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毫无生息。
一名玄衣男子走近一个露出人头的白蛹,美丽的紫发一缕缕散下,中间露出绯夜苍白的小脸。他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在下眼睑留下淡淡的阴影,仿佛睡着一般,嘴唇微微半启,好像想说什么,声音却消失无踪。
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描过少年那能轻易迷惑人的唇,双唇依然粉红柔软,隐约可见后面的晶莹贝齿。
“真是可爱啊……”男子迷醉般地半眯着眼,扣住那小巧的下巴,似乎忍不住贴近那粉唇,慢慢咬了上去。
好似渴望许久,那贝齿后的小舌如此美味,叫人恨不得一口咬断了咽下去。终究还是舍不得。吮吸舔咬好半天之后,粉唇略微肿胀,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他舔去嘴角的银丝,转过身,笑着对跪在地等待很久的银发女子说道:“雪蛾此次立功,想让本王如何嘉奖呢?”
“此次马到成功,全仗陛下运筹帷幄。属下不敢擅自居功。”
“李城主几时如此客气了?前些日子本王还记得有人说寒冰城城池太小,以致居民流失。”男子的脸上仍是带着笑意,语气却渐渐冰冷。
“这……”李城主的脸微微变色,“这定是谣言。属下定会彻查,严惩散布谣言之人。”
“不用彻查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子吧。”男子话音一转,面色骤冷。
“属下不敢。”李城主以头磕地。
“呵呵,这个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说一句,”男子睁大双眼,暗红如噬血,浅蓝似凝冰,“吃男人下种子也定个计划才合适,若是这城里的男人吃完了,你的寒冰城空空如也,你这城主当得有趣么?”
“属下谨记陛下教诲,只是……雪蛾一族繁衍不易,请陛下明鉴。”
“若此事一举成功,寒冰城可北扩三百里。”
“谢陛下恩典。”
这时,一名白衣女子进来禀告:“启禀陛下,城主,无狩海的军报送到。”
这女子模样俊俏,眼眶下淡淡的青色,那张脸竟然就是小翠!
作者有话要说:俺的字啥时能成为欧元呢?
59
59、魔蛹(上) 。。。
31 魔蛹
绯夜觉得自己在做梦,然而如此之真实。
绿草如茵,古木参天,一道银白色的瀑布从不太高的山崖飞溅直下,扬起无数壳轻盈冰凉的水珠,仿佛一朵朵细小的梅花,然后飘落入瀑布下面的浅溪。阳光明媚,在瀑布另一头挂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一个编着独辫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裙,裙角扎起,露出雪白的小腿和白净的脚丫。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踩进那清澈的小溪。
“母亲,有鱼哦!”她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小手伸进水中,努力一捞,却只抓起一手水珠。
那水中嬉戏的红色小鱼突然受到袭击,惊慌得四散逃窜。
小女孩一脸沮丧,手上的水打湿小裙,“母亲,小鱼都跑掉了……”
离她不远处的青衣女子无奈地说:“你的动作那么慢,自然抓不到。”
那女子眉眼精致,眼神里浮现淡淡的哀愁,青衣朴素,却遮挡不了她窈窕风姿。她见女儿撅着小嘴抱怨,只是站在一旁观看,不去安慰,也不去帮忙。
绯夜从来没有见过她,可暗自产生一份难以言喻的亲切之感。他情不自禁走近那对母女,问道:“你们是谁?”
她们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也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个兀自伫立,一个情绪又重新高涨。
这只是梦境,绯夜告诉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想接近这对母女。
小丫头抓不住小鱼,便开始用脚丫子去逗那数尾被她堵到角落里的小鱼。那女子看了一会儿女儿玩耍,就转身去看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
她神情落寞,山风吹起青衣,清冷无声。
这时,一阵嬉笑声由远及近。
青衣女子隐约蹙眉,并不转身。
一群锦衣罗衫的姑娘们相互打趣而来。为首的高个女子,面孔俏丽,茜红色锦裙,亭亭玉立,宛如出水芙蓉。其后的几位女子亦是娉婷袅娜,仪表不凡。几个梳着丫鬟髻的侍女捧着瓜子果盘,小心翼翼随侍着。
“九姨娘,父亲今日午膳时还问起你去哪儿了,问这个不知道,问那个也不清楚,原来你是带了她跑这儿来了。”高个女子看似随意地说,眼睛朝那小女孩冷冷一瞟。
“那有劳族长牵挂了。我带着女儿来这儿玩耍,没有妨碍任何人。”青衣女子转过身,不卑不亢地回应。
高个女子嘴巴动了动,似有动怒,却没有发作。她身边一红衣女子笑了笑说道:“大姐也是为了九姨娘好。你也知道父亲大人有时候脾气大得吓人,午膳的时候可是砸了酒杯盘碟呢,还掴了一个小厮。当时那个乱啊,一群仆妇妈子劝也劝不住。”
“三妹,”高个女子厉声喝住她,“跟这女人温言温语说上一堆,她也不会动半点羞耻之心。”
青衣女子听到“羞耻”二字,也不动怒,反而淡淡一笑:“区区一个午膳算什么?我连每年的族内祭祀都不去,族长也没说什么。”
“祭祀只有族内之人才可以参加,外人自然是去不了的,”高个女子冷笑,在衣袖下攥起粉拳,“九姨娘对祭祀没有兴趣,父亲也是知道。只怕——”她话音一转,“你的女儿以后想去都去不了。”
“你说什么?”青衣女子有些动容,“跟幻舞有什么关系?”
原来那个小女孩叫幻舞。青衣女子是她的母亲,也是某族长的九姨娘,那些女子就是其他妻室所出,绯夜明白了,这家里头不太和睦呢。
“没什么,只是劝你一句。平时还是要收敛些,不要惹父亲生气,不然,”高个女子甩了袖子转身,“没有好果子吃。”
这句话又似威胁又似警告,青衣女子哪里不知,便不再说话。那高个女子见此情景,觉得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再与她罗嗦,叫了身边几个人一起离去。
青衣女子目送着那些人离去,低低叹息一声。转去看自己的女儿,幻舞在瀑布下玩得正欢,发辫,小裙都被淋湿,一副天生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她摇摇头,又长叹一声。
她走到草地的尽头,那也是山崖的边,下面是无垠的山峦。更大的山风刮来,刮散她的鬓发,青衣飞扬,好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佩宣,你看得到我么?我还想跳舞,可惜没有人看了。”她轻声对着山风说,那声音瞬间就被刮散。
绯夜以为她要跳崖,心下一惊,正欲拉住她的衣角,那女子却开始展袖起舞。
山岳之间,唯有呼啸的山风为她伴奏。
玉臂仿佛仙鹤展翅,优雅收拢又徐徐打开,十指好似拂过流水。舞姿徐缓,从她双手中突然各自飞出两条青色的绫带,如同粲然展开的蝶翼,她轻吟一声,身子凌空跃起。
那时的她像刚刚破茧而出的青色蝴蝶,柔弱,美丽,却努力挣扎出原来的束缚。
如果说她坚强,谁都可以轻易撕碎她的蝶翼;如果说她柔弱,谁也不能阻止她忘却挣扎。
转眼之间,她已施展着一对蝶翼,从葱郁的树木间穿过,下一刻,那蝶翼轻轻带起一面透明的溪水。她飞身踏上那扬起的水珠,抱起她的女儿在山林间轻盈飞舞。
绯夜望得发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眼睛,那对母女似乎很是愉悦,连那原本一脸落寞之色的青衣女子都显露笑容。
她可以变出绫带,还可以飞翔——这个是师父曾经提到过的幻力么?正当绯夜想要仔细看那扑扇的蝶翼,忽然一阵黑色的雾气涌起,迷糊了他的视野。
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他,蓝衣的男子,刚毅淡然的面孔,嘴角浮起一抹他最是难忘的微笑。
“师父!”他开心地叫道,急忙扑上去,却扑了个空。
难道这也是梦么?
绯夜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痛,他咧着嘴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师父,我可想你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个口信都不给我。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挺想你的,可是联系不上你。”绯夜喃喃自语,语气含着几分委屈。
因为是在梦里,所以绯夜心里逮着什么就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遇上了好些人,溟罗,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可惜他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有上界的龙光,天帝的独子,很好看,可惜我现在配不上他;还有一个是九宁,狐族三公子,我跟他好上了,可是他如今情况很不好,我很着急;最后就是那个鬼王亦泽了,最可恶的家伙!”他磨牙道,“老是占我的便宜!真恨不得什么时候把他暴打一顿!”
梦中的安叶微微一笑:“你很讨厌鬼王?”
“是啊,他老是欺负我,还……”绯夜想起那种事,快速涨红了脸。
“随你自己的心意吧,”安叶说道,微笑不变,“如果你有实力暴打他一顿的话。”
“……啊,现在我还没有那个实力……”绯夜有些惭愧地抓抓头发。
“那你就好好修行吧,直到超过他。”
“可是我现在好像在做梦,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低下头,有些惴惴不安地说。
虽然是在梦中,但是说出来还是很丢人。
“那就醒来,从梦中醒来!”安叶突然隔空推了他一把。
绯夜打了激灵,醒了。
果真是个梦。
身体还是动不了,他发现自己全身被丝线一般的的东西缠住,仅仅露了个脑袋,脑袋勉强可以动一动。他开始打量四周,好像是个挺大的洞,不远处的洞壁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大袋子,像蛹,有的已经完全包住,有的还露个人头,跟自己一样。除此之外,洞里再没有其他人。
绯夜寒了一下,心想我不会也被这蛹完全包住吧?回忆之前的情景,找活,戏班,红线舞,这一连串的事件,几乎就是一个巧妙而简单的陷阱。他想起那个异色眼珠的男人,危险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韩清,大爷我记住你了。
他扭头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人头,那人合着眼,脸色灰白,也是一动不动。
“喂,你醒醒!”绯夜低声冲那人叫道。他还有点指望那人能应一声,至少能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该不会还是在那个城主府邸吧。
对方毫无回应。
绯夜再笨也知道叫那人醒来只是徒劳,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了。想到这儿,他的脑筋飞快旋转。蛹?这里是魔族的地域,也该是魔族的蛹。至于是什么魔族的蛹,他暂时还分辨不了。像魔月森林里有种蓝眼魔蝶,也是做蛹的一类魔族,会在化蛹之前吃得饱饱的,然后吐丝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再破茧而出。那魔蝶的成虫为了化蛹时的能量储备,几乎什么都吃,草,花,虫子,腐肉……在极度饥饿的时候甚至可以吞噬泥土。
我还没吃多少东西呢,绯夜皱着眉头想。我也不是成虫。他试着活动双手——无能为力。双脚也被包得紧紧的。
能动的只有脑袋。绯夜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