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径自走到李默面前,刚要张口说话,李默绕开他往木屋走,不冷不热地说,“今天回来挺早,早些休息吧。”
李陶愣在当场,想想刚刚他跟刘荣有说有笑,一面对自己就是这么冷淡,气得抬起脚就去踢火堆,但在碰到药罐前想到熬这些药不容易于是又及时顿住,但刘荣还是猛地往他腿上一扑,嚎道,“首领脚下留情,这都是救命的!”
李默听到动静回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他还保持着发火的姿势,一刹那心里除了生气还有对李陶的失望,这些药有多珍贵根本不用多说,如果不是刘荣阻止恐怕都已经惨遭他脚下,陶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哥……”李陶急了,懒得搭理刘荣,用力把他蹬开,追上李默,跟在身后喊,“哥,我……”
“好了,”李默根本不想听他说话,打断他,“我累了,早些睡吧。”
随后几天,不论李陶什么时候回来,总是看见李默跟刘荣有说有笑,在这个地方,李默向来极少与别人交流,但自从刘荣出现后,李陶发觉他不仅话变多了,连对他笑的次数都比对自己多。
他心里酸得不得了,可又没勇气面对李默冷淡的模样,更不敢跟他提意见,想揍刘荣出气,一看到刘荣那畏畏缩缩的模样,揍起来又不过瘾,憋得他难受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个好办法,就是每天出门巡逻时把刘荣一并带走。
刘荣得到消息的前一天下午,就跑来找李默,凄凄惨惨道,“我不能把他们丢下,你能不能帮我跟首领求情,等他们完全康复我也放心了再跟首领出去?”
其实病人比初来时稳定许多,并不需要他留下来帮忙,不过他要是真不想出去,留下来也没什么。
晚上睡觉前李默跟李陶随口提了下这事,他本身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大不了,要是李陶不答应那就算了,但没想到话一出口,李陶就怒了。
“你张口闭口就是刘荣,跟他说说笑笑,对我就板着脸,”李陶气得大吼,双手不自觉一用力,就把门板拆了下来,他愣了愣,回神后声音立即小了下去,“哥,你稍微替我想想行不行?”
“你先把门装回去。”要是两人吵架,就这么敞着门实在不好看,况且寒风飕飕,身体也受不了。等他把门装好后,李默才问,“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好好的?”李陶在屋里快速来回踱步,急得眼睛通红,“这叫好好的?你都多少天没有理过我了!”
“那你也要听话点!”
“我除了想跟你在一起,哪件事我不听话了!”李陶大声反驳,“就这一件而已!哥,你要是再为刘荣说话,我就杀了他!”
李默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李陶恨恨道,“我要杀了刘荣。”
“为什么?”李默不解。
李陶声音继续往下低,李默要竖起耳朵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你对他比对我亲热。”
“……”李默暗自回想这些天与刘荣相处,大多都是刘荣说他在听,也没表现出对他多热情,为什么李陶会有这种感觉?他以前觉得李陶没有安全感,任何东西都要握在手里,连自己这个哥都把握得滴水不漏,后来李陶一次又一次重复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感情,才突然觉得也许李陶不仅仅是他想的那样,说不定是在吃醋,意识到这他就更不轻易与别人走近,虽然他对李陶实在生不出除却亲情以外的感情,但李陶对自己是重要的,他绝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外人就无缘无故刺激他伤害他。
“陶陶,你听我说,”李默拉着他坐下,“明天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李陶脖子一梗,看他对自己亲近许多,底气霎时回来了,“烦死了,我现在觉得全世界都是我情敌。”
“你有完没完!”李默也生气了,这孩子典型的给点颜料就开染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好好好,他明天再留一天,”李陶嘿嘿傻乐,“那你跟他保持距离。”
☆、41
既然让李陶那么介意;第二天李默特地注意了刘荣。
李陶离开后,刘荣都是在忙着照看纳鲁来的病人;两人根本连话都不说,李默还在奇怪;难道又是陶陶胡思乱想了?
到将近傍晚时分;李默开始准备晚饭;原本如今这种琐事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总有人会把吃的送到他们面前;但狼人吃烤肉就是肉简单烤熟后直接沾着盐巴吃;而且他们不吃蔬菜,李默受不了这种狂野的吃法,只得自己动手做,去河边找些可以吃的块茎类植物当蔬菜;除了他自己的份,自然也要准备大小笨和李陶的晚饭,这三个饭量大得惊人,每顿饭他最起码要烤一只全羊,才够他们分的。
李默正给全羊肚子里填充从肃戎那里拿来的香料,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会来这个木屋的除了李陶和大笨小笨,别人一般不靠近,而那三个从来不会敲门,大小笨是打着闹着就滚进了屋里,李陶则每次都是兴冲冲地一掌推开门。会来且知道敲门的除了刘荣他想不出别人,再看看外面天色,不出意外,李陶很快就要回来。
李默放下手里的香料,走去打开门。刘荣站在门外,紧张地直搓手,看了眼李默又迅速低下头去,问,“打扰了,我能进去吗?”
李默往旁边让了让,刘荣哈了哈腰走进来。
大笨和小笨正在对着烤羊流口水,见有陌生人进屋,骄傲地头一扭,两只一齐一摇一摆地跑到角落里坐着,不看李默,以此抗议他让它们不喜欢的人进屋了。随着李陶领人入驻,它们两如今的领土已经缩小到仅以木屋为圆心方圆半里地,好在它们还小,还能糊弄,等再大一点,两只熊这么点领土哪里够。
大小笨毕竟是野兽,平常无事时喜欢到树林里玩闹,瞌睡了才会回到李默脚边卧下睡觉,跟刘荣根本不熟,也格外厌恶他。
刘荣有些害怕大小笨,大多时候,狼人落单时都害怕一起出没的两只熊。进屋后盯着大小笨的方向咽了咽口水,离它们远远地在门口坐下。
“有事吗?”李默走过去把大笨拉过来,手塞在大笨毛里,暖和。大概是被大笨护着的原因,小笨性子很有些叛逆,让它捂手,它非要钻到底下捂脚,所以让它做什么的时候,一定要反着指示。
大笨蹲下,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刘荣,唬得刘荣身体直哆嗦。
“没,没什么,”刘荣露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还好小笨还缩在角落里不肯过来,不然他估计要夺门而出,“就是这里飘出香气……”
“要是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吃晚饭?”李默顺着他的话接下来。
“这怎么好意思,况且首领他也不愿意……”刘荣又笑了笑。
“知道我不愿意还不滚!”李陶怒气冲冲地一脚踹飞大门,这次是彻底怒了,前几天他们还是在外面说笑,如今都请到屋子里了!下次……下次还不知道在哪里!
“是,是……”李陶突然出现,刘荣惊得站起,连连点头,从他身侧逃出门去。
李默暗自皱了皱眉,难怪自己觉得没什么,偏偏惹李陶误会,这个刘荣每次都是趁着他快回来时才来跟自己套近乎,细想来,这几天每天都正好给李陶撞个正着。一次两次还好说,天天这样,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人一次性领了将近三十人过来,假如心怀鬼胎,后果不堪设想。
“哥!”李陶下定决心明天要把刘荣带走,天天留这心怀不轨的家伙在他哥身边,要是有一天被这家伙撬了墙角可如何是好!
“陶陶。”
两人异口同声,李陶愣了愣,率先道,“你先说。”
“把刘荣留下来,我要好好观察他。”
李陶立即摇头,“别想!明天他必须跟我走!”
“陶陶,这个人很可疑,我想……”
李默话还没说完,李陶高兴地打断他,“你也觉得他可疑?我早觉得他可疑了,既然这么可疑,更不能留在你身边,我明天就带他到荒郊野外处理掉。”
“别胡闹!”李默厉声道,“这人暂且杀不得!”
“哼!”李陶气得一拳砸向桌子,又把一张好好的桌子砸的四分五裂,“你就是看他顺眼,舍不得他死!说什么可疑,你只是帮他找借口!”
这张桌子是最近才新钉的,又落得满地残渣的下场,李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李陶小时候都比现在听话懂事,怎么越长大越不如从前了?他深呼吸几次之后,指着地上道,“你砸起来倒容易,今晚你不做出一张就别呆在屋子里。”
李陶淡淡瞥了眼,满不在意道,“这个容易,刘荣一定要死。”
“你去把桌子钉好。”李默都懒得理他了。
“钉就钉!”李陶随手抓起地上散了架的木料,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听李默喊住他。
“等一下。”
“怎么?”李陶眉开眼笑,“愿意让刘荣跟我出去了?”
李默瞪了他一眼,“先吃饭!”
李陶以为钉个桌子是件顶容易的事,反正就是一个桌面四条腿,万万没想到他力气大,根本控制不好,一不小心就折了木料,这也就算了,最令他抓心挠肝的是他千辛万苦花了半宿终于钉好了,结果发现四条腿长短不一,截了这边那边又太长,反反复复折腾,结果四条腿都截没了,只剩下一个桌面。
天都快要亮了,李陶迫不得已,肿着一双眼,拉下脸面,跑去毡房里找那几个会做这活的人,虚心求教。等终于完工,天色已经大亮,他长出一口气,觉得这事比杀人难多了。
刘荣像是看出李陶的想法,一早醒来就紧紧跟在李默身边,几次李陶想硬将人抓来,但看看旁边的李默,不敢直接动手,最后没得逞,气得吹胡子瞪眼地领着一拨人离开了。
傍晚到了时间,刘荣又来找李默,这次李默正检查完受伤的人,刚从毡房里出来,他就迎了过来。
“刘荣,你还要故弄玄虚到什么时候?”李默也不想再跟他啰嗦了,那些病人都恢复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活动自如,刘荣如果不给个解释,这些人万万留不得。
“什么意思?”刘荣很吃惊的样子。
“别的我不懂,但明白慈不养兵。你们来历不明,单凭一句来自纳鲁,反正纳鲁覆灭死无对证,用来当借口确实不错。”李默迎风而立,冲远方吹了下哨子,大笨和小笨便迈开了四条腿,从树林里飞跑过来。
“这……”刘荣磕磕绊绊地看向天际。
“别等时机了,陶陶今晚不会这么早回来。”李默沉沉道。
“李默。”刘荣吸了下鼻子,挺直了腰杆,一反往常畏缩模样,看上去气质凛然。
不过李默没有多意外,他自始至终都不觉得刘荣是个胆小怕死的人,他能带着一身伤从百里之外的洞穴冒着被杀死的危险爬到这里来求助,并且准确判断出这里有人能且愿意救他们,这种魄力和胆识一般人没有。
刘荣继续道,“我是真的欣赏你,呆在李陶身边安全,那么如果你能到我身边来,我一样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别忘了你说过永远臣服于李陶。”李默淡淡道,这么久以来他知道有血性的狼人大多都遵守誓言。
“哈哈,”刘荣叉腰笑道,“臣服?我只说了跟随。李默,你们都太年轻了,你有二十岁吗?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我捏死他容易得就跟捏死蚱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