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低笑一声:“我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郑重地对你说过这三个字。”
江宁的目光默默错开,眼底那一抹不知所措的惊愕却未来得及掩饰。
秦非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喂,有没有感动?”
“……”江宁抿着唇。
秦非“嘁”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道:“真是个没良心的,养不熟啊!”
他凑上前去,双唇贴在江宁的唇前,轻轻地吻着:“睡吧,小宁。”
秦非闭上眼睛,这是他的小宁,从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唯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躺在身下的男人,因为爱他,所以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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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秦非开始了跟沈中华之间冗繁的谈判。
这么多年来,秦非在谈判桌上从来都是犀利的、咄咄逼人的,掌握主动权是他的制胜法宝,可是这次的谈判,主动权却在别人的手里,第一次,秦非在商务谈判中如此举步维艰。
好在沈中华比之前收敛了一些,没再使出什么恶心的招数来,倒还真是坐下来跟秦非一条一条掰扯条款,就是那条款给打压的,都赶上周扒皮了。于是,秦大少不爽了,不爽以后的秦大少开始故意拖着。
这场谈判持续了一个多月,沈中华有些烦躁了,又开始玩阴的,威胁秦非和肖瑾,还弄个报社记者出来,说准备随时曝光。
秦非一看拖不下去了,只能进入实质性的敲定阶段。
而这段时间里,江宁一直在忙电视台的工作,出差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好几天都待在外地。两个人都忙,聚少离多,秦非不免心生抱怨,可是也没办法,谁叫最近碰上这么多事儿呢。
江宁又一次在深夜出差回到家,进门后发现秦非还没睡,在书房里坐着。
江宁放下东西进了书房,果不其然,秦非又在抽烟,弄得一屋子烟气,他抬眼看到江宁,笑了笑:“回来了?”
“嗯。”江宁照例,夺过秦非的烟,掐灭、收拾烟头、开窗通气。
秦非一看江宁的脸色,知道江宁又在怪他抽烟抽得太多,正琢磨着转移话题,就听江宁淡淡地说道:“你最近的烟太频了,地上两个空盒,今天抽了几包?”
“三包。”秦非老实地答道。
“你……”江宁斜睨他一眼,“你就作吧。”
被责备的秦大少很郁闷,只得闷声道:“我还不能缓解下压力吗?”
江宁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微微皱起眉道:“谈判怎么样了?”
“靠,别提了。”秦非骂了一句,把面前的电脑调转方向,屏幕朝向江宁,“来看看这个沈扒皮无耻到什么地步!”
江宁拉过电脑,逐条看去。
秦非在一边气愤地道:“最早他跟我谈的是让我给他代理销售几种进口药,当时的合同里分成压得特别低,所以我不考虑合作,现在他拿我哥那事儿来威胁我,居然他妈的让我给他白干活!”
他伸手,在屏幕上指着其中两条说:“你看这里,要求我给他组建销售、市场、顾问各种团队,这等于是拿我全部的资源来给他打工,你再看他给出的分成,就这仨瓜俩枣的,还不够员工的工资钱呢!还有这些赔偿条款,更是扯…鸡…巴…蛋!操,我算是看明白了,沈中华这老狐狸是想让我长期给他白干活,养活着他!”
江宁看完后,把电脑推到秦非面前,思索片刻道:“那么,就算你答应跟他合作了,他手上的东西什么时候给你?既然他想长期从你这里占便宜,会不会还要留一手?给手里的东西留底儿,或者不全部给你。”
秦非叹道:“所以妥协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办法,跟沈中华那种人,没有道理可讲。”
江宁微微垂下眼眸,没说话。
秦非瞧着他:“怎么不说话?”
江宁道:“这件事情,你我观点不一致,我没法发表看法。”
秦非无奈地道:“小宁……”他当然清楚江宁的观点,江宁觉得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就是正视错误,可是肖瑾是他哥哥,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肖瑾身败名裂然后坐牢?况且这事儿还涉及到肖家和爷爷的名誉!
这一个月来,每当谈到这个问题上,江宁和他的观点一定会发生冲突,两人也因此吵了几次架。
秦非不想再跟江宁争吵,把电脑合上,起身道:“算了,不说这事儿了,你那边怎么样?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还可以。”江宁显然不想再多说,也站起身,扭身出门,进浴室洗澡去了。
秦非看着江宁的背影,不由得摇头,他始终还是搞不明白,江宁这些愤青的情绪怎么会这么强烈。
其实秦非背地里也没闲着,这一个多月,他找了各种关系,又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沈中华身边的一个亲信,既然沈中华出阴招,他也不能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他秦非本来也不是什么老实的人。
秦大少的算盘打得也挺响,这边跟沈中华纠缠着,能拖就拖,不能拖就缓慢地推进,就算签了合同,秦非也另有打算,等他买通的这个沈中华的亲信把资料全部搞出来以后,他轻轻松松就能给沈中华下个套,到时候整得老狐狸扒一层皮下来不成问题!
第38章
秦非最近一直在与沈中华周旋;又加上公司的事多,忙碌的很。
而江宁那边;自从进了新闻节目组以后,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太累;还是因为整天要面对很多令人愤愤难平的社会新闻,搞得江宁最近情绪低落。
秦非很明显地感觉到江宁的情绪不好,江宁经常晚上很晚才回家,到家后要么看书;要么对着电脑工作。
秦非也是压力很大;搞得他有时候神经会敏感一些;比如当他看见江宁坐在沙发上发呆;就会想起那天夜里;自己抱着江宁说“我爱你”时,江宁那惊愕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一想起这些,秦非就感到无奈和失落,无奈的是,江宁这种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失落的是,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没指望江宁能像自己那样投入,但最起码也应该有一些感情吧,可是最近他越发的觉得江宁冷淡许多,仿佛又回归到两人刚认识、自己厚着脸皮追他时的样子。
秦非克制着脾气,依旧如往常那样如春风般温暖、充满耐心地对待江宁,温柔、体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成二十四孝模范老公了。
纵然如此,江宁脸上的表情还是越来越淡。一看到自己热脸又贴冷屁股了,秦大少的火就上来了,但他还舍不得对着江宁发,憋得这个郁闷。
那天晚上,江宁又在电视台加班,秦非一个人无聊,想起好久没跟朋友们出去喝酒了,正想给大春子打电话,手机这个时候响了,拿起来一看正是大春子。
“我正想找你,丫电话就打来了,真他妈心有灵犀!”
大春子在那边传来醉醺醺的声音:“非哥,操了,老子失恋了!”
“……”秦非举着手机半天没说出话来。
三里屯一家偏僻的酒吧,大春子坐在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烈酒。
秦非到达以后,一把抢过大春子手里的酒杯,扔到一边。
“你他妈出息点儿!多大个人了,至于吗?!”
大春子两只眼睛通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嘴唇颤抖着说:“被我爸知道了。”
事情很简单,大春子跟贺峥打得太过火热,一没留神就被他爸发现了。大春子他爸是什么人,哪容得下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来,于是就把大春子关在家里,连教训带教育,折腾了半个多月。
大春子这人别看平时挺怂的,但对贺峥那确实是真爱,半个多月竟然硬是挺过来了,咬死了不松口,欧市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又加上欧妈妈心疼儿子哭哭哒哒,一家三口搞得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欧市长对儿子束手无策,最后只能从贺峥那里入手。想要一个人放弃目标,办法无非是威逼利诱,“威逼”对贺峥不起作用,“利诱”倒是管事了,一个副台长的职位换来了贺峥和大春子的分手。
大春子是死也想不到自己在家挨饿、挨揍、关禁闭地扛着,贺峥却轻轻松松就放手了,他被他爸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非子,我去找他,他连见都不肯见我,妈的,老子不甘心,就想问问他跟我在一起图的就是这个?死也得死个明白,这么不清不楚的散了,真他妈憋屈!”
秦非瞧着大春子那个难受劲儿,连劝都懒得劝了,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早就察觉贺峥那小子目的不纯,偏偏大春子陷得太深,不可自拔。
算起来大春子跟贺峥在一起的时间与他和江宁的时间差不多,这才半年多就分了,感情的事,原来脆弱起来是这么不堪一击。
大春子抓着头发说:“我现在突然有点理解当初我跟白冰散时候,白冰闹着自杀的心情了,真他妈的报应!”
秦非踹了他一脚,警告道:“你争点气!别整这些没用的!”
大春子闭上双眼靠在靠背上,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真难受。”
秦非看着大春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他有点后悔当初大春子跟贺峥好的时候自己没拦着点,可是拦着有啥用,大春子那人他了解,正来劲的时候是一句劝都听不进去的。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劫数难逃。
每个人都有一个命中的劫,贺峥就是大春子的那个劫。
陪大春子喝了一整晚的酒,俩人都醉了,秦非迷迷瞪瞪地接了一个电话,也没听清楚是谁,就把电话给扔那歪身子睡着了。
太累了,秦非也需要借酒浇愁。
后来,有人拍他的脸,把他拍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是江宁站在面前。
秦非迷瞪着笑了笑:“小宁,回来啦?去洗澡吧,水热着呢。”
江宁看着秦非的样子,双眉紧紧地蹙到一起,伸手把人架起来,低声道:“回家了。”
这时候,大春子也醒了,看清楚江宁以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渗人。他站起来,歪着身子拉住江宁的胳膊:“我说你小子,你可得对我家爱妃好一点,你要是敢背着他乱搞,老子首先饶不了你!你们这帮没良心的,白眼儿狼!”
秦非推开大春子的手,把江宁拉到自己身后,睁着醉眼说:“你丫的离小宁远点,不准碰他,别看你是我发小,敢打小宁主意,我也能跟你掰!”
“掰吧,掰吧,没他妈一个好人!为了小白脸,连兄弟都不要了。”大春子囔囔着。
这两个人酒品实在是太差,江宁看的头都大了,没办法,把大春子的手机掏出来,给大春子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坐在一边等着。过了半个多小时,大春子家里来人把醉鬼接走了,江宁这才架着另一个醉鬼出门上车。
坐到车里,秦非就不老实了,头靠在江宁的肩上,拿手去摸江宁的下巴:“小宁啊,过来让哥亲一口,好几天没亲热了,哥想你了。”
江宁把手拉开,那人很快又缠上来,拽着他的衣服,两手不停地摸来摸去,江宁没辙,干脆揽住那人的腰,附身吻了下去。
吮吸带着酒气的唇,熟悉的弹性,熟悉的味道。