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林清为此事觉得有些抑郁。
但不管怎样,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依然是静谧的黑夜,临近子时,万籁俱寂,林家村里静悄悄地,正如楚曦来时一样。
林家村村口。
林清站在碑石旁边,看着楚曦,他一身绛紫色衣衫,于黑夜里却显出黑色,虽不华美,却因穿着之人的气质而变得十分华贵。楚曦的表情不甚分明,话里却透着关心:“送到这里吧,赶快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
林清不太想走,看看楚曦又看看一旁无人处,他知道那里有人,拿着他这三天准备的干粮。林清心里头有些堵,闷闷地让他声音也轻快不起来:“子桓,你路上小心,这里距九华山相去甚远,你千万要仔细你堂兄,还有,切莫与人争斗,在外食用茶水时……”
楚曦一直带笑听着,觉得絮絮叨叨的林清格外可爱。
林清说了半天,未得到一句回应,不由有些气恼:“你到底听见没?”
楚曦道:“都听着了,你不必担心,我这十九年经历的事情远比你多,也会照顾自己,倒是你,没了空间,该有诸多不便。”
“没事的,我之前不也一样过来了。”林清不在意,看看天色,子时快要过了,收了话头,道,“我知道治理天下不易,但是你那堂兄不是个好的,所以,你当皇帝,我,我们都会拥护的。”
林清有些脸红,又觉得说的不太对,但是半天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楚曦笑:“有子民如此,我复何求。虽山高水远,终有相逢之日,林清,你保重。”
说完这句话,楚曦转身走了,背影挺拔,端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林清的心,也似乎空了一半。
林清看了一会儿,楚曦早就走的没影儿了,深秋的风沁凉,林清觉得冷,抱了抱胳膊。
刚要迈步,才发觉腿有些酸麻,原来从分别到现在,自己竟然一个姿势都没变过。
顶着满天星辉慢悠悠回了家,打开房门,一室黑暗,突然就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原本也是一个人过日子,楚曦来了,又走,此后大约也不会再有住在一起的时候了,林清抿了抿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第二天,林清早早便醒了,天还灰蒙蒙的,林清已经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盘腿坐着,照着楚曦留下来的功法开始修炼。
修仙一途,楚曦曾总结过,大约是练气,何为气,无形无声,却暗含自然造化。等修炼到后期,就可以凝气为剑,为云,可以腾云驾雾,达到手无寸兵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之果。
这凝气期,便是打通身体经脉,引天地之气入体,汇于丹田,这一层也是最容易达到的。
林清因食用空间之物多年,身体早被改造的极为适合修炼,因此练了半月,已隐隐有气感。
但是外面到底不如空间里灵气充沛,林清凝神许久,觉得效果不佳,便停了修炼。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也或许是林清,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仙。
林清爹娘均早逝,他又是个喜欢男儿的,若是平常人家,他这个岁数的,早就妻儿满堂。而林清却只有一人。
后来来了楚曦,虽一开始不甚愉快,但后来却慢慢融洽起来。
而林清虽告诫过自己,不要对楚曦离得太近,可惜却有些管不住自己,因此才会在楚曦走之后百般不适应,更有些心痛……
林清想至此,突然睁大眼睛,捂着胸口,暗问自己,难道是对楚曦动了情?
这个念头霎时如同冷水一般,将林清浇了个透心凉。
11天灾
林清自心里升腾起这个念头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大自在,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总是会不经意想起某个人:这椅子是楚曦坐过的,这衣服是他穿过的,这……
总之,原本还习惯寂寞的林清终于有些忍受不住的感觉,匆匆收拾了脏衣服,便端着往村边的河里去。
虽然已近深秋,河水沁凉,但乡野村妇,没有那么娇贵,因此三三两两的,都在河边洗衣衫。
林清端了盆,走到那里才觉得不太对。他家里原有一口井,但后来喝惯了空间里的水,洗衣服也大多用那泉水,因此就荒废了,井里满是青苔,根本没办法用。
他刚想往回走,便被眼尖的人看着了,伸手朝他招呼:“这不是林清么,怎地来这河边洗衣衫了?”
“嫂子好。”林清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盆放在她旁边,寻了块光滑石板,便挽了衣袖,开始浸泡。
“林清,这一个月怎么也没见你出门,就跟闺女似的,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的林大力的媳妇,跟林清家比较熟,因此说话也随便些。
旁边一个女人接口道:“是啊。说起来,咱们林家村,除了里正家的,也就数林清了。欸林清,若是我记得不错,你今年该是十九了吧?”
林清将衣服抹上皂角,拿着木杵击打,一边道:“是十九了。”
“那该娶媳妇了。”那女人说着有些促狭起来,“可有中意的?跟嫂子说说,你自小失怙,咱们一个村子的,嫂子就替你说媒去。”
“噢噢。”林大力的媳妇坏笑,“林栓家的,林清可是才貌双全的好儿郎,看上他的姑娘,得有大把,还用你去说媒,恐怕媒婆都要把他家门槛踏破了。”
林清蓦地想起楚曦,白净的脸微红起来,讷讷道:“嫂子可别打趣我了,我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人看得上。”
“看得上看得上,林清你也太自谦了,只是啊,你总是独来独往的,在这林家村也没个五服里头的长辈,大家伙都摸不准你的脾气,前几天还有个交好的妯娌说她家的闺女看上你了呢!”
旁边几个同在洗衣的妇女都参合进来,调戏林清调戏的不亦乐乎,林清脸皮薄,红了个通透。
林清家确实从没见过媒婆登门,原本没想着这里头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有个女人说话:“说起来,林清你这腿是不是好了啊,刚刚见你走过来,还以为是哪家俊俏小子。”
“哪里好了。”林清连忙道,“不过是因为在家里练得多了,走起来不甚明显罢了。”
“也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哪那么容易好。”说话的人没什么恶意,林清的腿本就没问题,因此也不在意。
“不过这模样可是摆在这里的,林家庄里头,再挑不出第二个,林清啊,若是你要想,明儿我就让张媒婆登门。”林大力的媳妇拉回话题。
“不瞒各位婶婶。”林清琢磨着,再不明确态度,她们就非得塞给自己个媳妇不可了,因此道,“我自小有先生批命,说我有防妻之嫌,往轻了妻子会卧病在床,往重了,便是克妻。我爹自小便告诫我,莫要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吓!林清你可别乱说,你这样的,哪里会克妻。”
虽然这么说着,但热情到底被吓退不少,其余人也有些诧异,低头絮絮说话,林清也不管,自顾自洗着衣衫,因为皮肤实在娇嫩,叫水冻得通红,勾起几个女人的同情心,纷纷感慨老天不开眼。
林清洗完之后,跟众人道别后,端着盆子往回走。他耳聪目明,走出一段距离仍能听到她们说话,不过是在讨论他的命格,以及,他老了可怎么办,膝下无子之类。
林清心里被触动一下,确实,他该想想以后了。
如果不是楚曦来了又走,令他感觉寂寞,如果不是今日出门洗衣,遇到这群嫂子,他还没有想过将来。
他这样的,注定一生无子,若是以后能遇着个合心意的人,还能相依终老,若是没有,恐怕要孤苦一生了。
林清开始想着要不要以后收养个孤儿,教给他手艺,让他为自己养老送终。
至于楚曦,林清是没抱希望的,虽然依照楚曦这人,不会食言,但那补偿,大约也不足以让林清排解孤单的。
有时候,想的太清楚,倒真的不是件好事,林清怅然叹道。
如此日子又过了四五日,期间,林家庄大多都知道了林清的克妻之命,还传的有板有眼的,大家叹息可惜了他的才貌,又怜他身世,左邻右舍都时常端了做的好菜好饭过来。林清不好拒绝,只能接受。
也有人奇怪怎地十月份了,林清家菜圃仍然长势良好,林清隐去空间水,其余都说了,大家觉得没甚特别,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林清某天晚上突地被冻醒,睁开眼睛,稍稍推开了窗子,才发现院子里撒了一层银色光辉,亮晶晶的,像是落了霜。
已经十月份,落霜也是正常,但是林清五感早非昔日,隐隐觉得,这霜落得不太正常。
果然,没过几日,林清赶车去永城时,沿途便发现有些衣着褴褛的人往永城去,待到城门口,已经是密密麻麻围成一片。
林清照旧找了个人来问,一回头,才发现依然是上次那个老汉,他这次没背菜篓,而是一身十分体面,他道:“我儿子在城里买了屋子,让我这个老头子进城来住,没想到就遇到灾民进城。具体什么情况,老汉我也不清楚,像是淮南地区突发大水,淮河决口,淹没无数田地,那些人走投无路,才往咱们永城来。”
“如今十月份,又无暴雨,怎地会突然发水?”林清奇怪。
“谁知道呢!”老汉踮着脚看看了城门口,眉头皱着,道,“我自清晨便来,这人啊,有增无减,今日还不知怎么情况。”
林清听后,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却怎么也摸不清头脑。
12大胆的小孩儿
永城算是除却京城外最为繁华的城市,又位于枢纽位置,因此城门建的格外阔气,城墙绵延一里多地,可就这样,也被灾民占据的满满的。
林清等了一会儿,站在驴车上眺目望去,城门关的死死的,只余一条侧路,供人进出,林清没甚要紧事,因此就决定不再等下去。
跟那老伯告辞,刚要调转车头,就听后头有人叫他:“林清。”
林清回了头,见是林竹,“吁”了声停了车子,等待他挤着人群出来。
已是深秋天气,林竹却满脑门的汗。
他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羞得,说话一贯细弱蚊蝇,若不是林清耳目聪颖还听不到:“我能不能搭你车回村?”
林清闻言,拍拍车辕,道:“上来吧。”
林竹动作利索,一个跃起便稳稳坐在车辕上。
林清赶着驴车,见林竹拿衣袖拭汗,就想伸手掏汗巾,却猛地想起自己的汗巾之前被楚曦扣押,他后来只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带走了还是留了下来。
如果他带走了……林清脸开始有些发烫,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为了转移脱了缰的思绪,林清跟林竹说话:“林竹,我见你从城里出来,之前可是有事去做?”
林竹点头道:“昨日同窗小聚,饮酒过度,便在大哥家里歇息一晚,没想到今早上就被堵在城门口,险些出不来。”
林清道:“是啊,好端端的,十月份怎会决堤发水,也不知道咱们村会不会有灾民过来。”
“我回去会跟爹爹商量下,看看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林清点头:“咱们林家庄距离永城不远,若是这城禁止灾民入内,可不就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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