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员心中一动,语气更低了:“老师,您的意思是……”
议长意味深长地说:“眼前的国王太不听话了,我记得皇室里还有几位年幼的王子……”
两人嘁嘁喳喳地密谈,其他议员们也低声交流,此时天色已晚,会议即将结束,只等议长宣布散会,众人就回家了。
忽然一个听差撞开大门,飞跑着进来,大喊:“老爷们,带兵的进来了。”
会议室里坐的都是资深的政客和位高权重的贵族,自然不会害怕一群当兵的。一个侍卫揪住那个听差呵斥道:“瞎喊什么?就是将军来这里也要跪下磕头,赶紧滚出去……”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正门和侧门一齐被打开,一群戎装佩剑的士兵呼啦啦闯进来,虽然人多,但是非常整齐,很快把议会中的人包围起来。
议长站起来拍案喊道:“你们是谁的兵?谁让你们闯进来的?”
正说着,在一群黑色军服的士兵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肩宽腿长的青年,也是一身戎装,帽檐压得很低,眼睛里露出冷森森的目光。
议长忙从座位上离开,跪下行礼:“陛下。”其他人也认出是洛王,纷纷离开位置,跪在旁边的过道上。
洛王也不答言,走到议长的位置上,把那份已经拟好的草案略翻一翻,然后看向议长,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准备拿给我签字的?”
议长看他脸色不善,也不敢擅自站起来,只好半跪在地上,擦一把脸上的冷汗道:“这是……众位议员这些天拟定的……”
洛王点点头,在手上撕成粉碎,劈面摔在议长脸上。然后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又从身上取出军刺、火枪拍在硬木制的会议桌上,冷笑道:“重新拟一份。”
会议室的军人们极有默契地走到议员的位置边,一个个拉开椅子,大喇喇地坐下,十足地兵痞气。那些议员们平时都是十分尊贵的人,见到这种情形怎会不怒,奈何这些士兵都是全副武装,此时只能敢怒不敢言。
议长到底有些年纪,况且又是洛王的长辈,于是走到洛王旁边坐下,赔笑道:“陛下怎么又胡闹了,是不是和罗浮娜公主生气了?叔叔们在开会,先到别处玩,否则我要向你父亲告状了。”他这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显然已经带了警告的意味。
洛王把军帽摘下来,用手拨弄着上面的带子,似笑非笑地说:“你看我像是胡闹的人吗?我既然敢来,自然是父亲允许的,你要是想和我父皇告状,我现在就把他请来如何?”
议长忙笑说:“不必不必,老国王年纪大了,还是静养为好。”
既然威逼议会的行为是老国王允许的,看起来皇室已经正式决定和议会决裂了。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让这些议员们有些措手不及。
洛王这里催逼着重新拟定新法令,议员们站在会议室里,此时命悬一线,都一齐望向议长。议长既不愿意屈服,又不想死在这里。毕竟是四十多年的政客,他略一思索,拿起纸笔,刷刷写起来,竟在两小时里重新拟定了一份新的法令。这份比前一份就柔和许多了,对国王的权力也没有太限制,不过其中暗藏玄机,执行起来,依然是议会的权力优先。
议长拟定后,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洛王,问道:“是先投票表决?还是先给您看?”
洛王斜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放在桌子上,翘起嘴角一笑:“当然是按程序走,我又不是土匪。”
议长擦了下额上的冷汗,当众宣读了议案,然后众人举手表决,那些人自然听得出里面的玄机,没有很犹豫,这项议案就通过了。
洛王看了看这些条例,思索了一会儿道:“听起来,好像是不错。”说着又问身后的军官:“你觉得怎么样?”那军官挠挠脑袋,笑起来:“我听不出来。”
洛王把腿放下,又把手上的几张纸扔给议长:“其实我也听不懂。你只需要再加两条就行了,头一个是加大军队的开支,扩充军队,第二个是增加国王修改法律的权力。”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议长立刻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地说:“这不行!这绝对不行!”人群中传来低声的咒骂,一个年纪稍轻的议员高声喊:“暴君!你要当凯撒吗!”
洛王看了身后的军官一眼,那军官拿起手中的火枪,瞄准那个议员扣动扳机,只听轰地一声。那人半个脑袋都掉了,鲜血和脑浆淋淋沥沥地迸射到周围人的身上。那些人立刻失控地尖叫起来。
此时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连议长都惊呆了,只得增加了那两条,然后草草通过。国王当即签了字,然后率众离开。这场国民议会才算完结。
第二天的报纸上并没有报道这个惊天动地的新闻,只草草说有一个议员在开会时暴病身亡了。但敏感的人已经闻到空气中的硝烟和火药味。
洛国的皇宫。洛王正在和几位军官研究军费的使用,众人说起昨天议会的事情,由不得哈哈大笑起来。和洛王关系最近的军官叫做伊卡,是个机灵又活泼的青年,平时爱说爱笑,做事情心狠手辣是个出名的活阎王。
众人说起伊卡打死的议员,笑道:“你可知道你打死的是谁?那是阿殿里公爵的儿子,和咱们陛下还有些亲戚呢。”
伊卡笑嘻嘻地站在洛王身边,有恃无恐地说:“和陛下有亲戚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杀人之前还要去查查他们的族谱吗?何况陛下也没有怪我呀。”
洛王微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警告道:“你也别太狂了,这些天躲着阿殿里公爵,他正找你报仇呢。”
伊卡轻蔑地一笑:“我怕他?”
众人正笑着,忽然一个小丫鬟推门进来,看见满屋子的男人,愣了一下,赶紧退回去。洛王叫住她:“小莺,什么事情?”
那丫鬟只好站在门口,低头说:“公主殿下来了。”
几名军官都露出暧昧的笑,然后识趣地离开了。罗浮娜公主提着裙子款款走进来,洛王忙站起来迎上去笑道:“有什么事情还值得你亲自来,我过会儿去找你。”
罗浮娜挽了他的手,娇声道:“你不埋怨我打扰你谈事情啊?”
洛王把桌子上的文件翻过来扣到桌子上,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几句闲话,罗浮娜含羞带愧地说:“我来找你,原本是有事情的,上次订做的婚纱不合我的心意,我又从另一个国家请来了一个大师,刚刚做成,想请你看看。”
洛王取笑道:“婚礼还有半年才举行,我都不急,你就急成这个样子?”
一语未了,罗浮娜红着脸站起来,窘迫地跺着脚,气恼道:“你这个人,嘴里再说不出什么好话,我不理你了……”说着就要走,洛王忙笑着去拦她。
正在玩闹时,一个侍卫走进来,显然是有急事,也不顾罗浮娜在场,附耳在洛王身边说了几句,洛王脸上的笑意褪去,然后挥手让他退下。罗浮娜露出一个天真的表情:“陛下,是什么事情啊。”洛王若无其事地说:“议员们闹辞职,也不是什么大事,随他们闹去。”
正说着,小莺又走进来,禀告说,老国王现在要见洛王。洛王这回皱了皱眉头,向罗浮娜道了别就走了。
洛王一走,罗浮娜脸上的痴傻与娇羞全消失了,换上一副冷静漠然的模样,开口叫住小莺,拉到无人处,道:“小莺妹妹,我才来洛国不久,这里的很多规矩不懂,你是陛□边的侍女,还希望你多照顾我。”
小莺扑倒在地上,连忙磕头道:“公主可别这么说,折杀奴婢了。”
罗浮娜在袖子里脱掉一枚戒指,把小莺扶起来,又塞到小莺袖子里,小莺起初反复推脱,最后无奈,只好收下了了。
罗浮娜问道:“我今天来,看见陛下脸色不好,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小莺低声说:“陛下很忌讳在谈论国事的时候被打扰,今天幸亏是你来,要是别人,早翻脸了。”
罗浮娜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出心中的隐忧:“我没来的时候,陛下有没有和谁家的小姐特别亲近?”
小莺想了想,道:“没有,陛下待谁都挺和气的,但是没有特别亲近的人。”
罗浮娜紧缩眉头,满腹心事地离开了。
☆、两不知
所谓的老国王,其实不算十分老,只有五十多岁,但是因为年轻时在一次战斗时受过伤,所以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妻子去世,他更加厌世孤介,索性把王位交给幼子,自己建了在宫外建了一个花园,每天钓鱼狩猎,过清闲的生活。
洛王来看望他时,他正坐在花园的池塘边钓鱼,因为身体发福,坐在软绵绵的榻上,像一座锦绣的小山坡。旁边的侍女们举伞打扇子,还有不时往旁边的小茶杯里添水的。
洛王走过来向他行了礼,旁边的侍女立刻搬凳子倒茶。洛王使了一个眼色,众人立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洛王在老国王身边坐下,手里拿着扇子为他摇着,笑道:“父亲,您找我。”
老国王专心地望着鱼竿上的浮子,半晌才嗯了一声。洛王见他爱理不理地,就把他手里的鱼竿抢过来扔到一边,嬉皮笑脸地说:“找我看你钓鱼?我可忙着呢。”
老国王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你现在大了,连我也管不了你了。”
洛王在他面前才显露出一点顽皮的性情,眨眨眼睛道:“我本来也不服谁的管。”
老国王冷哼一声,想做出一点父亲的威严模样,可惜身体太弱,气喘得紧了,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洛王忙端起身边的茶杯,递给他,又拍拍他的背,轻声说:“您放心吧,昨天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老国王气喘匀了,才叹气道:“你是个沉稳的孩子,我知道你很有野心,也很有抱负。”洛王垂下头不说话。老国王又轻声说:“你十几岁就当上国王,我知道那时你也很苦,爸爸从来很少替你操心,只想过清闲日子,爸爸对不起你……”
“没有,”洛王忙握住老国王的手,低声说:“您对我一直很好。不用替我操心,议会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您儿子吧。”
老国王笑起来:“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今天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洛王重新把鱼竿抛进水里。
“你之前一直在暗地里找一个男孩,现在有下落吗?”
洛王脸上的笑容僵硬,眼神也黯淡下来,半晌才摇摇头。
“我见过那个男孩的画像,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洛王望着湖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你没见过真人,他性情很可爱,要是您见了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老国王是上年纪的人,看见他这个表情语气,已经明白了大半,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你大概知道,十几年前,我的弟弟温斯顿王子被判处死刑,罪名是和自己的侍卫有染……”
洛王打断他:“那是议会那群老家伙想除掉您的势力。”
“但是我们洛国的法律,同性间发生关系是被判刑的,何况你是国王……”
洛王把鱼竿扔到地上,不耐烦地说:“什么狗屁法律,我明天就改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来,喃喃地说:“他和我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老国王并不相信,笑着看他:“我很少见你发脾气,刚才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