附到我耳畔轻声道,“那些个使者让奴才转告温公子,说他们陛下讲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听公子弹一曲琴。”
果然是郭梓冲,他倒是真的有心了,我对吴公公应了谢,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递给了他,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宿銮殿。
待他走后,我再一次把琴拿出来摆在案上,由于上一世死的时候就在弹着琴,痛苦的记忆让我这一世本不愿再碰最心爱的琴的,但眼前的朱颜完全可以让我破戒。
双手抚上琴弦,微凉的触感中似乎有力量一丝丝沁透入身体里,压抑不住冲动地拨了一下琴弦,铮铮琴声如瀑布一般倾盆而下,涤荡我疲倦的心灵。双颊湿湿的,我知道我又流泪了,琴和身体、和胸腔、和热血产生了共鸣,我为了这个知音而无限澎湃。继续飞动手指,我弹下了一串音符,犹如和她早就排练好了一般,挥洒自如,想来正如前世的友人评价:琴痴。
自拿到琴之后,我又如上一世那般成日痴迷在琴前,才几日,十指就结成了厚厚的茧。廖文霖不在的时候,我沉溺在琴韵中不可自拔;廖文霖在的时候,时间倒是难熬,他面对我的时候越来越沉默,表情越来越严肃,而我反正是保存记忆时候最后一世练琴,故格外珍惜和朱颜在一起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肿么办~好喜欢“浅缘”……好想拟人化(笑)~
PS:也好喜欢朱颜~~有机会的话,她还会出现在以后的两篇文里~~(朱颜大美!)
☆、下部(五)
有一日,廖文霖忙完回来又是一个深夜,他忽然兴致冲冲让我弹琴给他听。
“不要!”一股凉气从脚底下钻上来,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大概是我从来没有如此直接回绝过,廖文霖脸色瞬间阴暗下来,“为什么?”他如是问我,而我知道如果把前世的事情搬出来说显得太荒谬,就干脆闭嘴看向别处。
“好,你不说,我再问你,郭梓冲为什么给你送琴?”他上前一步扳正了我的头,逼迫我看着他。
“那是南天国使者送给我的,又不是郭梓冲。”我淡淡回答。
“呸,南天使者凭什么送礼物给你?使者如果要送礼物给大臣还好说,但使者给皇帝的男宠送什么屁礼物?就你的地位还不配!若不是郭梓冲送的,那就是你在南天透露了东尔的秘密!”
这样说来,如果不是郭梓冲送的朱颜,那我就成了叛国者?惨淡一笑,我回答说:好吧,是的,是梓冲这个朋友送我的。
“朋友?你们这两个朋友好到什么程度了会送你朱颜!你当真朕什么都不知道么?”
“皇上您高见,奴才内心佩服佩服!”来回一趟,自称都变得如此低贱。
“放下这种恶心的口气,你今天是弹也要弹,不弹也要弹!”
“我琴技太差,担心糟蹋皇上的耳朵。”
“你!听到过的人都说是仙乐,你敢和朕说琴技差?!”
我没有回话,用“你果然派人监视我”的眼神看着他,看了半晌他终于理亏松手,又举起手似是要打我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深呼吸了几次恢复了平静。
冬日的早晨总是来得特别迟,今天难得睡到天亮了才起,侍奉我更衣的宫女本不多话,但今日却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给我梳头的时候乐呵呵地说:“公子,外头下了一夜的雪,茫茫的一片儿,可好玩啦!”
我料到是小姑娘想玩雪,没我的准许不能出去,用过早膳后,我抱着朱颜领她到院子里,雪还稀稀拉拉落着,我便寻了处亭子坐下,将朱颜横放在青石桌上,宫女等我应允一声后就迫不及待奔进雪地里,不一会儿就找不到踪影了,而我也如每日那般拨着琴弦弹起了曲子。
琴声隐入片片雪花中,我身着白衣,天地间仿佛只有朱颜在独自演奏,寒气绕走在身躯附近,最终还是透过冬衣渗透了进来,这让我想起了上一世我死去的情形。
上一世,我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公子哥,但生来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全身皮肤毛发都是骇人的白,身体一旦触光便疼得厉害。为了不吓到街坊,我被深藏在家中,每日所做之事便是抱着爱琴“银河九天”拨弄,外头都传我娘生了个妖怪。那一世的他是我家的世交,所以他知道有关我的秘密,由于我从小就缠着他,每年冬天都有一段时间在他家度过。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家里的事业,由于他父亲晚年经营不善,导致欠债累累,而他居然打起了我家的主意。我家人对他全无怀疑,没过多久,就着了他的道而没落下去,家里变卖了宅子住进了小屋,无法隐瞒住怪病的我被寄养在他家终日抚琴。有一日他对我道:他帮我家还了不少债,需要卖了我的“银河九天”来还。在我苦苦相求之下,他居然想出个阴招:若我的琴声能打动到他,他便不再计较。而听我弹了二十多年琴的他又怎么会被简单感动?故在约定之期到达之前,他到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在他的房外弹琴。那时正值年关,大风大雪组成了全部风景,弹了几日,食指的指尖都已经磨去肉现出了骨头,血凝固在和琴弦相触的地方,每碰触一下琴弦,就有血往外飞溅。终于,我就在他屋门外的地上,活活冻死在下着雪的清晨。
所以这一世,我本不愿再弹琴。
前世的记忆袭来,我发凉的十指感觉疼得厉害,胸口肿肿的,像是把血全部供给给十指一般。
曲不成调,我猛地停下,十指穿入琴弦中狠狠抓住,头磕在琴上发出“咚”的一声,带着七根琴弦的微微颤动,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滑到弦上,再顺着琴弦落于琴身。
“啊!啊……”我拼了命放声嘶吼,像是要把几世以来积累的怨念统统宣泄出来一般。
然不出多久,就有宫女匆匆赶来打破我情感的抒发,我只好强压住眼泪,就说是天寒导致弹琴不小心割了手作罢。大概是我喊得太过于凄厉,那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送我回到宿銮殿,点了火盆小心伺候着。
当晚,廖文霖回来得特别早,大冬天里天还没黑,他就皱着眉头到宿銮殿。
“献芝。”在我跪下磕头时候,他没让我起来,反而是伸手抓住了我的双手直接拉了起来,“怎么手这么凉?宫女没伺候好么?我让她们给你多添几个火盆吧。”
“不用了,大冷天手冰也正常。”我想把手抽回来,不料廖文霖虽然没有使劲却抓得很牢,见我想挣脱,反而将我的手贴到他的胸口,掀开衣服盖着揉搓。
“额……”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肯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献芝,以后陪我一起吃饭吧。”皇上,您不是用“朕”很久了么,怎么又突然变成“我”了?
“依您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这里还有什么价值是他没有取走的?
“我给你官复原职可好?”
“皇上说笑了,献芝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官复原职?这是让我玩了飞天再折断翅膀么?既然担心我的威胁,好不容易把我从朝廷里排挤出去,又为何要一句话提拔回来?
“也罢,今后闲下来就来我御书房,帮我一起看看折子吧。”
御书房?这廖文霖今日莫不是疯了?难道是他看我能随意进出南天的御书房,也想效仿来让我吐露有关南天的秘密么?
“献芝知道了。”不确定他真实用意为何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能给我弹曲琴么?”他问话的口气似乎很随意。
“不能。”我坚守着这条防线。
“也罢,也罢。”他抬着头,我低着头,错过了彼此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献芝上辈子好可怜~(TAT)【鳄鱼的眼泪有木有!】
☆、下部(六)
之后几日,我并没有前往御书房,毕竟他拿出个糖我不以为他会赏我吃,何况吃这糖大概还需花些能耐。
直到前几日,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