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舞在那人背上听着山下一片喧闹声,那些声音在黑寂的山里听起来很遥远,她迷迷糊糊地想,他的后背很宽阔也很暖和呢——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抓回去。
搜捕的人马迅速包围了整座山,有几队人分开上了山,树木枝叶被刀剑拨得哗啦啦地响。
“你闭上眼睛,抱紧我的脖子,待会儿可能比较颠簸。”那人低声说,幻舞用下巴轻磕他的肩膀,表示自己了解。随后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可能出现的腥风血雨。
在长达一个夜晚的颠簸后,他们终于突出重围。当双脚踏上荒原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对趴睡在自己后背的幻舞说:“小姐,过了这片荒原就进入人界了!”
幻舞闭着双眼不答。
“你怎么了?”那人疑惑地放下幻舞,才发现她背部中箭,整只箭头都没进肉里,鲜血染红了她半个身子。
他立时痛得心如刀绞。
幻舞在不断呼唤中醒来。她脸色惨白,眼眶下已是一片青灰,轻声说道:“安将军,把我留在这里吧。”
安叶吓得后退一步,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最熟的人除了陛下和金珠,就是你啊。”幻夜抚着腹部说,声音平静,眉头却紧紧皱起。现在肚子痛得更加厉害,血好像流得更多了。背部也像有一把锤子在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心肺。她知道自己即将达到极限。
“幻舞小姐,请再坚持一下,过了这个荒原,你就安全了。”见到幻舞这副情形,安叶更加慌乱。
“不,我就快死了。你要是坚持背我的话,我说不定马上就死在你的背上。”幻舞摇头,“你陪我说几句话吧,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跟我好好说话了。”
她垂下头,刑事府里的那些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你还不招供?证据都齐全了!”“快点招,不招就是找死!”“你要是招供的话,说不定可以求陛下免你一死。”
太腻味了,她想,朝安叶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先让我看看你的脸吧。”
安叶摘下面具,露出略显疲惫但不失英气的脸。浅琉璃色的眼珠,坚毅的下巴,刀削似的面庞——“你很英俊哦。”
安叶被这么一句微带轻佻的评论说得红了脸,回道:“小姐过奖了。”
“谢谢你带我这么一路。”幻舞露出白色的贝齿,“今生不能报答,就等来世吧,呃,希望我来世可以成为男子,那样我就不需要别人保护了。”
她憔悴的脸上尚有血污,可在安叶眼里仍是美不可言。他听出她话语里流露的决绝之意,悲伤与痛惜一起涌上心头,声音哽咽无法出语。
幻舞转头望向扬起黑色烟尘的天际线,说了她那一生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来了,你快点走吧,也许来世我们还能相遇。”
灯光明亮,亦泽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却觉得心里一片灰暗。他自始自终没有去看幻舞,就算幻舞被动刑,他也没有动过一丝这样的念头,也许是长老世族的压力,也许是为了整个鬼族,也许是我本性使然吧,他自嘲。幻舞最终被定谋叛罪,投入往生河源头,魂飞魄散。
耳畔很安静。
不会再有一个女子像浆糊似的粘着他不放。
不会再有一个女子抱着他哀哀恸哭。
不会再有一个女子在他耳朵边说我爱你。
一切灰飞烟灭。
他想自己应该去看看那几位被他冷落许久的夫人了。
棠月宫,棠夫人正在绣着一匹轻罗,她似乎知道亦泽所来为何,大大方方施礼后说:“陛下现在心里所想妾身不敢枉测。只是陛下所做之事,陛下应早已了然于心。幻舞下场如此,只能怪她自己红颜薄命。”
亦泽冷哼。
碧漾宫,碧夫人睁大她那一双迷人的绿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陛下怎么来了?妾身还未梳洗打扮……”
“你该知道本王为何事而来,你是怎么知道巡边之事的?”
“有人要妾身打听,不然就为难妾身出生之族……”
……
飞樱宫,樱夫人甜笑着迎了上前:“陛下好久没有来看妾身了。”不过亦泽的话很快就让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妾身美貌不及凌碧,也不像棠敏那样出身大世族,妾身一直都很辛苦呢,军报之事只不过为了打击她……说到底,幻舞其实是死在陛下的手里,陛下没有听她任何辩解,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
当亦泽离去的时候,樱夫人的话还在耳后回响,“没有谁比陛下更无情……”
亦泽走进那座漆黑无人的宫殿,坐上放着许多软枕的彩玉榻。手指一寸一寸抚过仿佛还带着幻舞体温的软玉。
怕冷的家伙……
她在圆月之下为他跳舞……
她在莲花之上朝他微笑……
那样的容颜,他再也不会看到。
指尖似乎碰到什么,他拿起一看,是一封信。
琉璃灯下的字迹似有泪光。
“我想了好久,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留给陛下,抱歉,孩子也无法留给陛下了。不过幸好我绣了许多软枕,如果陛下愿意,可以把软枕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我一样。虽然陛下不爱我,但是我永远爱着陛下,不管是否有来世。”
他靠着软枕沉默无语,心情的潮水渐渐淹没他的思绪,很久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水晶瓶,打开瓶塞。
一个月后,棠夫人因无所出被废,碧夫人被赐死,樱夫人自杀,其他姬妾陆续被遣散出宫。
自此,鬼王的后宫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本来打算是1章,后来变成2章···最后变成4章,如果再加上点勾心斗角,估计能爆到10章。这个不是主要的。
写完这个,我想自己几乎能够去开个虐恋情深的言情坑什么的~
好了,BE到此为止,H即将开始~
37
37、破茧(上) 。。。
20 破茧
洗刷之后就是屠宰了,绯夜无力地想,以前被自己当做膳食的魔兽无一不是这样,没想到今天轮到了自己。报应么?他斜睨了一眼同在一个浴池里神态怡然自得的亦泽。
那个男人紧致强壮的躯体在绯夜面前完全显露,绯夜撇嘴,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又是一个肌肉男而已!然而他再看看自己仅仅是略有肌肉的身体,又不禁气恼,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肉?
池水好舒服,真想就这么一直泡下去,绯夜合上眼皮惬意地想,可是亦泽的魔音在耳畔很不适宜地响起:“到时间了。”
轻纱蒙蒙,绯夜努力想将自己的身子藏在薄薄的丝被里,但是黄色丝被轻盈得似乎一划就破,而且那个丝被透明度似乎太高了点,除了遮住关键部位,其他的简直就是一览无余。他红着脸缩成一团,再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正在脱下浴袍的男人。
绯夜想往后缩,但是彩玉榻跟鬼王那个专用床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绯夜靠着榻背开始腹诽,怎么不找个大点的床?何况这床上还有一大堆软枕呢。
亦泽脱完浴袍转身后就瞧见绯夜全身蜷得好像烧熟的虾子,不由暗自好笑,又羞又怕么?平日冷淡的话语也变得温和起来:“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过去。”
绯夜刚想反驳我才不担心,可眼睛突然瞟到亦泽□男人专属的特征,他抽了口冷气,赶紧掉头。
现在就那么大了……待会不知会怎么样,他无法想象那么一个家伙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会像剑齿虎的獠牙么?他有一次不小心被一只幼小的剑齿虎咬到小腿,小小的牙几乎整个都插‘进去了,当时血流如注,若不是他及时砍掉那小兽的脑袋,估计自己的一条腿就不保了。不过似乎这两者也不太好比较。
在绯夜走神时,亦泽已经轻易掀开丝被,看见他赤‘裸的身体。少年的身体单薄,仍然青涩,就如同他的眼神。
男人自右肩处有一道极不明显的瘢痕斜斜地延伸到腹部,似乎极为久远。绯夜看得一愣,但男人很快就开始自己的下一步。
“你你……”绯夜惊得想用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可那样子好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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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抗议,嘴巴被他曾经暗暗赞美的唇堵住,进而是蝴蝶戏花般的挑逗,绯夜被戏得全身发烫,脑子也模模糊糊,亦泽好像是个温柔的男人……
那个吻以温柔开始,以暴虐继续,令绯夜在暴风的横扫之后清醒过来。
原来自己想错了,绯夜恨恨地想,双唇却情不自禁地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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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道细线从经脉慢慢刺入,像师父手中的绣花针,那个男人为他缝补衣裳的情景,温馨而模糊。温热的针线随着经脉在体内游走,挟着一股如海浪汹涌的气流,然后沉入骨髓。那一刻,绯夜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
周身的一切变得混沌,就像自己站在了往生河的源头,眼睁睁地看着那磅礴的河水夹杂着疯狂的风暴将自己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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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受,他忍不住呻吟一声,然后被突如其来的刺痛惊得身子一缩,双腿却无法合拢,接着一股火热不容拒绝地刺了进来。他感觉身体好似被利刃劈成两半。
“好痛……”他低呼,双手抠住男人坚实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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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夜只感觉自己暴露在一片狂风骤雨之下,一阵接一阵浪潮凶猛地向他扑过来,他已无法思考,只能任由其不断撕打。
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释放,身下已是一片狼藉。
他觉得自己很疲倦,明明自己没有怎么运动的……意识在纷乱的思绪下渐渐朦胧,他好像上了一页轻舟,在清风吹拂之下,便已驶过万重山水。
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已又泡进水里,亦泽在——“你干什么?”他尖叫。
“本王在给你清理。”男人冷冰冰地不看他,手指很直接地又插了进来。
他十分讨厌这样的姿势,隐秘的部位以如此羞辱的方式被人看到,而且……他试图拉开亦泽的手,可是双手刚伸过去就被亦泽冰冷的眼刀刺了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清理完毕,绯夜尴尬地道了谢,便转过脸。手指无意间摸到湿滑的长发——咦,怎么变成紫色了?他赶紧又抓了一把,还是紫色的!难道……他的脑筋顿时转得飞快——我要去照镜子!
正当他准备起身,却被亦泽一把抓住手臂。
“你干什么?”他瞪眼。
亦泽面色苍白,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堂堂的鬼王陛下头一次说话结巴:“你,你是……”
“我是上界凡泉驻军军部特使绯夜。”你这么快就不认识了?绯夜鼻子哼了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亦泽喃喃自语,心中仿佛笼罩了一团迷雾。
趁着亦泽分神,绯夜赶紧甩掉他的手,大爷我急着要去观赏观赏自己的新形象,没空跟你纠缠!
身子刚爬上浴池的边,腰部以下像是断了一般。他一个站立不稳,几欲落入池水中,可被亦泽扶住。
可恶……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他再次恨恨地甩开亦泽的手,却不见后者黯然失神。
镜子里是另一个人吧?怎么跟原来那个相差十万八千里?
绯夜瞪着镜中的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