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施恒犹豫片刻,亦随之入了赌坊大门,但心中却打定主意,若那朴宗正是个赌徒,那么他即使将施晨关押起来,也决不许她嫁给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
可是,随即他发现,那朴宗正真真是个正人君子,他去赌坊,并非为了赌钱,而是去赎人,那人施恒也识得,朴家老五,为人名声奇差,吃喝嫖赌抽样样来,早已被朴家当家的扫地出门,见多了人走茶凉,朴宗正此举令施恒深感震撼,若是施晨能有这么个郎君照料,也是她的福气。
当朴宗正领着他家老五走到一个僻静处所时,从斜地里突然窜出十数个蒙面高手来,看起来是要谋财害命,朴宗正若是一人倒还好,偏偏还带着个大包袱,行动间难免掣肘,施恒趁机出手,助朴宗正退强敌,将朴家老五送回他暂居的茅屋。
那朴宗正也是豪爽之人,虽然家里人对妖罹族人有些偏见,但他向来不拘小节,因此茶楼酒肆走一遭下来,两人便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而一番话下来,施恒也发现,那朴宗正似乎颇中意施晨,言谈之间,大有要将施晨娶为妻室之意,施恒对这发现既欣喜又有些感伤,想到施晨要嫁作他人妇,胸口便有些气闷,但为了施晨的性命着想,也只得点头应了朴宗正让他在施晨面前为其美言几句的要求。
在施恒的牵线搭桥下,朴宗正与施晨只两日时间,便已十分熟稔,而那朴宗正显然是有心之人,因为在第二日中午,朴宗正竟在饭后替施晨送来了一碗药,一碗让施晨花容失色的药。
一个未婚怀孕的女子,在算计着怎么让一个男人当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时,却突然收到了那个男人送来的安胎药,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住这个刺激?
施晨手中的茶杯霎时落地,碎裂成片,手忙脚乱地伸手欲拾,双手却突然被朴宗正抓住,施晨无措地抬头,便撞进朴宗正满是担忧地眸子里。
“怎的这么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从没有哪个男子对她如此挂怀,而且,这个男子在知晓实情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对她,施晨一口气哽咽在喉,竟垂首低泣。
“别哭,小心动了胎气。”朴宗正端过桌上的安胎药,“喝了吧,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我还等着孩子叫我一声爹呢。”
施晨泪眼朦胧地看着朴宗正,八尺汉子,却愿意为了她,做到这地步,施晨心中顿生愧疚之意,打定主意,若以后朴宗正心有所属,她定当竭力相助。
接下来几日,无论是施晨参加比赛还是其他,朴宗正必定陪伴在侧,这让朴家长辈十分不满
而原本的考官也被朴宗正买通,没有为难施晨不说,更在关键时刻帮施晨,使得施晨一路过关斩将,竟然入了前三。
施晨入前三,早已过了朴家长辈的底线,因此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施晨淘汰,而朴宗正自知无法说服双亲,最后竟然称他与施晨两情相悦,早已行夫妻之礼,而施晨腹中早已怀了他的骨肉。
此言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选妻大典自是无法继续下去,而朴家家长也深觉朴宗正败坏家风,当即将朴宗正逐出门墙。
施晨对朴宗正心怀愧疚,但当时情况也不允许两人再抛头露面,是以,两人便暂时居住在施恒为他们安排的一所宅院内。
两人本欲在施晨产后复出江湖,岂料施晨这一怀孕,竟然便持续了三年,三年来,她的小腹一直维持在微凸的状态,而妊娠反应却从未停止,无法忍受的她曾试图打胎,然而,无论何等烈的药,入了腹中都如同泥牛入海,激不起半点反应,两人不敢在一地做过多停留,先后移居,辗转到了江南,适逢武林大会,三年的折磨使得施晨郁结在心,而耽误朴宗正的前程又让她心怀愧疚,因此她决定出手。
施晨的厉害之处,不在于她本身武功多高,而在于她的知人善任,只不过她所任的人,皆是死人罢了。
施晨出手,旨在伤人,而非致人死地,当时的施晨虽烦躁,但良知仍未泯灭,因此,并未痛下杀手,而她夺得盟主之位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报答朴宗正于她的恩情,对一个怀胎三年的女人,一直以来不离不弃,这不是每个男子都能做到的,何况两人既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
朴宗正事先并不知情,那日施恒突然找到他,声称找到了施晨怀胎不产的秘密,邀朴宗正共商此事,而施晨便趁机外出,取胜之后,利用世人所谓的“面子”,将盟主之位让予朴宗正,世人皆认为,男子方能主宰沉浮,然而此时男子败北,却是不争的事实,这难免让某些人面子上挂不住,而施晨恰在此时,提出将盟主之位让与朴宗正,朴家家规甚严,向来不允许其子孙参与江湖俗事,然朴宗正却决非泛泛之辈,从他为数不多的对战状况来看,朴宗正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武林一等一的好手,因此,施晨此举,得到了多数人的赞成,而少数怀有异议者,不久之后便被江湖彻底除名,死因各异,而这不久之后,当然是在施晨得知她久孕不产的原因之后。
当时施恒所知的原因,乃是从木氏一族长老处听闻的,木氏和施氏所掌机密不同,两家虽同为妖罹族人,却如同一个王室中的两个最有潜力继承王位的王子,谁也不会轻易袒露自己的实力,所以,施恒仅探听出原因,却无法得到解决的良策。
得到解决办法,要么有独一无二的计策,要么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是凡人,凡人的计策总会有缺陷,至于权利,施氏与木氏实力不相上下,而朴宗正此时已被家族驱逐,实力上两相抗衡,谁也无法讨好。
但是,朴宗正突然得到了盟主之位,一半计策,一半强权,木氏一族,是否能够与之相较?
朴宗正差人放出消息,称木氏一族宗祠内藏有当年武圣遗留下的武功秘籍,对于江湖中人,美色,金银,远比不上一本武圣传书,只因权能定生死,权能获金玉,人性于此,甚是简单,朴宗正正是利用这一点,造成木氏一族的混乱,而他则趁乱入木氏宗祠,盗取木氏家族密卷。
只是,朴宗正的打算虽好,木氏一脉却并非都是蠢蛋,所以,当朴宗正发现,他所要的密卷竟然被尽数镌刻在木氏宗祠内墙上时,他只想大笑三声,可惜,情况不允许他这么做,宗祠很快便被木氏一脉合围,匆忙之中,朴宗正只看出:日浸鲜尸之血两个时辰,一年可得女,两年可得子。
这句之后还有数句似是警告的话,但朴宗正已来不及细看,地底骤然裂开,朴宗正顺着裂缝滚入地道,而施恒正立于他身前,裂缝阖上的一瞬,木氏一脉刚好冲入,而两人早已逃之夭夭。
鲜尸之血浸泡。。。。。。。。。。。。。。。。
朴宗正觉得此法甚是诡异,说与施晨及施恒二人时,两人脸上却并未出现他所预料的惊疑之色,后来他才了解到,这便是曾在妖罹族人中风靡一时,后仅存于木氏一脉的“血婴秘术”,闻说以此法生产的婴儿,天赋异禀,且能继承其母体所有能力,施晨权衡之下,决定用此法,产男婴,这便意味着,她将浸鲜尸之血,为时两年。
中原人向来以死者为尊,你可以花钱买到一切,只除了死尸,即便你手执千金,但若是你走入一新丧亲人的家庭,说你要买死者的尸体,唯一可以肯定的结局是,你会被人乱棍打出来,说不定还会押你去见官,所以,鲜尸一事,只得秘密进行。
而施晨手下的阴尸,在寻鲜尸一事上,作用自然不小,盗尸之后,秘密运回施家,在施恒安排的秘密处所放血,血尽之后,将尸体高温焚化,毁尸灭迹。
原本一切颇为顺利,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有暴露的一日。
那日,木氏一脉某长老前往施家拜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闯入施晨浸血之地,施恒为防事情败露,三人合力,将木氏一族长老毙于掌下,以化尸水毁掉尸体,三人本以为处理掉那长老,便是天衣无缝,谁知,一场暴雨,将某位死者的坟墓冲开,墓主家人本欲为其迁葬,抬起棺木时,却觉着棺材甚轻,心知不妙,打开一看才发现,尸体莫名失踪。
一具尸体失踪倒不足为奇,可以解释为被雨水冲走或是被什么野兽所侵,只是,接二连三地有人报官,声称自己亲人的尸体被盗,如此一来,官府便不得不重视此事,然而,派出大量人力后,却终是无果,于是,有人找上了朴宗正,刚好当时为了木氏一族长老之事,木氏一脉正找施家的麻烦,朴宗正便欲借刀杀人,将尸体失踪一事推到木氏一脉头上,而木氏一脉妖罹族人的身份,也使得这个说法更具真实性,所以,当时并无人怀疑朴宗正别有用心。施家也早欲将木氏一脉的祖传秘术占为己有,因此,施恒在其父面前说及此事,施家族长当即同意盗尸栽赃于木氏一脉,最后,在所谓的人证物证下,木氏一脉百口莫辩,在群雄的围攻下,仅有数人得以逃出生天,后不知所踪,只是,当朴宗正与施恒赶到木氏宗祠时,宗祠已经没于火海,未留下任何有用的讯息。
木氏一族被灭后,尸体失踪案告破,事情渐渐平息,然而施晨容貌在鲜尸血液的滋润下,一日日地愈发严厉,但性子却愈发古怪,动辄打杀,让府中人惴惴不安。
朴宗正初时还不以为意,只道是因为怀孕时间太久所致,直到某日,她看到施晨居然咬断了一个婢女的颈动脉,这才发现,事情有变。
他与施恒商议此事时,施恒也是一筹莫展,两人只得打造了玄铁锁,将施晨锁住,平日除派人供其饮食外,不许任何人接近施晨,谁知,那施晨却仿佛一夜之间练就了狐媚术,无论男女,只要见到她那双勾魂的眸子,都仿佛失了心似的,竟然自发上前,供她撕咬,而此时朴宗正等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施晨的功力竟然远在他与施恒之上,若要制服施晨,非两人之力可为,何况施晨腹中还有胎儿,两人投鼠忌器,不敢妄作主张。
许是府中有内鬼,故而不久后,施恒之父竟得知此事,两人本以为,以施恒之父的性子,定会对施晨不利,谁知,施恒之父非但没反对,反而为施晨觅鲜尸,造血池。朴宗正作为豪门之后,对于人性看得颇为通透,施家族长此举若说没有目的,恐怕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
果然,不久,施恒之父便提出,除非他们答应施晨之子出生之后交予他抚养,否则,便停止对施晨的鲜尸血供应。
朴宗正与施恒据理力争,岂料施恒之父竟以他们盗尸的证据相要挟,朴宗正保护施晨心切,竟动了杀意,瞒着施恒,约集杀手,将施恒之父打入万丈深渊。
施恒得知此事后,两人关系一度陷入冰点,然而此时,接触过施晨的人接二连三地患病,症状类似瘟疫,府中仆人一个个地死去,施恒遍寻施家医典,终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弃府北迁,临走之前,为妨病情蔓延,两人杀掉府中所有仆役,携着施晨同行。但在途中,却听闻施晨盗尸的消息,来源无从寻起,不过朴宗正与施晨却在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外患未消,内忧又起,施晨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瘦弱,整夜失眠,声音喑哑,言行举止如病中西施,弱不禁风的模样甚是可欺,施恒与朴宗正看在眼里,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终于,在某个夜里,施晨仗着两人对她的信任,在两人的茶里下了药,而从那一夜起,施晨便失踪了,后来,官府贴出任尸的讣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