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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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饭票-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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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酒后戏言,一觉醒来你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张扬拍拍脑门,他对这段记忆还真没什么印象,不过下面条的事相信应该是真的,因为平时和菲菲他们吃完火锅,他也有把方便面饼煮到锅底汤的习惯,既管饱又不至于浪费底料。
  
  “你都说了那天我喝了不少,记忆有缺失也是难免……”张扬努力想为自己开脱,“何况你现在不正天天在我这儿蹭吃蹭喝吗?也算实现了当初的诺言,所以何必再在那些陈年往事上纠结不休。人嘛,总得向前看不是?”
  
  好吧!红的白的什么理儿都让他占了,卫炜还真找不到词反驳,可是……
  
  “可是扬扬,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每天吃你做的——这句话的真正含意是什么?
  
  张扬迅速站起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摆放哪里。卫炜拦住他的去路,将他困在身体和桌子之间,低沉的嗓音一点一滴渗透进他的耳膜。
  
  “扬扬,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张扬抬起头:“当然是……”
  
  话及一半,张扬迟疑了。他望进卫炜的眼睛,看到那里有太多复杂。他怕伤了那些复杂的情愫,也怕违背此刻自己真正的心意,尽管他认为目前的心意尚不成熟。
  
  “是什么,嗯?”卫炜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进一步逼迫想从他嘴里得到那个答案。
  
  张扬难得没有发作他的火爆脾气,在卫炜的咄咄逼问下显得有点无措和狼狈。他深琐眉结,几度张口却欲言又止。他紧握双拳,无力地抵在卫炜的胸前,却不能阻止两人贴合处传来的微微温热。
  
  张扬深吸一口气,视线越过卫炜的肩,口气里带着些许不自信,说道:“卫炜,以前你是我最铁的哥们,我希望将来我们也能是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卫炜静静地等待答案,然而张扬的答案迟迟未能说出口。
  
  卫炜眼里已有了笑意,他紧紧搂住张扬,声音又压低几分,说:“最好的什么?扬扬,你若敢说‘兄弟’,我现在就亲你,以后也是,让我听见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张扬脸上一臊,连连摆手:“不是兄弟,不是兄弟,我不说咱俩是兄弟总行了吧。”
  
  “回答正确,这才对嘛!”卫炜一低头,“吧唧”一口还是亲了。
  
  张扬赶紧用手捣住嘴唇,瞪溜了双眼,嘴里哼哼唧唧一阵嘀咕。
  
  卫炜笑说:“把手拿开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就算是骂我,我也听不见啊。”
  
  张扬果然中计,松手后张嘴就骂:“伪君子!真小人!口蜜腹剑说话不算话,你不讲信用破坏规矩,老子就不该相信你!老子没你这样的兄弟……唔嗯……唔唔……”
  
  又让卫炜有机可乘,堵了个严严实实。
  
  张扬说什么也不干了,左躲右闪,千方百计回避他的狼吻。
  
  卫炜倒也不勉强,只是表情痛苦地说:“扬扬,别乱动,再动就出事啦。”
  
  张扬窘迫得恨不能扒开墙缝钻进去。卫炜则美滋滋地抱着一动也不敢动的张扬,东捏一把,西摸一下,笑得像是逮着鸡的黄鼠狼,舔舔爪子,捋捋须毛,就差没把张扬这只小公鸡生吞活剥了。来日方长,黄鼠狼先生可不想吓跑了到手的大餐,追得这么艰辛,他可是打算要享用一辈子哪!
  
  “扬扬……”
  
  “有屁快放!”
  
  “扬扬,我贼喜欢你……”
  
  “……”
  
  “贼稀罕,贼稀罕的……”
  
  “知道了!就你屁话贼多,烦!”
  
  “扬扬,你呢?”
  
  “……”
  
  是啊!张扬,你自己呢?




20

20、20 。。。 
 
 
  20。
  
  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扑向大地,环卫工人扫完一车又一车,仿佛永远也扫不完。张扬的天井也因落叶而铺上一层厚厚“地毯”,每天开门迎客前,他总得先将“地毯”整顿干净。拿扫帚扒拉扒拉堆成一座小山,再用大号垃圾袋囫囵一装,扛米袋似的向附近的垃圾站走去。入秋后的清晨尚处在一片朦胧,街上行人寥寥,清冷的空气迫使人们越来越留恋温暖的被窝。
  
  这天,张扬刚把一整袋垃圾丢进桶里,迎面走来一位老阿姨,朝着他招了招手。张扬认得,她是这个小区的居委会干部,偶尔也来光顾他的馄饨店,为人总是客客气气的,不像别的三姑六婆那般咋呼八卦。
  
  “李阿姨,早。”张扬笑着打招呼。
  
  “早、早,那个……扬扬,你来一下,阿姨有事和你说。”李阿姨悄悄把张扬拉到一边,伸长脖子确定周围没有别人。
  
  “阿姨您有话就直说,需要帮忙什么的也尽管开口。”张扬为人爽气,这一点邻里皆知。
  
  “帮忙倒是没有,不过呀……”李阿姨示意张扬凑近耳朵,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你那馄饨店,前几回物业给你下发过整改通知单,还记得不?你没当回事,物业那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邻居,关系也都不错,知道弄僵了对谁都不好。可这一回,阿姨得事先和你通个气,咱们居委和物业恐怕没法再袒护你了。最近抓这个抓得紧,上面直接来人啦!只要是违章搭建,一律依法拆除,听说城管部门派人亲自监督哪!”
  
  “什么时候?”张扬听出苗头不对,恐怕这回是来真格的,要不然李阿姨也不会特地单独来找他说这事。
  
  李阿姨说:“再过一会儿,我去你店里一趟。喏,新的整改通知单得发到你手里,算是走个流程。照这通知上写的,顶多再给两天时间,两天内你若自己不拆除,执法大队可就得来硬的啦!扬扬,阿姨知道你做点小买卖不容易,阿姨也很喜欢吃你煮的馄饨,可这一次阿姨得劝你,千万别和那些人对着干。你那馄饨店,一来是违章搭建,二来是无证经营,理亏的是你,怎么也讨不着好,不是?可千万别莽撞啊!”
  
  “阿姨,这个我懂,谢谢您费心了。”张扬爽快一笑,由衷表示感激。
  
  李阿姨露出慈祥的笑容,稍许放宽下心,打趣说:“只是以后吃不到扬扬煮的馄饨,阿姨恐怕要馋上好一阵子了。”
  
  不论这话是真心赞扬,还是礼貌客套,张扬都觉得心窝里暖暖的,难得羞涩起来,连忙说:“阿姨哪天想吃馄饨了,来个电话就行,就算是我亲自登门到您家为您现包,也一定让您吃得满意。”
  
  李阿姨乐得眼角布满皱纹,笑呵呵的连连说好。
  
  白天馄饨店照常开门营业,依旧是门庭若市,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店铺打烊后,张扬把夏菲菲和小林叫住留了下来。三人围坐一桌,头顶上方悬着一盏黄灿灿的电灯泡,不时有几只秋虫在灯泡周围打转。张扬从口袋里拿出白天李阿姨发给他的最新整改通知单,展平后摊在桌上给那两人瞧。
  
  夏菲菲不屑地扫了一眼:“又是整改通知?老一套,没新意,每次都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就没见他们干点实际点的。”
  
  张扬定定地望着她,无比认真地说:“这次不是虚张声势,他们要来真格的了。”
  
  小林微微一皱眉:“你确定?”
  
  张扬遂把早上遇到李阿姨的事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看来咱们的馄饨店这次是真保不住了。”
  
  “你的意思……咱们要拆伙?”夏菲菲站起来,表情难得认真,紧张地看着张扬。
  
  小林轻轻按下她的肩,劝慰:“先别激动,听扬扬怎么说。扬扬,你有什么打算?真准备把这里拆了吗?”
  
  张扬沉默了好久,最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说:“拆是肯定要拆,这是逃避不了的事实。由咱们自己动手,无非是让心里好过些。明天,小林你就去找个施工队吧。”
  
  小林点点头,夏菲菲则纠起眉结,老大不高兴:“明天就……也太快了吧!”
  
  张扬无奈道:“总共才给咱们两天时间,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长痛还不如短痛。”
  
  “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小姑娘尤不死心,对她而言,张扬的馄饨店更像第二个家,总有千般留恋万般不舍。小丫头灵机一动,突然想到,“扬扬!要不找卫总商量商量?他有财有势,又跟你有一腿,一定有法子替你保住馄饨店。”
  
  “有财有势”没错,“有一腿”是多余的。张扬牙根痒痒,恶狠狠瞪着胡说八道的夏菲菲,驳回她的馊主意:“这是我家的事,和他没关系。”
  
  “可是……”
  
  夏菲菲还想说什么,小林连忙打断了她:“菲菲,我们还是尊重扬扬的决定吧。拆掉一手经营的店铺,扬扬并不比我们好过多少,你就别烦他了。”
  
  小姑娘跺了跺脚,没有再说什么。
  
  张扬从里屋取来一本账簿交给小林:“算一下这个月的收益,我先把工钱付给你们。”
  
  夏菲菲见状,悲从中来,鼻子一酸,说:“扬扬,我不要和你分开。”
  
  小林犹豫地接过账簿,也是迟迟没有动作。
  
  张扬笑说:“楼上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分开也难呀。”
  
  “你知道菲菲不是这个意思,”小林的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账簿的小卷角,向来少言的他今天也难得话多起来,他说,“扬扬,我们只想跟着你干,哪怕你开的只是一家不起眼的馄饨店,哪怕年中无休薪资不多,可是,只要是扬扬你的,我们就愿意。你对我和菲菲有恩,或许起初我们是出于报恩的目的,但如今更多的,我们把你当朋友,甚至家人。扬扬,你也从未把我们当作普通打工仔、打工妹来看待,不是吗?”
  
  张扬自嘲一笑,说:“跟着我干嘛?都快吃西北风了还跟着我,你们有手有脚到哪不能找工作,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小林一个人过日子,打一份工,每月开销用度倒还过得去。菲菲你可不行,别忘了老家那边还有二老一小等着你养,好好找份活儿干,有机会加紧深造多赚点,丢丢以后念书考大学开销可大着哪,怎么也不能把孩子耽误了。”
  
  这些话不说还好,一提及,夏菲菲就开始掉眼泪,她这才明白,张扬是打定主意要拆伙。别看小姑娘平时古灵精怪没心没肺的,真到了生死存亡危机关头,女孩的心思比谁都细腻敏感。
  
  夏菲菲红着眼眶轻轻啜泣,光掉眼泪不吭声,看得张扬心有不忍,使了个眼色让小林好好安慰安慰,自己来到屋外透气。
  
  夜幕拉下深帷,厚重的云层遮住月光的清冷,这是一个没有星辰的夜晚。落单的秋虫独自寂寞地吟唱,断断续续的嘶鸣仿佛要燃尽生命的最后一刻。对门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层亮起,像是在迎接回家的夜归人。谁家的电视里正播着琼瑶剧,一声声“你无情、你残忍、你无理取闹”惹来一片哄堂,随即琼瑶剧被请下了台,取而代之的是郭胖子和他的相声。
  
  张扬在家附近游荡了一圈,估摸着家里的小姑娘也哭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要回去,抬头却看见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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