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豁然停住脚步,猛然转头看向她,目光阴狠。
“你敢。”他几乎咬着牙根说道。
荣华看着他,挑衅的轻挑了一下眉,说道:“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吴王微微眯起了眼,从其中迸出的光芒愈发阴寒鲎。
荣华无所畏惧,正色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吴王转了眼,转了身,走了,只最后抛下一句:“咱们走着瞧。”这回,他是真走了,不过,他会很快回来带他的女人离开的,很快。
荣华听到吴王最后留下的警告,非常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她还会怕他嘛。
赶走了吴王,荣华就去看了许成姝,就在距离她的正院不远的一座邻水的小楼里,不放心别的人照顾,她还特意叫了秋嬷嬷过来贴身照看。
走进碧波楼,看了一眼依旧木愣愣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动作,没有一点表情的许成姝,荣华就看向秋嬷嬷,问道:“嬷嬷,姨母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秋嬷嬷无奈的叹了一声,说道,“以前多机灵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造孽哦。”
有了之前琥珀的事情,荣华不信许成姝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她走过去,在许成姝跟前蹲下了身,握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轻声唤道:“姨母,我是荣华啊,你听得到我吗?听到了,你就握握我的手。”
许成姝听到了,只是脑子反应不来,动不了手,她就咕噜转了一下眼珠子。
荣华看到了顿时一脸惊喜叫了起来:“嬷嬷,嬷嬷,姨母的眼睛动了,真的动了,她知道的,她会反应的。”
“是,是,是,没错。”秋嬷嬷也看到了,一脸惊讶,连声叫着说道,“快,赶紧把姚太医找来给她看看,说不定能治好了。”
荣华这时才恍然想起来,连连点头,叫了银花过来,立马再去把刚走的姚太医找了回来。
姚太医都还没回到自己府上呢,就又被半途叫了回来,仔细给许成姝把过脉,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看着荣华说道:“或许现在有可能治好了。”
“那就赶紧治吧。”荣华都迫不及待了,连忙说道。
姚太医当即就给许成姝在头上施了针,然后留下了一副化瘀血的方子,说道:“暂时就先吃这副方子,先吃个十天,十天后我再来看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该怎么治。毕竟是陈年旧疾了,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治好了,得慢慢来,你也别太着急了。”
荣华点头,说道:“我知道,辛苦你了,姚伯伯。”只要有希望就好,她不着急,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许成姝终于有机会治好了。这或许是荣华这么些天来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只是琥珀、李老、天衣的各桩事情搅和在一起,依旧让她情绪低落,晚上久久睡不好觉,不过几天工夫,就瘦了一圈。
暮朝看不过眼,又找了姚太医来给她把了脉。姚太医给她开了安神的方子。荣华晚上这才开始不再失眠,只是依旧睡得不太好,总会不停做各种梦,让她有种既不安全的感觉,怎么都睡不踏实。又过了几天,她才睡得渐渐好起来。她不知道,每天晚上,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严九都会偷偷摸摸跑来陪她睡觉,看她睡得不踏实,就时时在她耳边说着安抚的话。荣华只觉睡得越来越好,只当是姚太医的安神汤起作用了,根本不知道还有那个男人什么事儿。
再说那天吴王急匆匆跑到公主府跟荣华要人却无功而返,一回到王府,他就气冲冲的对珊瑚发了话,说道:“马上动手,越快越好。”
珊瑚看到他去接人却一个人回来,心中暗喜,面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怎么没把人接回来?”
吴王阴沉着脸不说话。
珊瑚明白了,心中更加欢喜,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来,认真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天衣位于各地的用于训练新人的修罗营被挑了好几处,除了少数几个新人和教官逃了出来,其他的几乎全军覆没。
虽然天衣中的人分散各地,但是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很快在其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在各地的主事和各部的部主中,长老们也全部都惊动了。
不知道是谁起得头,一日深夜,长老们齐聚在位于建业近郊的一个废弃的义庄里商量解决办法
。
“藏得那样隐蔽的修罗营竟然一连被挑了那么多,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红胡子的花老脾气最大,义愤填膺的说道。
其他长老都没吭声,算是默认了他的话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装聋作哑,别人还以为他们天衣好欺负呢。事关天衣的面子问题,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有查到是谁动的手了吗?”行事向来慢条斯理的陈老沉吟片刻,一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查什么查?这事还用查吗?能这样快的查到我们天衣在各地的修罗营的位置,能有这样的实力连锅端的,除了天罗的人,还能有谁?”花老扯着嗓门嚷嚷道。
周老向来跟花老不大对付,听着他的大嗓门就有些火了,狠狠瞪了一眼过去,说道:“知道你嗓门大,能不能小点声?我们是来密会的,不是来开大会的。”
花老最不乐意被周老说,立刻牛眼一瞪,就闹起来,说道:“我就是喜欢大声说话怎么啦?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怕个鸟啊,我可不是你,胆子比豆丁还小。”
竟然被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说了,周老也不乐意了,也扯起了嗓子,叫道:“这是胆子的问题吗?我们在这里商量重要事情,你这样一直嚷嚷,让人听到了怎么办?你有没有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花老怒了,说着就要捋袖子,“敢不敢来打一架?”
周老也火了,也跟着捋袖子:“打就打,谁怕谁啊。”
可是,最后谁都没有打成,被陈老一人一个巴掌拍回椅子上坐着了。
“都给人安静一点。”陈老一人瞪了他们一眼,沉着脸训斥说道,“今天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都吵什么吵?”
花老、周老顿时都老实了,不老实不行,在这里,除了看资历,还得看拳头的。
压服了两个老小孩,陈老就看向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六老,问道:“修罗营的事情,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六老摇头,说道:“你也知道,我手头的事情早就已经全部都交给阿瞻了,就算有消息,消息也没他那边快。”他是六瞻的爷爷,曾经负责隐部的消息打探和传递。
陈老听了皱了下眉,说道:“那这样看来,还是得跟小姐那边联系一下才行。”说着,他就抬头看向另外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老,问道:“李老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建业这边吗?小姐那边可有什么命令传过来。”
昏黄的灯光下,李老的脸色有些发白,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说道:“没有听说。”
陈老就想了想,说道:“那这事还是得要跟小姐那边商量一下,才好决定该怎么解决。”
六老听了立刻同意的点点头,花老和周老都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李老却是一直没有表态。
陈老见了,眸光立时一沉,问道:“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吗?”
李老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小姐年纪还小,又一直被皇帝宠着,怕是很多事情都不懂。”
在场的几位长老立刻都变了脸色,看向他的目光也都变了。
陈老冷眼看着他,脸色尤其难看,沉声说道:“你可知道,你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李老正色看着他,沉沉点头,说道:“我也是一心为了天衣,小姐年纪太小,实在还不堪当此重任。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天衣怕是会万劫不复的。”
义庄里一片静默,气氛压抑的吓人。
“那照你的意思……”良久,陈老冷声问道。
李老最后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照着他外孙女的意思,将话说了出来,道:“换人。”两个字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听着好像都有些含混不清,但是在场的几位长老都听清楚了,看着李老的目光一色幽沉幽沉的。
“换人?”陈老幽幽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还真敢说啊。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天衣的主人从来只有一个血脉。现在,除了小姐和小公子,已经别无他人,小公子跟小姐是双生子,你嫌小姐年纪小,难道就不嫌小公子年纪小了?还是,你有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可是,你觉得你能吗?你配吗?”
李老一点儿不含糊,立刻摇头,说道:“我不能,我也不配,但是有一个人能。”
几位长老齐齐皱眉。
“你没听我刚才说吗?天衣的主人只能那个血脉的……”陈老带着丝不耐冷声说道。
“我知道。”不等他话音落下,李老就紧接着说道,“其实公子当年除了送去许家的小姐,还有血脉流落在外面。”
几位长老一听面上立刻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周老和花老都没想起来,但是陈老和六老很快想到了什么,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更加震惊的神情。难道是那一位?如果真的是你那一位,他们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李老会这么
做了,毕竟是他的至亲。但是,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他就已经背叛了小姐了,毕竟,不管小姐是不是合适做天衣的主人,她现在已经是了。
“是谁?”陈老开口问道。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他还是要确认一下的。
“是我。”不等李老开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随后一身夜行衣的珊瑚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异香。
陈老和六老将珊瑚上下一商量,很快就确认了她的身份,毕竟那样相似的容貌是骗不了人的。
这时,周老终于也想起了那桩陈年旧事,看看李老,再看看珊瑚,一脸不敢相信,她竟然还活着。
就花老,榆木脑袋,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你是谁?”他粗着嗓子问。
珊瑚笑着说道:“我叫李珊瑚,我娘叫李秋叶。”
花老猛然瞪圆了牛眼,转头看向李老,一脸难以置信。
“照诸位长老话里的意思,只要是那个人的血脉,就有继承天衣的权力,我也是,所以我也有那个权力,而且,我还是姒荣华的长辈,按理该有优先权,你们说是不是?”珊瑚看着在座的几位长老,笑着继续说道。
在座的几位长老顿时都沉默了下来。否认她,似乎不太妥,承认她,更不妥当。一看就来者不善,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贸贸然把天衣交给她,太危险,不妥当。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懒洋洋的插了进来:“就你?一个贱人生的贱种,也配?”
珊瑚脸上的笑容豁然凝住。她猛然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怒声喝道:“谁在那里?胡说什么?给我滚出来。”
“你当你是谁啊,让我滚出来,我就要滚出来?我偏要走出来。”随着声音再度响起,姚太医背着手从夜色中缓步走了出来,荣华跟在姚太医身旁也走了出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代号为阿隐和阿金的六瞻和金娘。
荣华已经从姚太医那里听说了关于珊瑚的事情,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