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奚月白将沈亦如按在床上。方向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间紫云开口说话了:“弟子归云山紫云拜见决明子观主。”声音饱含笑意,这嗓子一出,整个房间里都愣了一下。
谁知那紫云听里边不答话,又拿腔做势的说了一遍:“弟子归云山紫云拜见决明子观主。”
这下夏漠一张老脸简直变成了猪肝,愠道:“听见了!还不给我滚进来!”
“弟子领命!”紫云这才低着头慢慢走了进来。
奚月白看见紫云居然如此作态心中十分惊奇,须知这紫云修为实不在师尊烟波棋叟之下,绝对是天下前三位的高手,难道这个偏僻小观的观主夏漠当真那么厉害?!
正自惊疑间,只见夏漠寒着脸劈头就对紫云骂道:“别嬉皮笑脸的!谁准你上山的?!还有既然上山了怎么愈儿还会给人打伤了呢?你都干什么吃了?还有你怎么就允许他们练什么劳什子双修经呢?!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老的糊涂了?!!!!”
紫云原先还腆着脸,见夏漠骂的认真,倒也不敢大声分辨,只是小心翼翼的又鞠了一躬,细声细气的答道:“观主且暂息雷霆之怒。小人非是敢擅自上山,这是小师叔批的门条。实在是小人恪守门规,徒步上山,来的时候小师叔已经叫人打伤,实在是赶不及救援。至于双修,小人道行微末,除了这个办法实在不知怎样才能救小师叔。”他这么别别扭扭的解释了几句,反倒让人觉得实在是委屈的不行,便是夏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句。
紫云听夏漠一哼,吓得脖子都是一缩,就听见夏漠紧接着说道:“我要带着愈儿和这个臭小子回山。你既然来了,就在山上帮帮忙,帮忙看着这帮兔崽子修房子,看着点我这些宝贝。还有,打伤愈儿的说是两个人,一个既然已经死了就算了,我自然会找他师门算账,另外一个你看着办!”
紫云听的一龇牙,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旁坐着的小老虎,问道:“那这幼虎?”
夏漠却是袍袖一张,直接将小老虎、蛋、沈亦如和夏愈包在其内,皱着眉毛骂了一句:“作死呢?什么老虎?!”说罢又是一道白光,只留下紫云和奚月白两人面面相觑。
话说沈亦如和夏愈在夏漠袍中紧紧挨在一起,两人都已经醒了,正互相看着对方傻乐,就听见外面夏漠说道:“沈亦如,你是卿翰的孙子。我当初收留你不过是为了老友之义,但是没想到你还真有修道之天分,我就想给你找个看得过去的山门另投了,但是你既然不愿我也不逼你,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和愈儿……罢了罢了,也算是天命注定,你和我们巨门洞天有缘……”这一席话说的没头没脑,沈亦如更是听的云里雾里,却看到夏愈已经是喜动颜色,摇着沈亦如的袖子掩饰不住的激动。
沈亦如觉得坐在袖袍中似是在不断上升,悄声问夏愈道,“口水夏,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嘻嘻,到了你就知道了。”夏愈此刻软软的靠在沈亦如肩膀上,还不忘卖关子。
“小坏蛋!”沈亦如抬手就刮了下夏愈的鼻子,双修以后,怎么说呢,以前看到夏愈只觉得心里开心,如今见着夏愈就觉得心头发暖,不知道这小胖子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沈亦如,今日便领你正式拜入我巨门洞天!”语罢沈亦如只觉得眼前一阵金光闪耀,夏漠已经张开了袍袖,把两人一虎一颗蛋搁在了地上。
这是沈亦如做梦也想不到的奇景!
39
39、巨门洞天 。。。
他的脚下踏的是七彩祥云,面前是崇高辉煌的巨大楼阁,金碧辉煌的门楼高达十余丈,五道巨大的红漆大门上都包裹着厚达寸许的黄金叶,门上还钉有海碗大小的金质乳钉。每个门洞前都放置着一对高三丈余的金色神兽。门前九座五孔牌坊次第安放,云雾缭绕,周围到处都是粗达丈许的仙树神木,到处开着芬芳诱人的仙苑奇葩。最近的一道石牌坊额石正中高高写着四个篆书大字——“巨门洞天”,巨大的石牌坊不知由什么质材打造,阳光映照之下居然隐隐显出七彩光华。
沈亦如不禁看得痴了,回头望去却发现转身百步尽是悬崖,四周更是围绕着厚厚的云层。沈亦如此时已经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以前那里是没见过世面?自己根本就是一个野人……一时间嘴里竟只能喃喃念道:“这里……是哪里?”
这边夏愈跌坐在地上,看见沈亦如一副合不拢嘴的模样一阵想笑,却牵动伤势咳了两声,好容易才蹦出两句来:“这里,就是我们巨门洞天的本山了。爷爷,沈小猪第一次上山,我们为什么不带他走正门,而是绕道偏门来走?”
“正门?你昏了头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要是走正门我们今天下午也进不了家门。”夏漠搔了搔头,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音方落,只见那边厢九道石牌坊下方猛地浮出一条两丈宽的绛红色步道来,上边刻有各种繁复奇罕的花纹,随着步道延伸至门楼之前,中间那高达九丈的巨大门扇缓缓打开。里边呼呼啦啦跑出来一大群人来,约莫有四五十人,沈亦如远远看见这帮人,胡子都白光了。谁知看见夏漠等三人,一群人悉数长揖到地,齐声诵道:“弟子等恭迎太师祖回山。参见太师祖、师叔祖。”说完分立中间大门两侧,静待夏漠等人。
沈亦如正在感叹这巨门洞天的豪奢和山规森严,就听见夏漠伸了个懒腰,骂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各殿、阁、宫、堂、楼、馆、院的主事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打杂的?还有,说过多少次了,偏门,偏门,偏门弄这么大,你们巴不得让人堵门了?”
那边为首的一个老道嗫嚅道:“这不是……您老人家允许人家修的……”
“我允许?我允许你们不会看着点啊?我允许也没让他们都按南天门的大小修啊!”见这帮人还敢回嘴,夏漠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长呼了一口气,指着那边夏愈说道:“跟那帮不要命的主事说一声,我家愈儿、他们师叔受伤了。一会儿都麻利的给我滚到混元宫来。”
说罢袖子一挥,带着夏愈和沈亦如原地消失了。他刚刚那句话一说,只把那群老道士吓得三魂出窍七魄杳杳,忙不迭的化作各色光华飞向各处。
沈亦如还没适应夏漠袖中的黑暗就又被丢了出来,甫一落地就听见夏愈问道:“爷爷,刚刚那个门前面的牌坊和步道又是那个财大气粗的修的?我离山的时候还没有呢。”
“还不就是那个西海龙王吗,这不是刚抱了孙子么,非说要来还愿,看正门那里实在是插不下去脚了,就给修到偏门来了。”夏漠眼睛都没抬。搭了一下夏愈的脉象,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就听见外面一个三十岁年纪的道人轻轻叩了叩门环。
“说。”
“禀师祖,尊师祖令,各殿、阁、宫、堂、楼、馆、院的主事已经在宫外等候。”那人低声说道。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等吧。”夏漠这才放开夏愈的手腕,抱起夏愈,回头对沈亦如说道:“你也一起来。”
说罢便迤逦着往外走去。沈亦如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是在一座极为宏伟宽阔的宫殿之中,他们在空无一人的漫长走廊中穿行,一路上没有一点声音,只隐隐听见有衣服与地板互相摩擦的沙沙声。
七弯八绕的转了好一会来到一座极宽广的殿宇,一行四人到达时殿中已经坐了满满一殿,足有五六十人,都神色凝重的跪坐着。所有人全都是玄色绣暗花阔袖锦袍,外罩一件白色大氅,那先前带路之人也走下去找了一块空的蒲团轻轻坐下了,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凝重的让沈亦如喘不过气来,简直就要被压倒了。
夏漠扫了一下殿中,弯腰放下夏愈,向后摆了一下袍袖,就势一坐,又示意沈亦如坐下,良久才说了一句:“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我倒要看看这次上界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下面的几十人竟是无一人敢搭茬,全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等了没一炷香,外面突然有人通报:“启禀太师祖!南极长生大帝下拜山飞帖!”
所谓拜山飞帖,实际上是一种表示礼节性问候的方式,格式并不固定,通常就是夸一夸对方有多厉害,自己很仰慕,很想过来一叙衷肠但是怕对方忙没时间,为表示尊重先发个信预约一下,一般随拜山飞帖而来的还有使者和礼品。
仅仅是拜山飞帖倒也没什么,沈亦如原先虽然没见过拜山飞帖,但是拜山飞帖的一种变体——拜年飞帖他却是见过的,有点类似于如今的贺卡。只是……但是,今天送飞帖的人不一般啊!
南极长生大帝!四御之一啊,道教神仙体系中仅次于三清的至高存在啊,一般都是壁画塑像里的主角啊……但是没容沈亦如多想,就听见外面叫声不断:
“西王母拜山飞帖!”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拜山飞帖”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拜山飞帖”
“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拜山飞帖!”
“ 东极青华大帝拜山飞帖!”
“上清灵宝天尊拜山飞帖!”
“太清道德天尊拜山飞帖!”
……
这一连串名字几乎没把沈亦如砸的晕过去,他这边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谁知这边殿中诸人连眉毛都不稍抬一下,只见夏漠缓缓站起身来,踱步来到殿门之前,面南而立,淡淡吩咐道:“使者老朽就不见了,东西放下便成,请各位使者代为转致谢意,不过各位事务繁忙,人就不必亲自来了。”
那边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夏漠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半晌之后就听见又有人过来通报:“启禀太师祖,飞帖都按例回了,各色礼品都一一清点入库了。”
夏漠笑了笑,转身回座位坐下,“哈,他们的徒子徒孙伤了我家宝贝愈儿,就送这么点东西,就妄想了事吗?门都没有!”说罢,四下环视了一番,“我说,你们都老糊涂是不是啊,都坐这么些时候了,不知道给你们师叔诊脉呐?!啊!”
话音甫落满殿五六十人,呼呼啦啦全围了上来,把那夏愈包了个水泄不通,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一面轻轻拿起夏愈的手,一面点头告了罪,闭目开始诊脉,不过几息功夫,又放下夏愈的手,道:“师祖,据我看,打伤师叔的当有两人,修为都极为低下,都只不过是刚刚到了结丹的蝼蚁,所不解者,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打伤师叔。另外师叔的伤虽然不轻,但是似乎已经经人治疗调养过,虽手法拙劣,但已然轻了一半,余下的用一点山上的丹药,略作调养就能痊愈了。”
他说完一抛袖子,从夏愈身边让开,接着一个发色花白的中年人坐了过来,翻开夏愈的眼睛瞧了瞧,又摸了摸夏愈的前额,道:“师弟所诊,令人信服。但是那两个蝼蚁修为虽然低微,下手却是存着必杀之心,所幸师叔现在已无大碍。”
沈亦如在一旁听得神奇,也想凑个热闹,就用袖子掩了嘴,问道:“那可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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