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西城解决完事情的顾琰刚擦干净手腕上的最后一丝黑气,就接到了苏困的电话,那一嗓子“救命”嚎得太大声,以至于一旁的大师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面瘫小子你这辈子都是个操劳命。”大师玩笑似的拍了他一把,“快去!”
话未说完,顾琰已经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一分钟后,被顾琰从电梯里弄出来,并且直接连带着行李一起送进家门的苏困瘫在沙发上,拍着心口:“吓死老子了。”
耿子墨:“……”从撞鬼到顾琰过来总共不超过十五秒,根本连吓都来不及好么……
“所以,你又开始衰神附体了?”耿子墨斜着眼问完,就觉得自己这话说错了,于是立马纠正,“哦对,衰神从来就没离开过你。”
苏困泪汪汪地扒住顾琰:“你要是个人,十条命都不够我连累的。”
真正被连累的耿子墨:“……”
顾琰拍了拍他的脑袋:“嗯,幸好我是鬼。”
幸好我是鬼,所以你的体质注定了,要跟我绑上一辈子。
窗外的阳光缓缓移到了最为恰当的角度,斜斜的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深棕色的地板上,投下窗格的影子。
在屋里,隐约可以听到小区门外的街道,人语依稀,车水马龙……
在这样并不吵闹的背景下,生活还在继续,幸福,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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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春末夏初,时节正好。
应天府玉带街东边,几日来登门者络绎不绝的偌大将军府难得闲散静谧下来。主院老树下的藤椅上,顾琰正靠在上面闭目养神,他换下了武将服,穿着寻常的青布长袍,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战场上的修罗,周身的锋芒和气势也被掩了一些,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
他一手松搭在藤椅扶手上,一手放在腹间,筋骨分明的手指下,四叉八仰地躺着一只小猫。那猫应该还不足岁,约莫只有他的手掌大,背上有斑纹,肚皮却是一片雪白。毛茸茸肉乎乎的,睡姿极其不雅。
从老树的密叶间漏下的光斑落在顾琰的身上,然后随着日头渐移,缓缓挪到了眼睑处。
即便是闭着眼,被光线照着也不大舒服,顾琰偏了偏头,搭在猫肚皮上的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谁知这一动,也不知道碰到了那奶猫哪里,只见原本睡得有今生没来世的小家伙瞬间炸了毛似的蹦起来,带着粉色肉垫的爪子直接踩上了顾琰的脸,然后嗷嗷直叫地窜了出去,三跳两跳的,翻出了墙头。
被彻底弄醒的顾琰一脸无奈地摸了下脸,摇摇头,起身干脆回了房里。
这只小奶猫并不是顾琰府里养的,具体来历如何,他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并不是只野猫,因为它的皮毛始终是干净的,可见有人每日给它清洗。大概是附近哪户人家的。
它是一个月前误闯进顾琰院里的。那天顾琰刚送走几个好友,回到院里的时候,就见管家福伯拎着一只小猫絮絮叨叨地训着什么。而被拎着的那个小东西蔫头耷脑的,四只爪子都半死不活地垂着,放弃抵抗似的乖乖挨训。
顾琰看到那场景觉得有些好笑,便走过去问福伯是怎么回事。
福伯指着院内一角的狼藉道:“这小东西把院子里的花草踩得一塌糊涂。”
顾琰本身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怎么上心,踩坏了也就踩坏了。倒是这小猫仰着脸装傻卖蠢的样子挺有意思,于是难得有兴致地伸出指头挠了挠它的下巴,便让福伯把它给放了。
谁知那小猫四爪一着地,便不装死了,恢复了上房揭瓦的本性,还撩了一爪福伯的胡子,弄得福伯哭笑不得。
不过它对顾琰倒是格外狗腿,一路屁颠屁颠地跟在顾琰身后,从院子跟到房里,再从房里跟出来。
顾琰见天色不早,而这小猫还没有要走的架势,便吩咐人拌了点猫食给它。
这小东西大概是真饿了,整个脑袋埋在碗里吃得呼噜呼噜的,直到吃完,才抬起头,用爪子在顾琰鞋子上拍了两下,然后顶着一张花脸跑了。
从那以后,这只猫崽子每天下午都会溜溜达达地过来。顾琰躺在藤椅上午睡,它就撅着屁股,一拱一拱地钻到顾琰的手掌下窝着。顾琰醒了,它就跟屁虫似的亦步亦趋追在顾琰的身后,有时候跟得紧了顾琰甚至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踩死它。不过事实上这小崽子连根毛都没掉过。
日子久了,顾琰即便不困,也会在午后去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翻翻书卷和兵法,直到那小东西跳上他的膝头。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日常的一个部分。
可惜,假再长也有个头,而顾琰这一离家便又是数年。
随着胜仗愈多,名声愈噪,顾琰的假反倒越来越少,再加上老皇帝过世,新皇登基,新旧交替间正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候。
待到他再有长假,已是五年之后的三月,和当初那只小猫第一次误闯进他院里的时节一样。
顾琰依旧每日午后都会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有时候翻翻书卷,有时候小憩片刻,直到日头渐西,才看一眼院墙,然后回到房里。周而复始,已经成了习惯。
不过那只小猫却再也没出现过。
而同年十一月,顾琰被皇帝安了个谋反的罪名,凌迟于市,抄家灭族。
偌大的将军府破败空寂,只剩了院中孤零零的老树,和那张再也不会有人坐上去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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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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