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被她红肿的双眼吓住了,他连忙捧起维安嬷嬷的脸,一脸的心焦急,“嬷嬷,怎么了,你的眼睛?嬷嬷——嬷嬷,别对我说安慰的话,我会更难过的。”
维安嬷嬷急忙抹了一把眼泪,“桑德拉,别难过,我可没有伤心,只是人老了,每天晚上非得等到深夜才能睡着,所以眼睛患病了,”她又抹掉一把泪水,“你是我最伟大的骄傲!桑德拉,你当上了大主教来信的时候,上帝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原本以为我的一生就如同平常的修行贞女一样,除了侍奉上父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回忆,但是,我虽然是一个修行的贞女,但是好桑德拉,因为你我可是真正做了一回母亲,哪有母亲不为了儿女受苦呢?即便前面是插满尖刀的丛林,或者是长满荆棘的草丛,作为一个母亲,”她的神色带着年轻时的一点俏皮,正是桑德拉年幼时熟悉了的温柔活泼,“都应该,都愿意,踏上这些路,就是死在这些未知的凶险征途上,我也是情愿的!因为,桑德拉,你是我的孩子!”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桑德拉望着维安嬷嬷坚定地双眼,手无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这些为了不暴露自己,他都是躲在房间里,谁想到——
因为,我还有一个孩子,所以,我不该让他还没有出生,就被迫承受这些苦难的命运——
他安抚地抱住维安嬷嬷,轻声在这位母亲的身边说道:“嬷嬷,如果你快要有一个孙子,你希望他叫什么名字呢?”
维安嬷嬷精神有些疲倦,也没有去想桑德拉作为大主教怎么能够有孩子,听到了也只是恍恍惚惚地答应,“叫什么呐?如果是可爱的男孩子,就该叫伯兰,长大了和你一样了不起,如果是漂亮的女孩子,那就该叫爱丽嘉儿,她长大了总该是个美人,还是个娇贵可爱的公主,多好!”
维安嬷嬷想想就开心得笑了起来。
桑德拉退后一点,手把手牵着维安嬷嬷的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维安嬷嬷一愣,好半天诧异道:“这,你——”
桑德拉刚要微笑着回答她,谁知道门口突然传来那个不啻于噩梦的声音——
“好了,可以走了,我的耐心可不好。”
伍德。蒙特利从院子溜达回来,维安嬷嬷立时便紧张了,她的双手死死抓着桑德拉的手哆嗦个不停。
“好了,嬷嬷,”伍德刻意换上更为阴沉的声音,“你也并不希望看到你宝贝的孩子发生什么意外,对吧?”
他的话一说完,维安嬷嬷立即松了手,转身朝外走。
桑德拉想要拉着她,正在这个时候,伍德突然又开口:“大主教阁下,您的决定已经做好了,不会改变?”
桑德拉皱眉,“虽然你是个杀人狂魔,但是,伍德。蒙特利 ,我姑且相信你的信用,所以,希望你能把嬷嬷安全地送回蒙塔省,她是最无辜可怜的人了。”
“好的,”伍德耸肩,轻蔑的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准备好了哟,阁下,也许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
“……”
桑德拉恶狠狠地瞪了伍德。蒙特利一眼,急忙想要开口辩解,但是他刚张开口,就对上维安嬷嬷伤心欲绝的眼神,然后,在其余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维安嬷嬷冲伍德扑了过去——
“你这个恶魔!”
伍德也是一愣,他一向是反应迅捷,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掌握好力道,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像维安嬷嬷一样毫无畏怯之心还想要和他拼命的女人,并且年纪还大了,于是他下意识地反手重重一个肘击。
“砰!”击打肉、体的沉闷声响起,维安嬷嬷狠狠地撞上了栏杆,额角在栏杆上磕破,开始渗出血来,不一会儿,那血已经顺着脸颊流到颈上。
桑德拉晃了几晃,勉强控制自己没有摔倒,他一瞬间觉得脑子空白,觉得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模糊的,胃上也泛起了一股恶心。
“我的嬷嬷,维安妮,”他的脑子里一直回萦着这句话,他扶住墙壁慢慢走到外面,目光痴痴地看着地上的维安嬷嬷,然后吃力地跪了下去,双手按在地上,不小心沾上血迹,他俯身,动作轻柔地抱住嬷嬷的头颅,一手按着她的额角,仿佛这样就能够给她止血一样。
“好了,嬷嬷别伤心,桑德拉很不听话,但是他会改成你喜欢的模样,你说对么?嬷嬷?”
“把大主教拉开,挖个坑把这个老女人埋了,”伍德叫过来两个下属,“今天晚上一整个晚上看好大主教,明天有什么差错,你们就会如同躺在地上那个老女人一样,知道吗?”
下属诺诺应是,一人小心地架住神思恍惚迷茫的桑德拉,一人将他双手用现成的软布条捆起来,之后再把他带回房间,等到一切搞定了,其中一人这才来处理维安嬷嬷的尸体。
伍德。蒙特利扫了眼地上死去的女人,好半晌,叹了口气,背着手走了。
……
第二天,艳阳高照,桑德拉尚且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昨天维安嬷嬷当着他的面死亡,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处于不愿相信的状态,而且更加不愿见到伍德。蒙特利这个恶魔。
他被绑上了十字架,手足大开,竟然连丝毫空隙都不能动弹,他垂着头,似是真的死寂了一般,伍德在远处观望,身边还有,芬特利尔主教和他的现任合作者——以未来的西欧里斯为诱饵与伍德合作的朱庇特主教,这位主教怀里还搂着一个金发美人,贝兰。梅德尔。
这个地方距离蒂凡卡特琳宫不远,而且是进城的必经之路,伍德相信,他们的教皇陛下一定能够很快收到消息,扬鞭催马赶过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天气也炎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伍德看看天上的太阳,想了想,还是吩咐一边的下属去把十字架下的柴堆点燃。
“也许我们尊敬的陛下并没有那么看重一个情人,”芬特利尔主教嘲讽道,“他可是个绝佳的自控者。”
然而他这句话刚说完,柴堆也才刚刚点燃,那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桑德拉——!”
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明天可以睡懒觉~好晕~抱歉,今天去做兼职了,抱抱各位~
☆、第五十二章
听到那声大喊,伍德头一个蹭了起来,“来了!我们的教皇陛下!”
连带着朱庇特也不敢再那么放肆地搂着美人,他松开了贝兰的肩膀,转而端起酒杯,因而他也就忽略了贝兰听到唐格拉斯来了的时候那瞬间变得难堪怨恨的神色。
“是唐格拉斯!”他的葡萄酒从酒杯里晃了出来,洒在主教袍上,红色的袍子被浸湿了一片,他也毫不介意,只是朝着那一边的伍德。蒙特利大吼,“嘿,伙计,还等什么!等着我们的教皇陛下将我们逮住关到铁门监狱里面吗!”
伍德皱着眉,几乎是向他吼着回答:“可不要开玩笑,朱庇特主教,如果你愿意去那里蹲着的话,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们的红衣大主教阁下正是最好让唐格拉斯失去人心的对象,如果桑德拉。德蒙被认为是不洁之人,是一个孽种,那么,你猜猜教皇陛下会怎么做?!”
芬特利尔主教缩在一边,听到伍德的话,附加了几句,“那么,陛下要么是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足够冷血,那样,他会背负背叛朋友的名声,如果他去救了桑德拉,那么他就是一个苟同肮脏者的同谋者,是扼杀西欧里斯圣洁所在的帮凶!”
朱庇特震惊地看着一脸冷酷的伍德还有逐渐激动的芬特利尔主教。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想想伍德冷酷无情的表情,心里还是压下对于伍德的惧怕,转为相信伍德的所作所为来。
正在这边还在思索的当口,那边人群已经骚、乱起来,伍德。蒙特利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赫然正是教皇唐格拉斯一骑当前,已经冲破了人群的重重阻隔,正在向绑着桑德拉的十字架靠近,伍德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影,片刻后冷笑出声,“很好,叫我们的人做点准备迎接我们尊敬仰慕的教皇陛下,对了,叫人看看他的圣骑士团来了没有,如果刚好来了,那么就把他们从外面拦住,圈成几个包围圈——我倒是并不太害怕这些毛头小子,他们刚刚拿得动武器的时候,我已经双手沾血了!”
说完,他也不顾周围人越发惧怕的神色,反而昂首阔步,步伐矫健地向台下赶去。
朱庇特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桑德拉被吊在十字架上也有一段时间了,此时他也已经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只是觉得身体各处都涌上一阵阵的寒意,霎时仿佛四肢都要被冻掉了。
所幸他的意识还没有受到影响,他被绑在高处,唐格拉斯的大喊声他听到了,但是他却无法回应,人群被冲得七零八落,他也看见了,唐格拉斯正骑着他的战马冲过来,但是,他却无法提醒唐格拉斯已经丧心病狂的伍德。蒙特利设了陷阱就等着猎物跳下。
如果我能够,能够手握真正的权力,那么,我的嬷嬷不会因为我的无能死去,我也不会等着唐格拉斯从战场赶回来救我……
桑德拉垂头想着,也没有发现绑住自己的十字架下端开始燃烧,而自己周围已经悄无声息地围了几圈伍德训练出的卫士。
唐格拉斯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就来到了十字架下,显然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并不觉得诧异或者胆怯,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反而才是叫人奇怪,他也并不愿意放任桑德拉被一直绑住,那样对桑德拉,还有他们的孩子都有危险。
等到看见唐格拉斯进入包围圈了以后,伍德才把步子放缓下来,他转头冲着身后的守卫队长示意,后者立即会意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哈罗,我的朋友们,你们在这里能够见面,可是要好好感谢我的无私慷慨啊,”他得意地笑出声来,一边仍然带着阴鸷的眼光扫向那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如果不是唐格拉斯和维安嬷嬷多管闲事,那今天就没有桑德拉。德蒙,如果没有桑德拉。德蒙,那就没有戴夫。蒙特利残留的对他父亲的执念,没有那个执念,戴夫就不会执着的把一生的时间用在追寻桑德拉。德蒙,以此求得心灵上的抚慰,谁不知道那更加愚蠢!南方森林之王——狮子蒙特利家族!是绝对不会任由阻碍在眼前长存!”
他自言自语着,一边向十字架靠近,一边开始挥手示意那些卫士,等到他亲眼看见唐格拉斯骑马到了十字架下,他这才又加快了步伐,眼里闪现出狂热的光芒,恨不得马上就赶到那儿,叫那两人大惊失色,然后痛苦流涕地求饶,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叫他浑身兴奋。
就让他在人间做一次绝对的主宰!让这些人露出恐惧害怕,瑟缩屈服的神情吧!
光是想想,就让伍德。蒙特利心中热血激荡。
他已经看到唐格拉斯翻身下马,正疾步走向十字架,想要把桑德拉从上面放下来。这可不行,桑德拉可是他用来牵制教皇陛下的最大底牌——
“把他们围住,阻止他把桑德拉放下来!”伍德急速说着,招呼众人围上去,自己也紧着慢着走到了十字架下,他抬头看向高台上,看见唐格拉斯一边把燃起的木柴用剑纷纷打了下来,这倒是成功地帮助他阻挡了好一部分想要跳上去阻止唐格拉斯的人。当然,唐格拉斯倒是并没有太把他们放在眼中,他举剑割断了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