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佩特立刻全身僵硬,等著他说下一句话。
“格里佩特……对不起…………你不要管我,把罗兰杀了吧…………”律说完之後,闭著眼睛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罗兰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赌不起。
格里佩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律拒绝了他。
“好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我们走吧亲爱的。”罗兰又毫不遮掩的在律的脸上亲了一下,把他往马车上拖。
“格里佩特!你站著干什麽!快动手啊!!连我一起杀死也不要紧!!!!!!!”律一边挣扎一边对著格里佩特喊叫。
“不要再说了!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格里佩特铁青著脸,颤抖著说出最後一句话,转身就走。
“格里佩特!格里佩特!!”律向著他离开的方向喊叫,可对方头也不回的向两个人曾经的住出走去,留下一群茫然的卫兵,不知该拿文学社的人怎麽办才好。
“再见了。”罗兰把律拉上了车,又对著卫兵们笑了笑,拉下窗帘。
贴在车门上的徽章被文学社的人撕下来扔在地上,没有任何记号的马车快速驶走了。
律发了疯似的扑到窗前撕扯开窗帘,往小木屋的方向看,隔著薄薄的帘子,屋子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发狂的乱砸东西,从房间的一角走到另一角,把手边所有的东西都砸的粉碎,还在胡乱吼著什麽。
每一下的暴力和喊叫,都好象一支支尖刃扎在律的身上。
“你看他的时候,最好先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哦。”罗兰从背後伸过手来,用丝绢在他脸上温柔的抹了几下,随即按住他的鼻子。
律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气,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在木屋里格里佩特的身影,渐渐看不清楚了。
他最後一次往罗兰身上打去,却只轻轻擦过他的胸口,手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和格里佩特最初的相遇是什麽时候?5年前?还是7年?10年?
不记得了,只知道时间不长,也不短。
征服者的背後 chapter(5)
Chapter 5
律生来喜欢接受而不是反抗,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够平静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有自己的家庭;要是不能,也不强求,他很容易满足,所以能够做一个国家的君主的替身,他很高兴。
不过这种高兴不会很明显的表现出来,这也是长久被人鄙视所造成的自我保护意识,刚住进宫殿时,曾经有人在背後说他眼神冷漠,一定很难伺候。
当时他很害怕,怕格里佩特和赫琪会因为这个理由不要他,把他赶出去,赫琪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居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麽?”律很不高兴的问。
“笑陛下幸运,遇到了你,”赫琪收起笑容,认真道,“你知道吗?陛下还没有成为王的时候,性格很像你,看起来脾气很臭,却是很温柔好相处的人,只不过现在,不像以前这麽单纯了。”
律仔细回想著和格里佩特仅有的几次见面,试图把那个年轻却充满气魄的缇桑之王和自己联系起来,却觉得很难。
赫琪又笑了:“想事情的时候表情就变个不停,连这点也像。”
律一下子红了脸。
“容易害羞倒是不像。”赫琪皱起眉。
“你耍我?!”律不高兴的推了他一下,却记住了他的话。
後来看见格里佩特时,他总忍不住偷偷看著他,与自己做比较。
格里佩特一开始装做没看见,时间久了就有些不高兴。
“你有话就说,不要用这种眼神偷看别人,这样很不礼貌。”
律害怕的抖了一下,不敢分辨,格里佩特在任何时候都完美无缺,律觉得自卑。
“来这里都有一个月了,你学的怎麽样?”格里佩特重新低下头看书,漫不经心的问。
“……还……还可以…………”
“那我问你,如果今天晚上你要代替我去看歌剧,应该注意些什麽?”
“恩…………”律深吸了一口气,照著赫琪教过的东西回答他,格里佩特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书,好象全然不在意,等律全部答完,才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就照你刚才说的,明天吃过晚饭代替我去歌剧院。”
“啊?!”律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
“有什麽问题吗?”格里佩特奇怪的问。
“没……没有…………”律连忙摇头,背後却渗出阵阵冷汗,没想到这麽快就要遇到实战了。
那天晚上的歌剧到底是什麽内容,他根本记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一直不停的冒冷汗,幸好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否则别人一定会起疑。
後来想想,实战其实真的没什麽恐怖的,只是装著格里佩特的模样,穿他的衣服,坐他的马车,他们本来就很像,再说也没有人敢嚣张的直视缇桑之王,谁都不会发现,自己迎接的是假王。他甚至连话也不用说一句,只要等著别人伺候。
有了第一次,之後的工作就很容易了,律很聪明,模仿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渐渐的,赫琪已经没有东西再教他,而格里佩特看他的眼神,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要温和的多,有时候还会特地来和他说说话。在宫殿里,律是最特殊的人,他没有任何官职,却能够直接站在格里佩特身边。
嫉恨就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别人费尽精力都不能接近那个高傲的王,律却能如此轻易的和他面对面,好事者在愤愤之余就暗中调查他的过去,很容易就得知了他的身份。
博尔斯图的亡国奴。那个总和卑微,下贱等词语联系在一起的国家的臣民。
律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不是那种有能力隐瞒过去的人,而赫琪和格里佩特,同样也没有义务帮他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格里佩特对这件事的态度,当那些企图把他赶走的贵族递上自己的调查报告时,那个一向表情冷淡的男人居然笑了。
他接下了报告,然後下令把那些贵族全部处死,理由是玩忽职守及越权行事。
当时律就躲在阴暗的地方,第一次发现格里佩特是如此的可怕。
他想挽回这样无谓的悲剧,企图在走廊上说服他,格里佩特却投来威胁般的眼神,之後更是为了他一个人,找来了所有的官员,集合在正殿里,宣布自己的决定。
宽敞的正殿,满眼黑压压的人,律手足无措的站在格里佩特身边,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以後律的地位就相当於赫琪,谁都不准再提他的身份和过去,也不许调查,更不许对他的命令有任何违抗,要是被我发现,下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就是一个字──死。”
下面传来切切私语的声音,杂乱无章,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悄悄的转头向赫琪求助,对方却只是摇摇头。
格里佩特很少改变自己的决定,而这次的决定则是根本不可能改变。
因为他生气了。
格里佩特说完话,又忽然把律拉到自己身边。
“看清楚这张脸,好好记住我刚才说的。”
“陛下……”律小声叫他,对方却根本不理睬。
那些如同要把人刺穿一般的视线,就是从那时起埋下了根。
赫琪追随格里佩特多年才得到的东西,别人花尽毕生也的不到的东西,居然被律如此轻易的得到了。
所以,怀疑他是用了什麽无耻手段勾引格里佩特,也是很自然的猜测。从此以後,在贵族们的饭桌上,下午茶时,律就再也没有和“无耻”,“下流”这些词分开过。
他也试图与格里佩特交涉,说服他改变自己的决定,结果却只换来一句话。
“以後不要再叫我陛下,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可是…………”律惊慌的辩解,格里佩特却突然捏住他的肩。
“律。”
“……是……”
“我看起来很可怕,很不好相处吗?”
“这……没有…………”律当然挑好听的说,格里佩特却笑了,那是律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自然的笑容,就和街角面包店里打工的学生一样的纯洁笑容。
而不是一个威严的君主。
“你不是我的下属,你是我的朋友,我怎麽会让别人来伤害我的朋友呢?”
律呆呆的看著他,感觉自己好象在做梦。
就这样……变成朋友了?
格里佩特看著他愣愣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律僵硬的点点头,在完全不明白的情况下,成为了格里佩特的“朋友”。
从那天起,律决定不再对他说任何自己的遭遇,无论被谁指点,被谁绊倒,弄伤,他都绝对不会再说。
因为如果格里佩特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
律觉得自己从他那里得到的太多,余生的唯一任务,就是付出和偿还。
如果不是罗兰的出现,律可能真的会沿著自己定下的方向,一路走下去,直到终点。
从蕾雅帝国被绑架之後,律就一直和奔波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罗兰下的麻药很厉害,让他即使清醒过来,身体也麻痹的无法行动,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马车的後座上,连窗外的景色也看不见。罗兰很明显是要带他回北方,律躺著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在一点一点的变冷,直到穿越蕾雅帝国和缇桑之间的北方国境线。
那里也是文学社的领地,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盘查便通过了。
听到边境的士兵行军礼的声音,律忽然流下眼泪。
仅仅只是走了一天,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让他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没有格里佩特。这条国境线将把他们永远分隔在两地,他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坐在旁边的罗兰忽然闷声发笑,掏出手绢,动作轻柔的按了按律的眼角。
“哭什麽?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淡淡的说,带著律熟悉的语气。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律把头埋在坐垫里,闻著皮革发出的气味。
“恩?”罗兰不解的歪了歪头。
“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告诉我……要是你讨厌我,可以杀了我……我不过是个亡国奴,什麽也没有……你为什麽要……”
“错了,”罗兰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有很多东西,足够我抢夺,足够我跟你跟到国外,做伪装把你抢来。”
“抢来以後呢……?你的谎言不堪一击,只要格里佩特见赫琪,你就成了骗子。“律苦笑。
“我永远不会是骗子,格里佩特找不到可以揭开他疑惑的人,你不觉得我的伪装很幼稚,出现的场合又匪夷所思吗?一般情况下,我的行为是否过於巧合?”
律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麽东西在往外冒,却不知是什麽,他不想看见罗兰的脸,一动也不动。
心脏却跳的越来越快。
“最高等的谎言是三分之一的假配上三分之二的真实,关於格里佩特身边有我的人这一点,是真的。”
律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坐垫缝隙间零散的灰尘。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脸,一张温和,冷静的脸,然後迅速和另一张脸重叠在一起,在宫殿里曾经纠缠过他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