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苍舒恒的思维很混乱,不,准确的说是混乱到了极致。从来都是思维缜密,哪怕是面对家族无数繁杂的事物,也能整理的条理清晰,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岔子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
苍舒御剑就像看新大陆一般的瞅着自家叔叔,不是吧,恒老头也有词穷的时候?
从他们兄弟两人照面之后,恒老头就连接几个深呼吸。从曾经的经验来看,每逢恒老头如此,一定是被气到了极点,而气他的那一位就等着被骂吧。等恒老头深呼吸过了,不把其骂个狗血淋头是不会停止的。最可怕的一点在于,这整个骂人的过程中,恒老头能够气都不喘一口。
骂人的不喘气,也就是说,被骂的那一个只能老老实实听着,连开口辩白一句半句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苍舒家上上下下,谁没得到过这个待遇?就连素来被宠的无法无天的苍舒御剑,也有幸体会过那么一次两次。
所以在看到深呼吸的恒老头,苍舒御剑幸灾乐祸的心情,立马飙升到了最高点。他以十二分支持的态度,期待着恒老头也好好收拾一下那个翘家二十余年的苍舒忆。
谁知,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
这算是责问吗?应该说,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吧?
苍舒御剑小心翼翼的看着恒叔叔的脸色,各种各样的表情在极短时间内掠过后者的面孔。好古怪的恒老头,不会是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傻了吧?
在凝重的僵持中,紧闭的门扉再一次打开。本来算不得多么大的动静,可是对这样的场面来说,已是相当大的刺激。屋内的所有人目光一转,齐刷刷的朝着门口看去。
来得是苍舒御心,这不奇怪,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传进她的耳中。这扇门可以隔绝与之无关的外人,但她是苍舒忆的女儿,没人能阻止她的到来。
又是一个古怪的家人,苍舒御剑继续傻眼中。词穷的恒老头一个不够,如今又来一个满脸凝重的心姐。在今时今日之前,苍舒御剑简直无法想象,会在那个堪称女暴君的脸上看到如此阴沉的表情。她即使连续数天不睡觉,也是意气风发,何曾有过如今的手足无措。
不错,就是无措。包括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孔,也只是为了掩藏她的不安罢了。苍舒御剑注意到,从进门开始,心姐就没有看他们的父亲哪怕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被苍舒忆刺激过一次,多少有了些免疫力,苍舒御剑反倒成了一群人之中最镇静的一个。
环顾一圈,这群人还真是各自有各自的姿势。被揍趴下的那一个,还没有爬起来。揍人的那一个,则是喘着粗气,经过刚才的那几次深呼吸,也未将气息理平顺。至于最后进来的那一位,居然是怯生生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苍舒御剑是弄不清楚他们这么累不累,不过作为观众的他,是快要累死了。
给荒木打了一个脸色,两人行动起来,搬来几把椅子摆成一圈。
此地虽然名义上是书房,然而苍舒家本宅的书房当然不会普通,堪比设施最为完备的大型图书馆。不仅有山一般高的书架,书架与书架之间,还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桌椅,给来此阅读的人提供了最舒适的条件。
由于东西都是现成的,苍舒御剑花了不到三分钟就弄出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
批斗大会啊批斗大会,批斗大会神马的最喜欢了——只要被批斗的对象不是他苍舒御剑。
“各位,要不要坐下来慢慢聊?”苍舒御剑一边状似好心的建议道,一边选了视野最好,能够纵观全场的椅子,率先坐了下来。
话说这个场景有那么一丝眼熟,想当初他从小镇回来之时,恒老头就给他上演了这么一次。只不过地点换成了大殿,人物则是全员到齐。不过今天这样也没差了,人数是少了不少,但是最不省油的那几盏灯都在现场。
想必,最后的场面一定十分火爆。
苍舒忆,让你陷害老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大概是觉得这样一直坐在地上不是办法,苍舒忆缓缓起身。一边拍着衣角上沾的灰尘,一边无语的偷窥这儿子的表情。死小子,晓得你现在是在幸灾乐祸,不过你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太欠揍了。
若是换在上一次见面的状况下,苍舒御剑一定无法坦然面对自家老爸如此渗人的目光。这一次却不一样,就当成是狐假虎威好了,反正他有了撑腰的。于是苍舒御剑只是挑一挑眉,毫不示弱的回视对方。他等着看苍舒忆落荒而逃的样子,充满了期待。
但是,从结果来说,注定要让苍舒御剑失望了。
苍舒忆这样的人,完全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状况,放到他的身上,偏偏就一个劲的往上凑。
坐了下来——在儿子的注视下,苍舒忆就这么大喇喇的坐了下来。不仅坐下了,还一脸得意的整理着衣裳的褶皱。这幅架势,他不是来受批斗的,完全就是来批斗别人的。
苍舒御剑陷入了目瞪口呆的状态中,三分钟之后,他主动收回了与苍舒忆对峙的目光。在这个时候,谁先偏开脸,谁就算输了。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不是输在定力,而是脸皮的厚薄程度。
赢了一仗的男人,根本不管自己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顾着享受胜利带来的余韵。唇边的笑容,到了前所未有的嚣张态度,完全没有再顾忌唇角的伤口。
不再理会手下败将,苍舒忆将枪口对准了下一个对手,“阿恒,要谈话的话,是不是该去弄点茶水点心?这么干巴巴的,怎么谈得下去?”
黑,黑,黑,好黑的一张脸啊。在苍舒御剑的记忆力,还没有见过恒老头这么黑的脸色。烧黑的锅底算什么,比较起来,根本不够看。发飙吧,发飙吧,苍舒御剑在心中为恒老头鼓劲加油。
如果说今天是苍舒忆最倒霉的一天,那么对苍舒御剑来说,就是注定要失望的一天。刚才想要看到老爸的手足无措,他失望了。如今想要看到叔叔的恼羞成怒,也注定了他会失望。
漆黑的一张脸没有变,谁都能看出来,苍舒恒的心情糟糕到了最极致。然而就伴着这样恶劣的心情,苍舒家的代宗主开门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那对姐弟,都不由的猜测恒老头这是要去做什么。但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
十五分钟后,恒老头回来了。而且,他还不是空手而回。
伴着轱辘在地面摩擦的声音,苍舒恒推着银白色的餐车进来。餐车的上方,五花八门的放着几盘点心,以及一壶貌似茶水的物事。
穷凶极恶的剑灵 第二百四十九章—同样是人,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
见到恒老头居然满足了苍舒忆极端过分的要求,苍舒御剑就明白,这一时半会儿是谈不下去了。曾经亲眼见识过这个人对甜食的喜爱,如今美味当前,他在完全吃饱喝足之前,是绝对不会理会任何人的。
而选择纵容态度的苍舒恒,此刻远远的站在一边,他怕自己坐近了,会忍不住将满腔的怒火都倾泻出来。所以坐在椅子上的,除了正在大快朵颐的某人以外,就只剩下他的一双儿女。
对于刚刚才坑害过自己的儿子,苍舒忆目前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这人也是随心所欲惯了,没有好感,就不能指望他有什么好态度。冷淡的一眼扫过去之后,接受这个眼神的苍舒御剑,无语的只想哀叹。
“心儿,你也吃一点,这个味道不错。”作为某种反差对比,方才还是横眉冷对的苍舒忆,立刻换上了一副好父亲的嘴脸当然了,对象也换成了其他人。
苍舒御剑嘴角抽搐,这人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最让苍舒御剑咬牙切齿的是,他明明了解对方怀着十二分的故意,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堪称幼稚的戏码。
被温和对待的苍舒御心,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说是受宠若惊也不全对,惊是足够惊的,只是被宠的部分,她还真没怎么感受到。苍舒御心是什么人,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气氛的怪异之处。
轻声叹了口气,她没有被恒叔叔拒绝在这个场面之外,是因为她身上也流着苍舒忆的血,是他最亲的亲人。但是从结果来看,她人士在这里,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无论表面装作的如何冷静自若,内里的无措还是怎么遮掩都掩饰不住。
无尽的思念,或许还有极小部分的怨恨,矛盾的感情一股脑涌上来,折腾着苍舒御心的神经。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再次见到父亲时应该说些什么,但真正到了愿望达成的一天,才发现无论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都是远远不够的。
“爸——”轻轻的唤了一声,之后就无以为继了。
可就是这么轻声的呼唤,让苍舒忆完全愣在当场。无意识的放下了吃了一半的点心,这个从来都是将旁人弄的火冒三丈,而自己只会在一旁看热闹的男人,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难看表情。
长长的叹息之后,苍舒忆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女儿的头发。手都伸出去一半,才陡然惊觉,心儿不再是曾经可以爬上他肩膀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大姑娘了——出落的极端艳丽漂亮的大姑娘。
苍舒忆常年避居在小镇之中,可是这起码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孩子们一旦长大了,就会和小时候完全不同,没人会喜欢被长辈摸头顶。
二十余年的时光,对苍舒忆来说如梦幻般的转瞬即逝,即使再次踏入家门,依然找不到任何的真实感。在他的印象里,仿佛就是一眨眼,女儿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手势在半空之中僵硬的改变了运行轨迹,有些生硬,也有些尴尬。苍舒忆就此提起了餐车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放在女儿的面前。“你们这些年轻女孩都不爱吃零食,怕长胖,这我知道。那就喝茶吧,这茶还不错。”
本来还是处在冷眼旁观状态下的苍舒御剑,这一回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如此温柔的态度,这般讨好的语气,真是他那个无良父亲?这个情况,已经不是诡异能够形容的了。苍舒御剑脑子转了几圈,提出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苍舒忆被掉包了,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完全不沾边的其他人。
第二种可能则是建立在第一种不成立的情况,苍舒忆还是真的苍舒忆,对一双儿女的态度截然不同只能有一个解释,苍舒御心是他亲生女儿,而可怜的苍舒御剑,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
心灵受到严重打击的苍舒御剑,开始满屋子乱瞟,想要找个人来安慰他受伤的脆弱心灵。看了一圈之后,顿觉欣慰,因为荒木就在他的身后,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荒木低头看着小家伙,笑的心疼而无奈。阿剑还是如此的单纯,喜怒哀乐全都放在脸上,一望即知的清浅,他这样的性格想要战胜苍舒忆那只老狐狸,只怕这辈子是没可能了。安慰的拍了拍阿剑的肩膀,其实只要换个角度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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