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并不是什么心思情感细腻的性子,然而却莫名的听出了游臧低吼之中的委屈。歉意的摸摸它耳边细软的柔毛,无声安抚。
游臧的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沈慕白的手腕,便跃下床去,它今天的娇撒的已经够多了。虽然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主人床上,但是却还记得,主人的床是不能乱上的。这是一个宠物的本分,能在主人身边待着的生物,都要恪守本分。
早就在房门外等候的婢女敲敲门,沈慕白蓦然眼前一亮,婢女的到来,等于他可以开始享用他的早餐了。哎妈,好星湖~(^o^)/~
婢女们鱼贯而入,一番折腾之后,沈慕白终于神清气爽的坐在房间里的圆桌边。激灵的婢女早已将早餐摆好,只待他洗漱完毕,过来享用。
因为袁不破的身体本能,沈慕白并没有觉得常年积雪的流云峰有多冷。但是从婢女侍童厚厚的衣物不难看出,即使是原主的寝宫,温度也并不高。袁不破坐拥整个修仙大宗,衣食用度虽然低调,但绝对是豪奢。
今早布餐的人,依旧是水云。尊主亲自吩咐照看的人,自然得到了最好的药和照顾,昨天被游臧咬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夜之后,只剩下了浅淡的伤痕。水云生的白皙,今日又恰好穿了一间低领的夹袄,洁白的脖颈在白色的兔绒领中若隐若现,显得那些伤痕格外突兀渗人。
游臧已经被侍童带到房间的另一边去喂食,水云才得以靠近沈慕白三步的距离。沈慕白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在意,只当原主习惯了别人的侍候(大雾),所以就入“乡”随俗了。
袁不破的早饭,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这倒是在沈慕白的意料之中,毕竟他穿成的是一宗之主,又不是暴发户。且不说原主已经辟谷,就是有些常识的人人,早上也不会吃些太油腻的东西吧。
忽然,端着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茶具的婢女一声惊叫,失手将手中的托盘摔了出去。沈慕白身形一动,将呈抛物线状抛出的茶壶抄到了手中,而后指尖微微一动,抽取了干燥的空气中不多的水汽,凝结成冰,附着在几个茶杯上,待到茶杯落地,外边被裹上了厚厚的冰壳,而茶杯并没有丝毫损伤。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沈慕白的大脑完全跟不上身体的动作,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手捧着茶壶,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婢女脸上血色尽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力的磕头“尊主饶命。”
沈慕白被她吓了一跳,虽然面上仍旧是面无表情。心中暗自腹诽,原主是个多残暴的人啊,手下的人居然这么害怕他。最后看那个一直在磕头的小姑娘实在可怜,不得不说道“无事,退下吧。”
沈慕白倒是有心想找个人,帮那姑娘看看已经磕青了的额头。但是怕行多必失,反倒给她添加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也就不再理会。第一次,宅男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等级森严,容不得一丝错误,也不能有一丝怜悯。
我做不到一个好人,也不能完全成为一个坏人,就,只能随波逐流了。沈慕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他开始确定,自己穿越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接触的,是袁不破没有被作者写完整的一生。
心底忽然涌动起一股暖流,由灵魂荡漾开去,温暖了五脏六腑。沈慕白仿佛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灵魂波动。生生一个激灵,不愿再想。宅男的智商,永远停留在看过的恐怖片上。他想到的,是背后灵之类的玩意。
手里的茶壶没有盖,一个黑漆漆的小猫球探出了脑袋,又蹭的缩了回去。沈慕白捧住茶壶往里面看,果然他家小姑娘缩在里面。伸出两根手指,将枕黑夹了出来,白皙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姑娘冰凉的鼻头,在掌心运起温暖的灵力,将小姑娘合拢在掌中。
“淘气,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沈慕白从来都是内心柔软的男子,这样的柔软,体现在他的温柔上。他很寂寞,因为面瘫,所以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他娇纵着一只有些不讲理的任性的黑猫,因为在第一次看见枕黑的时候,她就是那么幼小,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掉。沈慕白把她捡回家仔细的养着,倾尽一腔无处安放的温柔。
猫是很敏感的生物,它们能够分辨善意和恶意,所以,就学会趋利避害,以及,恃宠而骄。沈慕白惯坏了枕黑,因为在他寂静又凄清的年岁里,只有枕黑,对他一直不离不弃。
枕黑听见沈慕白的声音,就是一抖,昨夜被粗暴对待的经历瞬间回笼,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等着碧绿的眼睛,偷偷的看着沈慕白。
沈慕白对枕黑的表现有些莫名,却没有忽略掌心的颤动,灵力流转,将掌心的温度又升高些许“冷了么?”
枕黑这才确定,这是她家蠢萌的主人,才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变态。小姑娘“喵呜喵呜~”的叫着,在沈慕白的手掌山摊开身子,仰躺在他的掌心,四只小靴子一样的爪子胡乱的蹬着,享受熨贴全身的温暖。
沈慕白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枕黑这么软糯的撒娇,索性也不着急吃饭了,张开手掌由着她玩。玩了一会儿之后,枕黑打了一个滚,像一颗小炮弹一样跳到了桌上,方才她在沈慕白手掌里的时候,已经将桌上的早饭扫视了一圈,选好了目标了。
看起来比平常稍厚一些的青花盘子上,摆着三条巴掌大的鱼。上面浇上了金棕色的汤汁,在清冷的空气中,还能依稀看见上面的热气。枕黑以和她圆滚滚的身材不相称的灵巧,几步就滚到了这盘鱼旁边,尽力张开嘴,嗷唔一口就咬在了鱼上。
沈慕白也不恼,看着他家的小姑娘和那条看起来比她身子还大的鱼搏斗。枕黑缩水之后,牙齿还没有小珍珠大,咬了半天,只能撕下一点点鱼肉星。小姑娘不死心的半个身子都伸进了盘子里,伸出鲜红的小舌头,舔着鱼身上的汤汁。
“喵!!!”沈慕白舀起一勺香菇粥,还没来得及喝进嘴里,就听见枕黑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一个黑色的小猫球迅速后退,撞翻了装着糕点的盘子,最后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冲着沈慕白吐舌头。
沈慕白皱了皱眉。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的水云上前一步,收拾了被枕黑撞翻了的糕点,对沈慕白说道“尊主,这小猫……怕是烫到了。”
沈慕白将趴在桌上吐舌头的枕黑捞回掌心,细细查看她的小舌头。果然,已经颜色变得鲜红。连忙在之间凝聚一点冰冷的灵气,凑到枕黑嘴边,任她舔着。
水云看他并无不悦,继续说道“奴婢还没有上山之前,听山下的人说过,猫舌头怕烫,人吃着正好的食物,猫吃起来都会不舒服的。何况……尊主请看。”水云对沈慕白温婉一笑,白皙的手指端起枕黑方才吃过的鱼,微微一动,盘子里便弹出一个暗格,里面盛放了一些颜色火红的晶莹物体。
“这是何物?”沈慕白有了些兴趣,一边舀起一口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个吃货吃饭的决心,好奇心也不能~
水云低头轻笑,脸上有些微红“奴婢平日负责尊主膳食,咱们流云峰苦寒,食物时常会失去温度,丧失口感。所以奴婢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在碟子下面造一个暗格,里面放上火精,火精热力温和持久,这样,无论奴婢距离尊主多远,尊主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了。”女子声音温软,又有几分……楚楚动人。
“嗯,很好。”随口表扬一句,沈慕白夹起一块鱼糕,用筷子细心碾碎,放到枕黑嘴边。枕黑舌头受创,没了方才的气焰嚣张,委委屈屈的舔着沈慕白喂到嘴边的糕点屑,发出几声呜咽似的叫唤,简直心疼得宅男不知所措。
#单亲粑粑带着幼小女儿在异世艰难求生#
#早上一起来就感受到来自大宇宙森森的恶意(才会感觉有背后灵的存在)#
#一定是我起来的方式不对(才会一睁开眼睛就找不到自家闺女)#
#一定是我吃饭的方式不对(才会烫到自家闺女)#
#神马都不对#
沈慕白在心里疯狂吐槽,捧着他家闺女回去修炼的背影,莫名有那么几分……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水云姑娘是要被炮灰的节奏啊~
第8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本尊。
枕黑躺在沈慕白掌心上,不久就睡着了。游臧吃过早饭,被侍童洗涮干净,方才被放回到沈慕白身边。长日无聊,沈慕白索性翻开袁不破放在床上暗柜里的秘籍,潜心修炼了起来。身体的本能还在,可是太多时候,沈慕白并不敢太过依赖本能。
修炼的滋味是玄妙的,不然许多修仙之人,也不会籍由一个顿悟而入定,闭关十年,甚至百年。沈慕白清早方才开始修行,直到天色大暗,才从蔓延到四肢的暖意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枕黑依旧被放在他的床头,细心的婢女还为她准备了小篮子,里面垫上了柔软的垫子,害怕幼猫着凉,枕黑身上还盖着婢女临时缝制的小被子。而游臧,则窝在他身后的床上,闭着眼睛假寐,长长的尾巴缠绕住沈慕白的腰肢,因为修炼而忽略了周围感官的沈慕白,对此竟然毫无所觉。
沈慕白拍拍游臧的脑袋,示意他放开自己。黑豹慵懒的挑起兽瞳,侃了他一眼,方才缓慢的收回尾巴。沈慕白终于得到了自由,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匆忙下床,将摆在床头的枕黑的小篮子搬到原来放枕头的位置。
游臧的眸色暗了暗,碧绿的眼眸紧盯着沈慕白,仿佛随时都要扑过来。
迟钝的宅男对此自然毫无所绝,自顾自的安顿好自家姑娘,脱了外袍,只着一身中衣,躺回了床铺,用一床被子将自己和游臧都裹住,浅浅的阖上双眸。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虽然,沈慕白依旧是吃吃喝喝,读书修炼,仿佛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到底,不是他的世界了。
沈慕白不是没有惶恐过,虽然这些惶恐,被掩映在面瘫脸之下。他乍然变成了袁不破,仿佛失去了目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直到遇到了他家枕黑。小姑娘不是旧日里肥嘟嘟得仿佛走不动的样子,没有了往日欺男霸女的气场,变得那么小,那么柔弱。沈慕白方才找到一点方向。
似乎,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把他家小姑娘养大,就是唯一的目标了。所以,他安心成为袁不破,至少,他们父女还有一个容身之所。
父爱真是伟大。沈慕白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抱紧怀里的黑豹,沈慕白仿佛汲取了一点点温暖。长久的精神高度紧张,让他有些困顿疲倦,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月,已中天。
当月色蔓延到整个屋子,清亮的月光仿佛给屋中的陈设披上了一层银霜。流云峰鲜少有这样的月色,多半时候,月亮,都会被风雪和乌云掩去风华。
今夜无风,星河天悬。
拨步床上的人倏忽坐了起来,眼眸里没有一丝混沌。仿佛他闭着眼,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清醒的时刻。睡在床内侧的黑豹全无反应,已经睡得深沉。那人穿鞋下床,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在流云峰这样难得的月光下,方才男子躺着的位置上,有一个几乎半透明的月白色的人影,黑豹睡着之后,偶尔翾动的胡须,还会穿过那道人影。
仿佛私有物被别人动用了一般,那人伸出手,将人影小心的抱了出来。人影本身有些半透明,但是在那人手中却并不是虚空。他托着那道人影,就仿佛托着一方冰凉轻柔的纱巾。虽然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