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骨说过,凉从不在别人面前发脾气,只有对我特别凶。
原来是因为──
红颜祸水呀……
“他们都是在嫉妒我的美貌。”我不理会头上的高气压,捧着自己的脸扭动着。而此时疗养所的后山顶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我立刻从草地上坐起,结果头正好撞上蓝医生的下巴。看他吃痛地趴下,我顾不得判断他的反应是真是假,一边叮嘱冬冬好好看着他,一边便向后山跑去。
山顶上早已经围满了人。我奋力挤进拥作一团的人堆中,吃惊地看到中间空出一圈的场地里,一名护理小姐坐在我正面方向最右边的地上瑟瑟地发抖,眼神写满惊恐,她的身边散落着刚刚洗过待晒的衣物。而顺着她面朝的方向,我在我左面五米处看到了“冬冬亲卫队”的全体──他们不知在何时离开了院子,聚到了这里。而他们现在正在干的事,却是每人拿着一把刀,轮流捅着一具被绑在树上的尸体,一具不知从何处挖出,已经腐败的尸体。
真是恶心。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是这样想的。但眼光却无法离开。即使那情景再血腥诡异也无法离开。因为拿着刀的人的表情是那样麻木而奇异地严肃。身体不像是他们自己的,他们的关节很扭曲地活动。每桶完一刀,他们就在场地上按一个奇怪的路线走一圈,每个人都是这样,轮流着,甚至可以说是有节奏的。
如果说这种行为仍是有常理的话,这简直就像是一种仪式。
召唤恶魔的仪式。
疗养所的保安队在我到达后的两分钟赶到现场,散开了因为太震惊而无法离开的众人。接着,强行带走了持刀的几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反抗,甚至当保安打了其中一名一耳光后,那神情更像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的。然后看着自己全身溅满的腐烂碎肉,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强忍住阵阵干呕,给小飒打去了电话。
大致说了一下我看到的情形后,我又详细报告了这几天观察到的这几人的情况。小飒想了想,告诉我她好像对那种仪式样的行为有些印象,似乎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但一时想不起它的含义来。至于这几人,很明显是被人控制了,而且从他们平时就日益迟钝这点来看,似乎每天都有人在吸他们的阳气。
“你不是说饕餮只吃灵力球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有只口不择食的饿鬼待在疗养所里~~ ~”我带着哭腔说,一边东张西望地提防着四周。
“饿鬼……对了!恶鬼!!”小飒在那一头突然大叫,“小球,你身边是不是有谁看起来是有灵力的样子?”
有灵力?我脑中立刻蹦出蓝医生说的话来。
“有。”我回答她,“有个医生好像可以看到的我的灵魂的样子。”
“那就是了!!!”小飒像是完全明白什么似的,而后手机里传出她命令小冰他们收队的声音,“小球,我会马上向凉报告这事,并且赶到你那里去。我现在怀疑我们等的恶鬼其实潜伏在疗养所。你记得不要再和那位医生接触了。这只恶鬼虽然灵力不足,不能吃人,但它可以附在人身上,然后吸取和他有肌肤接触的人的阳气,最后等阳气全部吸完,人的灵魂在自己的体内退化为灵力球时,再把它拉出来全部吃完。所以你只要保持和它一定距离,应该就可以了。就这样,我先挂了。”
我头上密布冷汗,“喂!喂,小飒!我还有个问题……”
而小飒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打断我,“对了,小球。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你一直都是我们组的骄傲。”“啪──嘟──”电话挂了。
我的手无力垂下,脸上挂下两行英雄泪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小飒……你这样说……我一点也不感动……
***
我软着脚走回餐厅吃饭。一改往日的拥挤,华丽装修的大厅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而炒菜窗口的辣子鸡丁,辣椒吵肉之类有碎肉在内的菜几乎没人买。一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我也觉得没有食欲……
勉强吞咽下五两饭,四盘菜,一锅汤,我剔着牙坐在餐厅的落地窗边想着小飒的话。如果按照小飒的解释,蓝医生应该……更何况还有那个人……但凶老头那边又说不过去……
我揉揉脑袋,突然想起被我遗忘在蓝医生身边的冬冬。
糟糕。我心想,开始迟疑着是不是要冲去救人。如果我想得没错,恶鬼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至少也可以看出我是一个鬼──唯一奇怪的是,它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反正小飒她们就快要来了,我也可以不用多管闲事了吧……
但脑海里突然就跳出一幕情景来──凉穿成夜礼服假面的样子,双手捧着冥镜。一边的小骨小飒小冰小然穿着水手服一起撒花。然后凉说,“祝贺你,小球。不仅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且还救了人。从今以后请让我们叫你老大吧。”而后伏下身,对着我说,“老大,请你踩我吧!”一边挂着的冥镜中,一名绝色的帅哥幽雅地笑着──
“捏哈哈哈哈哈哈哈──凉,那我就不客气地踩了~~~”
“你要踩谁呀~?我可爱的小悠悠~”
“诶?”
我回到现实,瞬间定格。
不知何时,蓝医生牵着冬冬的手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他近乎完美的下巴上,很诡异地附着一个红红的印子──估计和我脑门上的那个一样……
他说,“小悠悠~请我吃饭吧~~”
“不行。”我意志坚定。
“为什么?”他显然没想到我拒绝的这么直接。
“因为请客吃饭的钱凉说过不报销的。”我摇头,暗暗看着冬冬的表情──大概因为被蓝医生牵着手走了太久,她的神情略有些疲倦。
“凉?”医生并没有找到我话题中的重点,反而揪住小小的细节不放,“凉是谁?你为什么老是说起他?”
“凉……”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是我的衣食父母。”
“诶?”他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原来他和你是这种关系~哈哈~”
我不解地看他。难得说了句实话,为什么会有人笑成这样?想不通。再看看周围,食堂寥寥的餐客已经集体放下碗筷齐刷刷地看向这边──我的脸莫名的烧起来。
“喂,喂。”我小推了医生一下,但想起他还牵着冬冬的手以及小飒说的话,又警惕地收回来,“别笑了。好丢脸呀。”我向他使眼色,示意此处是公共场合。
“唔。我不笑。”他的脸瞬间变回英气无比……就是嘴角还有点歪。“既然事情都明朗了,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明朗了?”我疑惑,“你想干什么?”
而他空出的手突然钳住我的下巴将我拉近,直到我的鼻尖抵到他的鼻尖,然后他优雅地吐字,“如果我养你的话,做我的情人如何?”
“情~人~?”我的两只眼睛几乎对上才看清医生眼里的调笑,“情情情情情──‘情’报‘人’员?”
他呵呵笑着将我放开,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也摇头,努力摆出白痴的脸谱,偷眼继续观察着冬冬。医生不知在何时已经放开了女孩的手,我微微定了定心。
可惜形势还未在我掌握之中就匆匆变了卦,医生像是突然明白和我正常说话是没用的,复又牵起冬冬的手,并且开始往外走,“悠,”他说,“我带冬冬去睡午觉。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你心里想隐瞒什么,却是骗不了我的。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心理医生。”
一时间,我竟有些傻了。原本想继续扯些题外话,就此将两人分开,没想到医生却像有恋童癖一般,死赖上了冬冬。
我暗暗用右手摸了下左手的袖口,然后心一横,从椅子上冲了出去。待我来到两人身后时,医生已经来不及反应。我强行从医生手中抢过冬冬,拉着她向山腰跑去,同时甩给医生一句话。
“蓝医生,我和她同房间。还是我带她回去吧……”
从山脚的餐厅到山腰的卧房,大致有五百米的距离。中间的山路曲折,且岔口凭多。冬冬被我拖着跑了很长时间后才气喘吁吁地说话,“悠,悠哥哥,你,你走,走错了。”
“啊?我走错了吗?”我不好意思的搔头。确实,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不仅看不到餐厅,连一栋人造的建筑也没有。我停下来四处观望了一下,略略地叹了口气。
“冬冬,你在原地休息一下好吗?哥哥现在去找回去的路,一会就来接你。”我蹲下身,抱歉地看着她。
女孩无辜的眼里突然有了水气。“可是冬冬要和哥哥在一起。”
看着她微喘的身体,我摸了摸她的头,“就等一下好吗?就一下下下下下下~”我几乎将那个下拖到超低音,冬冬才勉强地点头。
“该死。”我低声骂着自己,而后飞起一脚想要将气出在路边的石子上──结果一个重心不稳正好撞上颗千年老树。老树老树,还真是愈老愈硬朗呀呀呀呀呀──我眨眨眼。待看清白布鞋上渗出的血迹时,才挂着眼泪委屈地抱着脚坐下。
出来的时候特意在口袋里装了很多吃剩的葵花子,然后沿路小心翼翼地撒来。结果等到要找回头路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山路两边的泥土地里,到处都是这种类似小小褐色或黄棕色的种子──不是找不到记号呀,而是哪里都找到了,这才郁闷……
山里的天色黑得早,我心里开始不安了。就算自己是鬼,好像也还是向往着光明的一面的──因为天黑下来,我怕小飒她们就要见不到我了……
“悠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着冬冬站在我面前,傻傻地笑。
“冬冬,你怎么不呆在原地,到处乱跑呢?”我从没发现自己的心这样异样地跳动过。
女孩靠到了我对面的树上,有些阴沉地蹲下身,“我怕哥哥不要我了。”
“我不会不要你呀~~”这种架势,摆明了不让我回去了。我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察看四周是否有可逃命的地方。但她却速度飞快地站到了我面前,整张脸抽动着,吐出一串话来──
“哥哥骗人。以前妈妈也是这么说的,但后来就不见了……还有周阿姨,周阿姨也说冬冬是乖孩子…冬冬很乖呀……冬冬听话了,冬冬喜欢听妈妈和哥哥讲故事……但为什么,为什么妈妈和周阿姨不要我,哥哥也不要我呢!!!”
最后一句话喊出时,冬冬原本清脆的童音已完全变成了成年女人的高音。
我一时惊吓地看着她。仍然是小女孩清纯的外貌,现在看来却有说不出的诡异。也许是因为头发披散下来的缘故。
察觉我恐惧的目光,她出人意料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得意的将手放在我的头上,用一种与以往不同的语调说,“原来你很早就发现了。”
“发现什么?冬冬,别玩了。”
她嘿嘿一笑,“你可以不用装了。徐悠。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并不是冬冬。”
还是被发现了……
“好吧。我不装了。那我们就直说好了。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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