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不是人了。」他颇为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到现在还没认清这个现实?」然后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不背也可以,我不勉强。」
「……」
记得上回得罪瑞的下场是被他抓住做针灸试验。
上上回是被他用结界封起来看了整整十八个小时鲜血奔流的外科手术,在这之前饿了我三天。
上上上回是被他丢到寸草不生的太平洋某孤岛,唯一回来的途径是瞬移,因为距离陆地太远,我瞬移回来头晕目眩了三个月……
往事不堪回首啊,这家伙绝对是得罪不起的角色,相比之下,背个书已经算是运气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无奈的婉拒了周公的邀请,再度拿起了书本。
到凌晨的时候,瑞工作的医院打来电话,有紧急的外科手术需要处理,他赶着出门,这才让我从枯燥的书本中解脱了出来。
晨间的风这样舒适,吹得背书背了一夜的我昏昏欲睡,正犹豫着是不是跷班补个眠,后领就传来了熟悉到让人咬牙切齿的拉扯感。
甩甩恍惚感,看着面前比公鸡还早起的死人类,我终于忍不住开骂:「你到底懂不懂礼貌?随随便便隔着异空间把我拉来扯去,万一我留下心理阴影是不是你负责?」
没想到死人类竟然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我:「负责?这是求婚的意思么?娶个吸血鬼当老婆也是很新鲜的事情!」他一脸认真的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我气得踢了他一脚。
迅速的躲开后,死人类再度开口:「你听说了吗?我们住的大楼前几天搬来了道士和魔法师诶!」
他一脸兴奋:「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跟吸血鬼老兄你认识了,咱俩就结伴一起去拜访他们一下吧。」
我心念一动,想起瑞和莫里前几天在说,「我们的周围有股强大的灵力。」
是那个道士?还是那个魔法师?
我犹疑的衡量着,照说瑞和莫里能感应到的,那应该是跟我们同一西方派别的魔法师,但自从来到此处,才发现这个奇怪的城市到处都卧虎藏龙。
难道是那股强大的灵力是那个道士?
「正好那魔法师和道士是住一块的,一次去看他们两个也方便。」
死人类是典型的行动派,一说完,就拖着我坐电梯到二十五楼,也不怕大清早上门被人骂,就对着门铃按了下去。
「嘀嘀嘀……」
门铃声并不清脆,甚至刺耳的连我们在门外也能听得到噪音,可不知为什么,门里的人就是有本事来个相应不理。
等了大半天,我猜应该是没人在家,正想转身回去,死人类一把拉住我后领,见我回头瞪他,这才讪讪的放手,抱歉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一个人类竟然可以揪血族后领成习惯,我的郁闷真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不吸他几口血,我一定会吐血的。
一回头,就见死人类正两眼闪闪发光的盯着我。
「吸血鬼老兄,有专长就要好好运用一下,太久不用会退化的,我仰慕你瞬移的高招很久了,你就勉为其难带上我再显示一次吧。」
他无耻的眨了眨眼,指指那扇紧闭的大门。
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连我都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身为人类居然教唆血族做违反人类法规的事情,这世界果然发展快速的出乎我意料。
睬也不睬他,我转身走向电梯,还是去补眠吧,跟这家伙待一块儿纯粹是浪费时间。
没走几步,死人类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要你带我进去,好像太劳烦您老人家了,这样吧,还是我送你进去好了,然后你再帮我开门。」
你知道的,会隔空取物的人通常也会隔空丢物,所以……
我只好闪回他身边,无奈道,「不劳烦,我带你进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被他隔空丢进去,还不如拖着他一道进去,万一闯空门被人报警,到时候第一时间跑掉就是。
很想如法炮制,揪着死人类的衣领来个以牙还牙,无奈身高不如他,要揪他的后领十分困难,只好改而揪着这家伙的领带穿门而过。
本以为门里应该没人,死人类满足了他的参观欲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没想到,客厅的沙发上却坐着一个丰姿婉约的年轻女子,见我和死人类凭空出现,吓得几乎尖叫起来。
我说几乎,是因为她的神态动作,无疑是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嘴张成O型,但是并没有听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抖着手,打手语,「要做什么?」看来她是聋哑人,死人类把手语翻译给我听。
「我们听说贵府住了法力高强的人,特来拜访,」死人类一边温文尔雅的笑,一边打手势回复那女子,小声把他的手语翻译给我听,「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罢了。」
不知道微笑是人类共通的语言,还是死人类有做拆白党的天赋,那女子不再害怕,打起手势,「我丈夫和我弟弟出门去了,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你们坐下来喝杯茶吧。」
死人类打手势回复:「那不打扰了,我们先告辞了。」
那女子微笑,打了个告别的手语,走上前来为我们打开门。
趁死人类和女子交谈,我打量了一下周围。
这是一家跟正常人家没什么区别的单元,厨房和卧室门洞开,厨具寝具俨然,客厅光线明亮,既没有贴得到处都是的阴阳八卦,也没有六角型的魔法阵布置。
不知道死人类是怎么判定这里住着魔法师和道士的。
「好吧!我们晚上再偷偷的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家伙早已摆出了专业狗仔队挖八卦的架势,握拳道,「总之,一定要把那对道士和魔法师的秘密挖出来。」
说完,他整了整身上的西装,恢复了往日的精英模样,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先去上班吧!」
想起昨天被瑞封住了瞬移的能力,死人类又有强迫人坐出租车的不良嗜好,所以我就没拒绝的搭了他的顺风车。
「小连」大概是在公司里叫惯了,那小子一边开车一边转过头来跟我说话,「你的黑眼圈很浓哦,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出门找食物去了。」
这家伙说话时,一直看着我而不是看着前方,我是无所谓,横竖车祸前我瞬移就是,也就打着瞌睡敷衍他:「是啊,是啊!」
大概我看起来真的很困,死人类也没追问,转过头继续专心开车。
这时,对面街道已经有辆车横穿过来,距离我和死人类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非常接近,若是正常开车的和坐车的此刻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迟疑了一下,基于保护每一个食物安全的原则,准备瞬移前,我好心的出手拉住了死人类的袖子,一伸手,才发现这个举动有些多余。
就见那眼看将要亲吻上我们车头的别克车,转瞬间,已凌空飞到了隔壁的车行道上去,远远看着,还能见到那司机脸上做梦一般的神情。
幸好此刻周围车辆稀少,否则死人类这么瞎搞,估计明日的头条新闻会播报N市大白天的灵异事件。
「你常这样随意的把障碍物丢开吗?」我呆呆的看着他。
「当然不是,只有没人的时候才能这么做,」死人类用拜托我还要混的表情看着我说。
谢天谢地,这家伙还不算太没神经。
「如果有其它车辆在,丢开对方当然不方便,所以我通常是制造点障碍,然后危机解除,这叫做负负得正。」死人类得意洋洋的解说。
「怎么负负得正?」
「在快撞上的瞬间抓个气垫放在对方和我的车子之间就好了。」顺带补充说明,「那个可以防震,缓冲。」
「可你怎么确定随时抓得到气垫的?」隔空取物也要先有那个物品的定位吧!
死人类随意的抓抓头发:「那个啊,我的车子后箱里放了两个气垫的,我每天出门前都确认他们有打足气,随时备用。」
他笑盈盈的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小连关心我呢,真好。」
我郁闷的看着他满脸幸福的样子,有点无力,不知道这家伙的驾照有没有考出。
「我以前开过船哦,」死人类很厚脸皮的炫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本子给我,「这是船舶驾驶执照,我很厉害吧,不但开过船,而且对车子无师自通,看人家开过几次就知道怎么开了。」
说话的时候,死人类再次把几乎撞上我们的某辆机车丢到路边。
我同情的看了一眼机车上昏头转向的人类男孩,大白天撞邪,不知道会不会精神错乱。
「碰上警察的话,这个就派得上用场了。」死人类把船舶驾照宝贝的收回口袋,继续宣扬他的丰功伟绩。
「有一次我大概违规了,被警察抓到,我就顺手借用了下隔壁开车路过的驾照,然后把这里的照片安上,」他拍拍装船舶驾照的口袋,「移花接木了下,就搞定了。」
我无力的倒在椅背上:「那你带张照片就好了吧,还带个那么大本证书干嘛?」这也太多此一举了吧!
「这个嘛,」死人类再度掏出他的宝贝执照扬了扬,「当然是用来炫耀的啦。」
我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问他,「既然你遇到车子丢车子,怎么不遇到警察丢警察啊?」也不用偷拿人家的驾照了。
死人类一本正经的摇摇食指:「警察是人民的保姆,国家的守护者,混乱交通的救星,当然要好好保护,好好尊敬,怎么可以乱丢呢?对吧?」
「……」从某方面讲,这家伙应该算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第三章
到公司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地下车库破天荒的停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军用车子,找不到车位的死人类在里头溜达了一圈后,只好再次将车子开了出来。
此刻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就见一片强光扑面而来,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出门的时候,似乎忘了涂抹瑞的狗皮膏药。
伴着浑身的刺痛和浓重的晕眩感,恍惚间,就听到死人类惊呼了一声,「你没事吧?」还来不及回答,我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躺在家里的床上,窗帘厚厚实实的遮住了所有外来的光线,屋子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瑞一脸阴郁的站在床前,莫名的我就觉得这场景和他的表情无比熟悉,却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没事吧?」死人类见我睁开眼,立刻凑了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瑞和死人类,莫里夫妇也在,风大美女依然素面朝天,牛仔裤白衬衫,全身上下一点配饰也无。
看到她万年不变的蓝与白,就让我想起莫里刚学会中文拿出来卖弄的时候说的「粗服乱头」,被风大小姐冷冷一瞪,立刻很没品的拍马屁加上一句,「但是不掩国色。」
狠狠的瞪了死人类一分钟,碍于恐怖的风美女在场,我只得忍住浑身上下的刺痛感,对周遭关切的目光报以微笑:「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
瑞和莫里狐疑的打量着我,眼角余光看到风无痕刚刚收回的兴奋表情,立时配合的点头,「那我们让穹睡一会儿好了。」
他们走到客厅,我感激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祈祷某人可以跟出去。
「你真的没事?」风大小姐甜美清丽的脸还在,「不用客气的,我的医术不输给瑞,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的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