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御剑是因为将自己的一切表达的过于明显,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穿。
再准确的判断,也会有出现差池的时候。这一刻苍舒御剑的做法,就是古谦完全没有事先想到的。来不及加大力气,就被他挣脱了出去。看的出苍舒御剑很怕疼,原本以为稍微给他一点苦头吃,他就会老老实实的。
失策已是注定,古谦马上想到的是弥补。猛的起身去追,可还是晚了一步。比他行动更快的剑灵荒木,挡在了苍舒御剑的身前,就像是一座谁也无力撼动的山脉。不过对于古谦来说,更觉得他像是找人厌的障碍。
荒木在乎古谦的评价吗?当然不会。别说他们一直以来的相互敌对,恐怕荒木在苍舒御剑以外,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谁的看法。
与荒木打了个照面,古谦明白,对方并没有放弃将他斩杀的念头。其实,这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这个时候还想对苍舒御剑出手,显然不太可能了。于是将手背到了身后,表明自己不再有恶意。不过那态度之中,难掩讪讪的味道。
“阿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认为只要努力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去的道路。”古谦身上的戏谑全然消失,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对苍舒御剑说话。
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按照常理,本来谁也不会有心情去听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是态度吗?从来不会认真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就格外具备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苍舒御剑面露狐疑,而荒木的动作也出现了几分凝滞。
“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实话实说吧。据我所知,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古谦话音还没落,就已经看到众人变的惨白的脸色。宁可相信他是在说谎,只为了拖延时间,也不愿相信他说的是实情。
九死一生,瞬间被消灭了一切生还的希望。
古谦笑了,是那样的不怀好意。即使在据实相告的时候,他还是改不了身为盗贼的劣根性。“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来这里,我原本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不可一世的残忍盗贼起了赴死的决心,正如没人知道,他的决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能够肯定的只有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被他拉进这个疯狂计划中的陪葬品。
“既然你不清楚方法,那么杀了你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听得出,荒木不是单纯在威胁,他不过是在说实话罢了。早就起了的杀心,这一刻变的更加浓烈。应该感谢古谦也说不定,这么一来,他下手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
古谦静静的回视着对方的杀意,从他的态度中,仿佛也认定了这一说法——或许他真是死不足惜。
“你的杀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机会终于到了手上。换成我是你,也不会放弃。”古谦的想法是一回事,但是他所说的话,似乎又更加添了一层讳莫如深的意义。
苍舒御剑当然知道这两人不对盘,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如同两头争夺领地,互相看不顺眼的狮子。如果不能将对方啃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又怎么能够恢复平静的心情?不过,似乎古谦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荒木的杀心,远远没有很多年,他们认识的时间,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不过寥寥几个月而已。
不过苍舒御剑现在没有那份闲工夫去纠正古谦的错误,他爱怎么说是他的事,就当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完全没有必要当真。权衡当下的情势,苍舒御剑还是决定先拉住濒临爆发的荒木再说。
“没用的。”苍舒御剑摇摇头,不知是否受到环境的影响,纯白的世界里,他的语调里莫名有着一丝悲悯。“他现在一心求死,你就算真的杀了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与荒木对视,苍舒御剑惊诧于那只绿眸中的愤恨。竟像是比围绕在身体上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凝结了冰晶,有着琉璃似的美感,却找不出半分暖意。苍舒御剑叹气,可是该说的话,他还是一定要说。“杀一个不在乎死亡的人,就算是要以此泄愤,都达不到目的。”
“呵呵,还是阿剑了解我。”古谦在一边摊开手,带着几分做作的无辜。他没有离开半步,整个人都还在荒木刀锋的范围之内。
见苍舒御剑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古谦随即补充了一句,一半是为了自圆其说,另一半更是为了火上添油。“了解死亡,本就需要非同一般的关系才能做到。”
《穷凶极恶的剑灵》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老子出力又出血,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干?
“老子管你去死!”苍舒御剑忙不迭的当下吼了回去,他也具有双重的理由——一半是为了和疯子盗贼划清界限,而另一半则是清楚,荒木的神经大概是经不起一丝半点的刺激了。也不知这剑灵今个儿抽什么疯,本来是最冷静的一个人,今天怎么杀气腾腾的。
对苍舒御剑的恶形恶状,古谦早就习以为常。况且,他没有否认。
如此情状之下,他也没有否认对他的……了解。
近乎如同死灰的一颗心,被好奇勾起了几许兴趣盎然。古谦从来没有这样仔仔细细的看苍舒御剑,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如此仔仔细细的只看着苍舒御剑本人,而并非与他无比相像的某道影子。
那么,就让他来听一听,这个苍舒御剑的年轻宗主,究竟将他看透到了怎样的地步?
“也许,你来这里之前,的确是想死的。”这话如果换一个对象,简直不礼貌至极。可因为是古谦,苍舒御剑就懒得再管那些繁文缛节。“你一直以为这里是座坟墓,而你准备的祭奠方式,就是陪葬。”
陪葬,或者祭品。
说法不同而已,彼此之间的含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古谦只是一言不发的,静静等着苍舒御剑说下去。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的计划都将来此的所有人卷入了万劫不复之中。明知这一点,苍舒御剑却还能维持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冷静,这实在令人打从内心里钦佩。
古谦也开始反省,他是真的过于低估苍舒御剑了。
古谦的想法,苍舒御剑并不知晓。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他情绪的窗口。从这个好处来说,时时刻刻戴着墨镜,也不是全无好处。
苍舒御剑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我们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压根不是什么坟冢,所以你赴死的想法已变的毫无意义。”直直的望着对方,苍舒御剑一直认为,想要看透古谦,他识人的火候还远远不够。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没有看错。
“其实,古谦,你已经不想死了。”
“何以见得?”古谦的反问来的太迅速,其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自欺欺人。正因为驳斥的太快,才更加证明了某一块心事被人准确的窥探。
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固执,苍舒御剑只好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死,就不会让我取出那把‘剑’了。”说到这里,苍舒御剑下意识的又往地面中的幻影投去一瞥。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怀疑那只是骗人的影响。
“死人,应该无欲无求。你既然决定死在这里,拿不拿出来,都没有不同了,不是吗?”
死人,不需要欲望。
所求,与求不得,都是独属于活人的无奈与权力。
“那你能帮我拿出来吗?”古谦选择了侧面的承认,也重新提出了条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出口,那么一定在这柄剑的下方。”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了同样的目标。”苍舒御剑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掉入了一场荒谬的闯关游戏中,前方的关卡没完没了,简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古谦往旁边撤了一步,以十足标准的绅士动作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而他手势指向的前方,就是此地的中心。他以行动说明了他们之间是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他将无条件的支持苍舒御剑所做的一切。
不过这也恰恰表明了古谦身为盗贼的狡猾,毕竟自始自终,他本人什么都没有做。出力,甚至是出血的人,只有苍舒御剑一个。
当然看出彼此关系中的不公平,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苍舒御剑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开始了又一轮的努力。
略微想了一想,决定故技重演。但是苍舒御剑不是自虐狂,要他自己动手划自己一刀,他还真下不去那个手。好在伤口是现成的,于是他一圈圈解开了纱布,慢慢露出了下方那条暗红结痂的伤痕。
狠了狠心,苍舒御剑在血管上方施加了一定的压力,原本就没有得到很好愈合的伤口瞬间开裂,一颗一颗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一边在心里疼的骂娘,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浪费。于是翻转了手腕,让那些血珠朝着地面滴落而去。
上一次在类似的条件下所引发的情景,实在太过令人惊骇。现在又看到苍舒御剑这么做了,为了应对随时可能会来的巨大变化,众人都将力气聚集在脚下,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
可惜的是,这一次的准备,似乎有些多余了。
半晌之后,地面还是原本地面的样子,整个空间平静的没有半分风吹草动。
“呃——”苍舒御剑尴尬的笑了起来,有些讪讪的抓着脑后的头发。倒也不能说失望,就是兴冲冲的去迎接结果,结果什么都没等到的那种郁闷。当下自嘲道,“我就说嘛,我哪里有那么厉害。上一次,肯定是巧合。”
苍舒御剑回头,望着古谦,毫不客气的将破解谜题的任务还给了那个盗贼。倒不是他不负责任半途而废,实在是没辙了。他都已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也该让那个只会动口从不动手的家伙,费一费脑筋。
短暂的沉思后,古谦陡然向荒木摊开了手,“借刀一用。”
“找死?”荒木还没有任何答复之前,苍舒御剑就给出了如此的评价。瞥着古谦的眼神里有着严重的鄙夷,这可是他自己找死,谁也帮不了忙了。亏他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才暂时转移了荒木的注意力,谁知古谦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去。
“名剑有灵,说不定可以利用这把武士刀引出另一柄剑的剑气,到时就可以破地而出。”古谦如此解释自己的设想。
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测,谁都免不了觉得荒谬。但是在场的,都是与铸剑有关的人。假如他们自己都怀疑宝剑的灵性,那还有什么能支撑他们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是以,谁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只等着看荒木的决定,到底会不会将长刀易手。
出人意料的事,在这世上虽然常常发生。然而,要到那种让人跌破眼镜的程度,还是非常少见的。众人呆呆的看着荒木将武士刀交到了古谦的手中,他甚至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过。
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冲突。
到底之前发生的事是假象,还是这一刻,所有人集体出现了幻觉?
古谦也无心要去关心众人都在想些什么,总之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这也是盗贼的本性,从来都只管结果,哪里会在意过程。
缓步走到了空间的正中,长刀被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