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施主的状态,也只是比当初未发财前好上一点点而已。
李施主还说,他以前看过一个统计,说是相当一部分中了大奖的人,因为不会经营和浪费钱财,在许多年后又回到了起点。李施主笑着说,当初看这个新闻的时候,他还不相信,不过自己经历过以后,他相信了。
有时候戒嗔想:李施主的感慨是对的,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对踏实的小日子不屑一顾,甚至把希望寄托在被好运气击中上。而事实上,人生的轨迹是循序渐进的,即便被突如其来的机遇改变了轨迹,又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把握呢?
或许人生根本没有捷径可寻,能获得多少,不完全是运气,更多的是自己的能力和素质。所以,何必祈求不可掌控的命运呢?默默地磨炼自己,静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吧。
第08个 人生的后路
戒嗔知道陈施主这个人,还要从戒傲师弟一段很郁闷的和事佬经历说起。
差不多两年前,茅山附近开了两家小饭店,由于同行竞争的缘故,两家饭店的老板娘黄施主和邢施主关系一度恶化,吵闹得不可开交。戒傲师弟和两位施主关系都还算不错,因此戒傲很被动地介入了两人的争吵中,时常被迫去做和事佬调解两人的关系。
而事实上,戒傲的和事佬经历很不顺当,基本上每次都是充满着希望地过去,垂头丧气地回来,有时候戒傲师弟也会向戒嗔通报两位施主的最新情况,期待戒嗔帮他想点让两人和解的好办法。
戒嗔也就是这个时候知道了陈施主,陈施主原是镇上一家国有企业的工作人员,前些年工厂的效益不好,陈施主下了岗。她的家境很一般,所以下岗后不得不另寻一份工作补贴家用。可陈施主自己并没有特殊的技能,能做的工作实在是有限,恰好黄施主的饭店缺人手,便招聘陈施主过去,主要是在厨房里帮厨,打打下手。
陈施主在黄施主的饭店做了几个月后,黄施主和邢施主之间的战争爆发了。戒傲师弟说,相比较而言,邢施主和黄施主的吵架能力是没有可比性的。因为黄施主不管是吵架的技巧、音量、节奏以及煽动围观群众的能力都超过邢施主。所以两人争执的时候,黄施主常常获得压倒性的胜利。有时候黄施主小小地爆发一下,邢施主便被气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了。所以,戒傲师弟在劝架的同时主要的兼职就是安慰邢施主。
当两位施主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戒傲师弟也曾坏坏地想过,既然每次争吵都是黄施主胜利,那么邢施主就算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或许也支撑不了多久吧。也许过一段时间,她便不想再参与这场吵不胜的架了吧;又或许邢施主妥协后,黄施主也会感到胜利的空虚,渐渐失去争吵的兴趣。
戒傲师弟的愿望虽然带点邪念,但戒嗔有时候也觉得,如果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最后戒傲师弟的愿望还是破碎了,让它破碎的人就是陈施主。
就像大部分老板和员工之间一样,陈施主和她的老板黄施主的关系并不好。戒傲说,可能是黄施主的嘴巴太厉害,有时候说话不太注意别人的情绪,所以私下里,陈施主对黄施主也有怨言,只是碍于雇佣关系,便只得忍着了。
也许是邢施主看出了两人间的矛盾,再加上自己的饭店里也缺少一个帮厨的人,于是邢施主每个月多付二百元工资挖走了陈施主。
戒嗔和戒傲师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便挺警觉的。因为据我们所知,以前黄施主出于照顾陈施主家境不好的缘故,给她开的工资已经比正常的工资水平要高一点了,现在邢施主又多加了二百元,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邢施主挖人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自从有了陈施主的加盟,黄施主和邢施主的争执结果有了极大转变。陈施主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邢施主的后援,最初陈施主碍于面子只是背地里支点招儿,后来时间长了便自己亲自上阵和旧东家开战。
戒傲师弟说,其实论实力即便是邢陈两位施主联手,也未必能胜过吵架造诣和天赋极高的黄施主。可是毕竟陈施主在黄施主的店里干过一段时间,所以陈施主吵起架来比较有针对性,她总能在争吵的关键时刻抖搂一些黄施主的隐私,比如黄施主睡觉的时候打鼾的声音比男人还大,又比如黄施主炒菜的时候曾经对着锅里打喷嚏,再比如黄施主的腰围根本不是她自己对外宣称的两尺七而是三尺等等。
戒傲师弟曾经打过这样的比喻,如果黄施主算一个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武林高手,那么陈施主便是一个擅长找她罩门的专家,有时候黄施主正吵得士气旺盛,陈施主便随手抛她一个隐私出去,黄施主立即就败退了。
那时候戒傲师弟又有些坏坏地想,如果黄施主每次吵架都被揭隐私,也许不久之后,她便失去了继续吵架的勇气,再加上原本吵架水平一般的邢施主的挑衅功力也不足,也许两家又会因此平和下来。
事实上,戒傲师弟还是低估了黄施主的耐力,黄施主虽然处于不利的局面,却没有退缩的迹象。戒傲师弟很发愁,总觉得自己充当两人之间“和平天使”的工作,完全看不到希望,仿佛没有退休的可能性。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邢施主住在城里的女儿生孩子。邢施主结束了饭店的生意,去帮女儿带孩子了,这场让戒傲师弟十分头痛的吵架事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结束了。
戒嗔再次听到陈施主的消息是几个月以后,一位以前邢施主饭店的常客无意中提起了陈施主。那位客人说,邢施主结束了饭店的生意,陈施主也失业了。这种临时性质的工种自然不会有什么劳动保障,陈施主最终只领到了几个月的工钱作为遣散费。据说陈施主失业后一度有过再回黄施主饭店帮工的打算,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开口。现在陈施主在邻镇寻了一份新工作,但工资待遇很一般,甚至不及当年黄施主开给她的多,而且工作的强度比以前要大,上班的地方又远又不方便。
记得有次陈施主的前东家黄施主和戒嗔提到了她。黄施主说,当初陈施主跳槽的时候,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太生气。因为她知道陈施主的家境不好,觉得如果有人开高价将她挖走,也没什么。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气人,她一定会在陈施主失业的时候聘她回来。
有时候戒嗔也会想,人生嘛,其实是一件挺曲折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但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厚道与宽容地对待别人。即使在得意顺利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在做事的时候留有余地,为别人留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呢,或许不应该理解为是对别人的恩赐,因为事实上,最终需要这条路的,说不定就是我们自己。
第09个 离家出走的夏施主
戒嗔每天早晨起床都挺早的,通常是做完早课,吃完饭,然后再去打开寺门。
那天早晨,戒嗔打开寺门,本想伸个懒腰,再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迎接一天的到来,结果一开门却发现门边上坐着个女施主,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小镇里的夏施主。听到戒嗔开门的声音,夏施主转过头来看着戒嗔,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正常情况下,戒嗔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要紧张一下的,不过看到是夏施主后,戒嗔也没有太紧张了。因为这样的情况,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戒嗔心里知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施主的家就在小镇里,她的年纪和戒嗔差不多大。前几年,夏施主结了婚,先生也是小镇里的居民,是比戒嗔年长几岁的秦施主。戒嗔和戒傲认识夏施主和秦施主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所以说也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
夏施主和秦施主算是青梅竹马,两人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只是两人间,时常会有争执,而且吵起来互不相让,如果吵得太过激烈的话,夏施主便会离家出走,而夏施主离家出走的地点,便是天明寺。
所以,当戒嗔看到夏施主一脸愁容地坐在天明寺门口的时候,没有紧张的情绪,并不是没有关怀之心,而是心里已经大体掌握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对事情未来的发展也有了些判断。
正常情况下,夏施主会先向大家倾诉秦施主的不是,然后要求在寺里住上几天,而秦施主呢,通常会在下午,最迟在第二天一早,便必然会找到寺里,然后好言好语地把夏施主劝回家。
戒嗔小心地向夏施主打探有关情况,果然和戒嗔判断的差不多。夏施主说,这次她特别生气,再也不打算原谅秦施主了。
听到夏施主的话,戒嗔依然很淡定,因为“再也不原谅秦施主了”这句话也是夏施主每次来必然会说的台词,戒嗔曾无数次地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二天,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小镇里。戒嗔基本上可以肯定,夏施主说这句话的用意在于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而不是真的要实施。
夏施主便这样留在了寺里,和大家聊聊天之余,还帮大家做了些活儿,看起来心情也好转了许多。戒嗔估计,这回秦施主来的时候,应该费不了多少口舌,夏施主最多假装生气一下,应该就会和他回家去。
只是大家等到了下午,秦施主也没有上山来。戒傲安慰夏施主说,秦施主可能是怕你在气头上,想等你气消了再来接你。对此解释,夏施主不置可否,但看样子是接受了。
就这样夏施主在寺里住了一夜,但到了第二天,秦施主依然没有来,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出现过。秦施主来接夏施主回家从来没有超过吵架后的二十四个小时,而天明寺更是夏施主离家出走的唯一指定地点,秦施主绝对不可能出现找不到地方的情况。戒嗔觉得,目前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次秦施主也生气了,所以任由夏施主一个人在外面,也狠了心不来找她。
戒傲分析说,以秦施主那种豁达的性格,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寺里,这次事情可能真的麻烦了。
戒嗔被戒傲的话说得心烦意乱。而夏施主表面上还算镇定,但心情可能也不太好。因为戒嗔发现,夏施主陪大家在院子里摘菜的时候已经心不在焉了,她很茫然地望着菜园,然后把摘好的菜叶子扔在地上,菜根和烂叶子放在盆里。戒嗔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敢纠正她的行为。
第三天的时候,戒傲师弟小心地试探了一下夏施主。戒傲师弟说,要不等会下山的时候大家去找一下秦施主,告诉他夏施主在寺里的事情。
结果夏施主不许戒傲师弟去找秦施主,夏施主听到秦施主的名字就生气了,她说,现在他就是上山来,她都会用扫帚把他打下山。
看到夏施主坚决的态度,戒傲也不敢再说去找秦施主的事了。那一天,夏施主的状态极差,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大家怕她一个人想不开,空闲下来便去陪她说几句话。夏施主聊上几句就开始掉眼泪了。
秦施主来找夏施主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中午了。夏施主把秦施主关在门外,从秦施主的解释中,大家总算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原来这几日,秦施主不是要冷落夏施主,而是出差去了外地。
秦施主很委屈地告诉戒嗔,那天晚上他和夏施主吵了几句,结果第二天一早夏施主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门了。秦施主说自己早晨醒来的时候,没见到夏施主,以为她买菜去了,正好单位里临时要求出差,他便留了字条先走了。
戒嗔和戒傲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