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御剑想象不出,比赛的组织方究竟用了怎样的方法鼓动了这么多的参赛者来到这座没有名字的岛屿上。反正那些鼓动的仿佛没有用到他的身上,他的参与,纯属无奈,这个可谓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比赛,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权利。
按照比赛日程,苍舒御剑的作品当然也被送去参与鉴赏。这个过程的评判标准相当简单,甚至都没有裁判参与。形容起来的话,有些像拍卖之前的鉴赏过程。主办方提供一个场合,所有的作品都放在那里供人观看。
与拍卖不同的是,所有的参赛者,在这一刻也临时充当了一次评判家。只要提供了作品的铸剑师,就会得到一张选票,可以将其投给自己认为最好的作品。最后,会留下得票数最高的十六柄宝剑,参与真正的铸剑师决斗。
说起来到有些像是体育竞技,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外围赛杀入小组决赛。之后才是十六分之一,八分之一,四分之一……
不过,似乎这样的赛制还存在一个漏洞——怎样才能保证投票的公平性?毕竟投票者也是参与者,难道就不怕他们全都将选票投给自己的作品,那岂不是乱套了,永远也无法决出前十六位来。
这大概就是主办方厉害之处了,所有的选票,都采取记名形式。这就让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们,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名声问题。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铸剑师,不仅要具备相应的技术以外,独到犀利的眼光也是必不可少。
放在如今的境况下,如果不顾真实情况乱投选票,首先被折损的就是自己的声誉。考虑到这一点,众人在投票时,都会慎之又慎。
用作鉴赏的大厅,有着最为完备的保全措施。每隔五米,就有一个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即使没有见识到他们的身手,但是从其魁梧的身材中就可以断定,这些人都不是好惹。还有布满各个角落,不存在任何死角的监视摄像头,足以让存有宵小之心的人,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而这些只是表面所见的现象,这座岛屿最可怕的措施就是这座岛屿本身。
亲眼见过这里的地形地貌,谁的心里都明白,就算能够得到看上的东西,也无法平安将其带离此地。
照理来说,在这样的措施下,参赛者完全可以放心了。事实上也有很多人将自己的作品全权委托给主办方,而本人自顾着做自己的事。一步不离看守作品的铸剑师,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苍舒御剑,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假如寸步不离的守在大厅之中,无论是谁,体力都支撑不下去。经过商讨,苍舒家四人分成了两班,八小时一轮换,轮流休息以及用餐。
靠在展台上,恒老头不在旁边,苍舒御剑的动作也就下意识变得随性了些。“荒木,你觉不觉得,我们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一屋子都是守卫,为什么我们还要亲自在这里看着?”他倒不是怕累,实际上也不怎么累,除了站立太久,双腿有些发麻以外,体力也没有别的消耗。就是觉得无聊,无聊的想要抓狂。
“苍舒忆提醒过,在这里不能相信任何人。”这个理由,荒木也说了无数遍。为了让小家伙安安心心的做事,他不得不一再重复。
翻着白眼,苍舒御剑完全没想过,这个样子严重损害苍舒家的形象。“你确定那个警告不是苍舒忆的恶作剧?那人的警告,十句中能不能找出一句有意义的都很难保证。”
荒木何尝不了解这一点。事实上,他的疑惑只怕比苍舒御剑还要深刻几分。那一日在岸边见到苍舒忆,他的态度冷淡的过于反常。即使在过去的几次接触中,苍舒御剑也从未得到过一言半语的温柔言语。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源自血缘本能的关怀还是让苍舒御剑有真真切切的感受。苍舒御剑自己也曾说过,他没有任何怪责父亲的理由,因为他知道,对方都是为了他好。
经过那一时的冷淡,大概苍舒御剑对此已经有了质疑。更准确的说,他不得不质疑,任何人面对那样的态度,都会控制不住的动摇。哪怕再坚硬如铁的神经,也是一样。
苍舒忆,你到底有着什么打算——假如对方再给荒木一次密谈的机会,他一定会问个清楚。
可惜的是,这样的机会并不会到来。至少,现在不会。
于是荒木不再纠结与苍舒忆的目的。如今的他,只是陪在阿剑的身边,没有什么比阿剑更加重要。苍舒忆那个复杂到没人理解的计划,就让他自己去执行好了。他要做的,只是安定阿剑的心神,让他不再为那些遭遇而难过。
“最后半天,坚持一下就结束了。”他们都清楚,无论有没有苍舒忆的警告,都免不了亲自看着虚怀剑。别的东西也就算了,这一件,绝对不容许出半点意外。话锋一转,荒木决定还是说点高兴的事——阿剑因为不耐烦,脸孔皱在一起都快挤出苦水来了。
“接下来的铸剑师决斗,最多三四天就可以结束。阿剑,你想好了吗,了结这个大麻烦之后要做什么?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旅游计划。”
想起了那个兴冲冲制定下来,却又被无情打断的计划,苍舒御剑展眉一笑,烦闷的心情立时消退了不少。情绪变好了,也终于愿意主动开口讨论如今的局面。“粗略的算一算,参赛的作品早就过百了。最后进入决赛的只是十六柄宝剑,我的虚怀剑,也不见得能够脱颖而出啊。”
听他装模作样的叹气,荒木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开起了玩笑,“假如真的不能成为其中之一,你要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半真半假的表现。虽然是在说笑,不过荒木清楚,剩下的一半也是阿剑的真心话。世人皆无比在乎的荣誉,偏偏从来不被这个小家伙看重。哪怕是至关重要的比赛,输赢结果对他而言,也并不见得就真的那般重要。
苍舒御剑看重的,享受的,喜欢的,只是铸剑的过程。他为铸剑师的本能而深深迷醉,除此之外,都无所谓。
不过,不管这玩笑之中的真假比例,这个时候说一说轻松地话题,当然比讨论沉闷的目的有趣多了。苍舒御剑一刻不停,继续道,“就算输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这又不是我的计划,就让苍舒忆自己头疼去好了。”
别说,他还真的有些期待看着那样的场面。那人不是向来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吗,如果能将彼此间的角色对调,换成苍舒忆自己被气得够呛,也不知是什么样子?不晓得,他的脸色会不会黑的难看?到底会黑到什么程度?
荒木失笑,轻轻拍了拍阿剑的脑袋,企图借这个动作打消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没有进入决赛的话,苍舒忆的头疼,那是肯定的。不过,还有一个会头疼的人,你不会没有想到吧?”
“那个,你是说……恒老头?”苍舒御剑不是没有想到,他只是一不小心忘记了而已——悄然对自己说了一声,真的是不小心,绝不是故意,绝不是。
轻轻拽了下荒木的袖子,“荒木你说,如果恒老头头疼了,他会怎么样?”
明知故问啊。“以你那个叔叔的性格,谁让他头疼的,他一定会让那个人比自己头疼十倍。”
多么希望荒木是在危言耸听啊。可是相比起来,他对恒老头的了解显然要深刻得多。荒木都能看穿的事,他自己更是心知肚明。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看来我没得选择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进入前十六名。”
穷凶极恶的剑灵第二百六十九章…与信任无关,只是单纯的担心
两天的鉴赏期一到,主办方立刻在第一时间公布了前十六的名单。从这个结果来看,之前苍舒御剑的小小担心完全就是杞人忧天。虚怀剑三个字,在十六柄宝剑之中,显得尤为耀目。
赛程进入了决斗阶段,也就意味着,苍舒家众人一直都在逃避的问题,进入了避无可避的阶段。几时再诶和恐惧最终对手古谦的深不可测,他们也必选决定出己方的人选。
“我去。”平淡到底的两个字,来自于荒木。听他的口吻,简直不像是去参与生死决斗,而不过是到家门口转一圈那么简单和容易。
苍舒恒和苍舒御心对视一眼,两人复杂的心情统统反应在神色之间。各自张了几次口,想说的话举不胜数,可是到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因为……
荒木的决定,绝不是为了他们。
与荒木关系最深刻的那个人,也只是沉默。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渐渐有水光反射出来。曾今被苍舒御剑认为的最懦弱的行为,相比较当前,几乎什么都算不上。
荒木被逗笑了,即使危险接踵而至,但是再这一刻见到阿剑如此模样,对他而言已是无上的安慰。这倒不是说他心理扭曲,看到爱人难过反而会十分高兴,只是过于男的,所以才格外珍贵。
这个小家伙,别看他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简单的不得了。事实上,骨子里深沉的一部分完全继承了家族的血统,自尊心极其强烈。还记得上一次就因为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泪珠,浮出的代价竟然是被狠狠咬了一口。
“担心了。”这不是以为,阿剑的表现已是如此明显,无需荒木再加以证实。轻轻搂过他的肩膀,也没有顾忌阿剑的家人就在旁边,以无比亲昵的态度印上一个浅吻。
这一次,谁也没有对荒木的举动表现出丝毫异议。苍舒恒的脸上,似乎神色都没有半点儿变化。无论他们之前怎样之一过这个剑灵的初衷和目的,然而眼下,毫无疑问他将本该由阿剑承担的危险都一肩挑了过来。况且,那只是一个寻求祝福的浅吻罢了,是在不该遭到反对。
原本荒木料想,以小家伙的倔强本性而言,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反驳几句。就算事实不能更改,可他还是有着逞口舌之能的余地,对此荒木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听阿剑嘴硬两句,也是不错的乐趣。
当苍舒御剑开口的一刻,荒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紧紧攥住他的领子,手指用力到指节都泛白的地步,仿佛是在害怕若是一放手,对方就会不见了。“是 的,我担心。担心的恨不得不让你去。”
对方的坦诚,反而让荒木错愕。回过神之后,对他微微一笑,绿眸之中温柔的简直能够浸出水汽来。“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只需完成铸剑的工作。剩余的其他事,都交给我。”
他说过这样的话?苍舒御剑开始搜索与之前有关的记忆……并非是真正忘记了,只是本能的排斥想起来,至少在这一刻不想。
“我去了。”仿佛能够感到阿剑的抵触,荒木也不再继续这个问题,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们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对他,还是对他,都是同样。
几乎用尽了浑身的李期,苍舒御剑才抑制住自己,没有将手伸出去……去牵荒木的衣袖。目光中皆是贪婪,追随这对方渐渐远离的背影。苍舒御剑陡然醒悟了一点,似乎,这还是他第一次去看荒木的背影。
过去,总是他随心所欲的走在前面,根本不曾过多在意等在前方的荆棘坎坷。
那时的荒木,会是神马心情,当看着他的背影时,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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